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不守规矩

梅姨凌空一指，已然将何仁当做敌人，且只要南宫雪一声令下，何仁不说人头落地，至少也要趴在甲板上，失去战斗力。

“梅大人杀了他！”这句话是王世学说的。

何仁摇晃着酒坛子，缓缓开口：“尊驾好生霸道，我可是并未对你们出手。难不成什么都不做也能赖到我的头上？”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梅姨的身上，至于王世学，他选择了无视。

“呵呵，小子我告诉你，有的时候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也是错的，因为对错的定义掌握在我们的手中！”王世学狠狠地说道。

何仁之前默不作声，乃至于喝酒看戏的做法无疑彻底惹怒了他，如今危机解除，除了海贼需要得到清算，何仁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看着何仁很年轻，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这个年纪已经是灵官境的修为，其中更是让他产生了一丝嫉妒之意，哪怕他父亲是海上护卫队一名团长，他现在也不过是炼气期，甚至未来的灵官印中，能有一枚中品他都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如此的天赋放在两大帝国绝对能排的上号，可除非何仁自报家门，且何仁的背景足以让他产生忌惮，否则他不介意让何仁知道，什么叫做手眼通天。

南宫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没有让梅姨动手，却也是紧盯着何仁，似乎在思考对何仁出手有没有这个必要。

梅姨已经现身，何仁这样的小角色她自然不会在意，可毕竟事关人身安全，她不得不谨慎对待。

何仁说的不错，他没有出手落井下石，你不能强加罪名在他的身上，可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尤其是当刀疤脸说出那种约定下，何仁什么都不做，你很难保证何仁不是默许了那种约定。

何仁低头，再次选择无视了王世学，他手指指向远方海面平静的开口道：“我劝你们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先解决了再说吧。尤其是这位叫做梅姨的老阿姨，你的首要任务应该是保护南宫雪，而不是针对我这样一个半隐形的人。”

梅姨目光一凝，他不知道何仁是什么意思，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何仁手指的方向。

海面很平静，今夜的月亮被乌云遮住大半，虽然看不清楚远方，可也是风平浪静。

“嘿，你这个家伙，莫不是认为梅大人是那么好欺骗的么。这艘船上就你一个生人，我看你就是个敌国的细作，南宫小姐随船的消息就是你泄露出去的！”王世学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当然就算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也看不出来什么，再次面向何仁说道。

“闭嘴！”出奇的，梅姨竟然呵斥了一声，她看着海面，瞳孔微缩，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紧接着很多人也觉得有些安静，太安静了，从海贼跳船，到如今众人的几句话，也就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可海面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如果不是甲板上还躺着两个海贼团的首领，就仿佛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出来吧，这位后生都发现你了，你认为还有躲藏下去的必要么。”梅姨深吸一口气，灵识已经开始扩散，尤其是何仁手指的方向，那里似乎有一团黑雾，灵识无法穿透。

海贼登船前她就已经注意到了何仁，不过她并未出手，如果不是何仁的爆炸预警，刚才她也不会去询问南宫雪，而是直接拿下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物了。

如今，又是在何仁的提醒下，她这才发现了海面上不同寻常的地方。

“哈哈哈，梅大人不减当年啊，不愧是南宫家族的贴身护卫。”

黑雾中逐渐走出一个人影，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可以看的出来，是一名中年男人。

这男人披着黑袍，一双鹰般锐利的眼眸在梅姨与何仁身上不断的扫过。

他自认为自己的隐藏密法很高明，看何仁的修为波动不过是个灵官境初期之人，没道理比梅姨更早的发现自己啊。

如果你不注意，自然认为那是夜色，不过灵识扫过，那种刻意的隐藏，反而是让他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魔鲸？”梅姨目光锁定在男子的脸上，随后开口，语气中尽是难以置信。

“你应该死了才对，难道是……”

魔鲸与狂鲨原本是一个海贼团的，当时魔鲸还是船长，而狂鲨只是个新加入的普通海贼。

三年前，王家卫的海上舰队获得密报，得知了魔鲸海贼团的准确位置，全军出击之下，直接虏获了魔鲸，打散了魔鲸海贼团。

后来魔鲸被当众处决，由于魔鲸当时的实力已经是灵官境后期，在这乱魔海有着海上八皇之一的称号，所以俘虏并当众处决他这件事，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小友手段了得。”魔鲸对着何仁拱手道：“接下来的事，还希望小友继续看戏就好。”

