第39章 灯塔
宁青侧避过长矛,贴身而上。
在陈旗的视线中,他冰冷的面孔在眼前迅速放大,紧随而来的还有一柄乌黑尖锐的刀刃。
宁青注视着陈旗的瞳孔如潭水般平静。
既然不听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多德短刀擦着陈旗身上的青黑疙瘩,斜挑而上,顺势贯向这青黑疙瘩明面上的薄弱点。
口腔!
陈旗头颅猛地后仰,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显然,他也知晓自身的弱点所在,但其头颅的后仰自然快不过宁青的刀。
利刃钉在他的嘴上,沿着嘴角狠狠撕裂而去!
半边脸颊的血肉分割,嘴角好似小丑一般被切割到了耳根,露出其中两排森然的牙齿。
“吼!”
陈旗丝毫不顾脸上的伤势,直接正面迎上宁青贴上来的身躯,乌黑矛柄狠狠朝着宁青砸去。
宁青猛地侧过头,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便砸在他肩膀上。
清晰的骨裂声传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和我拼狠?
宁青双目之中瞬间涌上一抹择人而噬的凶狠,抬脚蹬地!
一声闷响,将瓷砖地面都踏出蛛网状的裂痕。
他竟硬是顶着那深陷肩膀的长矛,一脚踩着陈旗的膝盖,一跃到陈旗的上空。
旋腰,抬臂,转腕!
太平间外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光影瞬息变化。
角落里受伤倒地的两人惊恐的看到,
那个脸戴面罩的狠人,一刀,插进了旗哥的眼眶!
“啊!!!”
剧烈的疼痛袭来,眼眶中的空洞感和半边视野的黑暗,化作无边的恐惧吞噬了陈旗的心智。
我……我瞎了一只眼睛?
我,是不是要死了?
伴随宁青顺势一记一膝撞在他腰腹,陈旗跌坐在地上,捂着眼睛痛苦惊恐的哀嚎。
宁青双脚落地,站直了身子,平静的扫了他一眼。
诡域中的受伤和死亡终究还是无法和现实世界相提并论的。
始终将诡域世界中的一切当做游戏,玩家的心态就无法从一个安稳的现代人,转变成一个敢于搏命的猎手。
刚才若是陈旗够狠,不顾自己眼眶上的伤势,也要奋力搏杀,
即使宁青最终能将他杀死,但自己也要落得个身受重伤的下场。
只可惜,他没这沉稳和果敢。
手腕微抖,甩落多德短刀上的血迹,伸手掰正了一下开裂的肩胛骨。
宁青正要向着那太平间走去。
突然,走道尽头的楼道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宁青抬头望去,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迅速冲下楼。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手中还拿着一把手枪。
“所有人,不许动!”
领头的中年男人袁泽,举着手枪,对准了走廊上唯一站着的宁青,神色绷紧。
在生命等阶尚未突破一阶之前,常规枪械对玩家的威胁还是十分巨大的。
宁青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们。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解决完其他人的时候来。
一行六个身穿制服的男女,皆是警惕的看着宁青。
宁青无奈开口道:
“刚才就是我报的警。地上这几个,才是想要搞事的。”
几个黑制服皆是一愣,袁泽瞧了瞧地上几人的惨状,有些狐疑的看向一旁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
“晓莹,那报警电话的录音你听了没?”
一旁的女孩点了点头:
“声音很像,
应该是同一个人。”
袁泽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地上那三人的惨状,显然是此人一挑三干翻了三个玩家。
这种凶人,自己一个普通的一阶,还带着几个新手拖油瓶,真要正面硬碰硬,袁泽还真不敢肯定自己手里的手枪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是个正常玩家就好。
为了表示善意,袁泽缓缓垂下枪口,和善的开口道:
“这位……兄弟,可否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宁青颇有些诧异的看了袁泽一眼。
这位官方玩家组织的成员,意外的通情达理啊?
只是太平间中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已经拖得很久了。
他按下心中的焦急,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这几个人,打算在这家医院中举行一场杀死所有人的祭祀,里头这太平间就是祭祀地点。”
听到这话,原本捂着眼睛哀嚎的陈旗突然好似眼睛不痛了,他愤怒的喊道:
“你放屁!”
“我们这是在救人,只要等到灯塔先生完成祭祀,这整座医院的病人,也包括我的母亲,全部都会痊愈!”
说罢,也不顾自己眼睛上的伤势,疯了似的向着宁青扑过来。
而此时,他身上的青黑疙瘩已经渐渐消退,再加上身上的伤势,自然更加不会是宁青的对手。
宁青抬腿一脚把他踹到墙上,对着后头的袁泽说道:
“帮我把他按住,我去毁了里面那祭祀。”
“啊?”
袁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脚踩在还想挣扎的陈旗身上:“好!”
宁青迅速来到太平间的大门前,握住门把手。
嗯,没推开。
他后退半步,浑身肌肉如同钢丝般拧紧,力道自脚底升起,灌入腰腹,最后合全身之力,汇聚向左侧肩头。
凶戾的向着太平间的大门撞去!
“轰!”
一声沉重的声响在走道上久久回荡。
太平间的大门已经被撞出一个巨大的凹槽,边缘处,已经出现了空隙。
“咳!”
宁青疼得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一撞,将他刚刚掰直的肩胛骨又撞歪了。
嘶,不对,好像又裂出了一条缝!
一边将大门彻底拆下来,宁青一边重新将肩胛骨掰回来,随后看到了太平间中的情形。
迎面感受到的气温极低,像是身处于零下几十度的冰天雪地中,苍白得好似冷冻尸体的条状物,笼罩了视野。
停放尸体的床位被整齐的排列在两侧,静默而干净,好似两排庄重的护卫队。
条状物起伏又飘落,堆积在地面上,像是来自天堂的积雪,缓缓逸散着丝丝缕缕的白雾。
正中央,一道纯白色的纹路纂刻成祭祀法阵,庄重肃穆得像是正在举行典礼的教堂。
而那法阵中央,盘坐着一个身上穿着白色袍子的中年男人。
男人发须皆白,双手合于腹前,安详的闭着眼睛。
就像是个,躺在棺椁中供人瞻仰的——
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