何仁打了个酒嗝：“去海上打，不要把船打坏了，也不要杀船夫和船长，我还指望他们送我靠岸呢。”

闻言魔鲸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友爽快，那老夫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对着何仁说完，扭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梅大人，你也不希望南宫小姐落海的话，就请吧。”

说完，魔鲸整个人消失在了海面上。

梅姨有些犹豫，魔鲸是靠着自己一路打拼成就了现在的威名，虽然只有最后一枚灵官印是中品灵官印，前两枚灵官印都是下品，可真的拼起来，他们两个是半斤对八两。

保不齐魔鲸还有什么手段，灵官境的灵官印虽然是提升战力最直接的手段，但在某些强大的法术和符箓的辅助下，这种灵官印品质上的差距是可以找回来的。

也就只有上品灵官印是最稳妥地，可惜两大帝国加起来，能凝聚一枚上品灵官印的也不会超过二三十人。

最终，梅姨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何仁，这小辈如果怀有敌意早就可以选择动手，甚至没必要提醒自己魔鲸的存在，加上之前的对话可以预见到，自己要是离开的话，何仁多半是继续当他的看客，不用担心他突然对南宫雪动手。

换而言之，只要自己能解决魔鲸，何仁他翻不出什么浪花的。反之自己如果不是魔鲸的对手，现在担忧何仁是敌是友，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一念至此，梅姨不再犹豫，同样是身形一闪，直接从甲板上消失，原地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不多时，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了震天的声响，几处法术光辉的照耀下透过云雾，可以看到两个身影正在疯狂的激战。

如今船上的最高战力竟然成为了何仁，王世学一下子哑了火，梅姨在的时候，他可以让何仁知道什么叫做狗仗人势；梅姨不再了，他同样可以让何仁知道，什么叫做能屈能伸。

何仁不得不佩服刘金辉那种独特的家族传承，似乎这种市侩才是这个融入世界的正解！

可惜何仁注定不可能变成那种人。

何仁倒是没有难为别人，那种趁火打劫的事情，除非是对待生死仇敌，否则他还真做不来。

不过何仁真的想当个看客，有些人却始终忧心忡忡，当下南宫雪不顾王世学的阻拦，推开护卫走到何仁面前：“这位小兄弟，能否出手相助梅姨，事后必有重谢。我叫南宫雪，我的身份恕我不能直言，不过我以性命担保，之前的种种我们不会在意，也绝不会有人秋后算账，同样也请小兄弟不要挂怀。”

“那魔鲸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你相信他，倒不如选择相信我们。”王世学也在人群后面为何仁陈述利弊。

何仁摇晃着酒坛子，随意的摆手：“抱歉，你们当中的某些人我不喜欢，所以我不会出手。而上船之前，船长也收了我的好处，因此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瓜葛，凭你几句好话就想让别人给你卖命，你的算盘打得也太天真了一点。”

何仁说的很直白，有些人自然是指小翠与王世学，这两人听完也是脸红脖子粗的。言外之意如果不是他们太过刻薄，说不定他还是会出手相助的。

南宫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在多说什么都是无意义的，甚至还显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不识好歹。一旦同王世学一样，把话说的太重、太商业、太市侩，从而起到了反作用，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南宫雪只好将目光投向远处战斗的地方，如今只能期待梅姨那边能够取胜了。

大概一刻钟以后，远处已经没有了战斗的声响，所有人除了何仁都是心中一紧，不知道究竟是谁获胜了。

随着一道身影落下，手中还提着一个人，王世学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完了，梅大人输了。”

所有人的心都是沉入了谷底，梅姨作为他们的最强战力都输了，那他们的结局也就注定了。

不过很多船夫却不这样想，之前海贼登船，船夫已经出现伤亡，甚至那些在他们眼中实力高强的东家护卫，竟然在最后时刻把他们推到了最前面。眼看着曾经的朋友、伙伴、老乡甚至是亲属一个个倒在血泊当中，那可是曾经一起吃饭睡觉的人啊；那可是家中还有老婆孩子等待的人啊；那可是上有老母老父等着送终的人啊，就这样一个又一个的死去，他们怎能不害怕。

况且魔鲸已经答应了何仁，不会杀掉他们，至于南宫雪和东家，东家几年都不见得随船一回，工钱也都是船长代发。那南宫雪他们更是听都没听过，在这种自身难保的时候，又怎会去关注别人的身份与性命。

魔鲸将梅姨扔到南宫雪脚下，南宫雪连忙将梅姨扶起，随后观察她的伤势。

梅姨伤的不轻，一条手臂已经断了，肋骨什么更不用想了，满面的血污让她没有了那种熟女气质，反而是更像一个疯婆子。

“小姐，对不起……奴婢尽力了。”梅姨说话时嘴里还不时的有鲜血溢出，流在胸口，染红了一大片。

南宫雪抱着梅姨，想要为她止住流血的伤口，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再跟梅姨说上一句话，就被人整个提了起来。

“放开我！”

“放开小姐！”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谁才是那个可以托付性命的人了，这梅姨也不知道是尽职尽责，还是真的跟南宫雪有深厚的感情，见到南宫雪被魔鲸提在半空，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梅大人啊，你若是还能打，刚才在那边就站起来了，省点力气吧。”魔鲸伫立在半空中，扫视着整船的人。

有时候人心中那古怪的好奇心是难以捉摸的，魔鲸已经抓住了南宫雪，他这次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只要回去交差就好。

但有的时候明着告诉你，这盒子不能打开，是潘多拉的魔盒，可你就是好奇。

打开会带来灾难！

那打开以后，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呢？

魔鲸手臂一甩，一道火球奔着船夫们集中位置飞驰而出，显然他反悔了，也不能说是反悔，因为之前他也是怕何仁与梅姨联手。何仁身份成谜，而且那种底气也不似装出来的，一旦二人联手，他的胜算不大，终归有些隐患。而现在则不同了，梅姨身负重伤，没有个十几天的恢复，已然是个废人，剩下一个灵官境前期的小朋友，就算再厉害，两个境界的碾压，自己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眼看着火球在众人瞳孔的反射中是越来越大，王世学气的跳脚：“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简直是咎由自取，都说了让你帮助我们配合梅大人击退魔鲸，这样做对你也有好处，如今大家只能是一起等死吧！”

可他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一个巴掌，愤怒的脸庞上是直接肿起五道手指印。

“聒噪！”

何仁站在王世学身前，冷冷的盯着他，那模样只要王世学再敢多说一句废话，他不介意把王世学扔进海里喂鲨鱼。

王世学捂着脸，不敢吭声了，何仁这才暴掠而出，随后浑厚的灵力凝聚在掌心，对着天空的火球拍了下去。

这应该只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所以伤害不高，但四散的火球还是有一些降落到船上，顿时四周被照亮了很多。

何仁同样是悬浮在半空中，给下面的人传音道：“救火。”

随后船夫迫于压力之下，纷纷开始救火，魔鲸得罪不起，何仁他们也得罪不起。

何仁扭头，就看到南宫雪像只小鸡仔一样被提着，他对着南宫雪身后的魔鲸摊手开口：“你主动破坏了我们的约定。”

“你很年轻，我看得出来，而且修为已经是灵官境初期，说实话，你的天赋放在两大帝国绝不是无名之辈，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毕竟被死人挂念可不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

何仁一开口便是火药味十足，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既然约定好了，那大家就一起遵守。

大家一起制定的规则，可你率先违反，然后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你是规则的制定者，这种人、这种事是他最讨厌的了。

云梦不遵守约定，废了他的修为，那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后来张明也算是不遵守约定，修道院中自己都没有杀张明，本想着到此为止，也算是一种变表态，可张明仍旧主动找死威胁，所以张明被自己杀了。

“我魔鲸一生杀人无数，却还没杀过你这种天才，不知道那是一番什么样的感受。”

“人的生命只有一条，被我这样的天才杀，却也是很多人没有机会体会过的。”何仁毫无惧色，甚至还反讽起来。

魔鲸哈哈大笑：“有趣，真的有趣，如果不是这次任务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否则我还真想结交你这个天才，看看你日后会闯荡出一番怎样的天地。可惜，你没有成长起来的那天了。”

“你也一样，我的未来你不配见到，甚至连瞻仰的机会都没有！”

何仁觉得无趣的很，他很想问魔鲸，问体内的陆勉，究竟什么时候，才算是所谓的天才成长起来的时候？

魔鲸将手中提着的南宫雪抛出，对付一个灵官境前期的小辈，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足够了，解决了何仁，他还能来得及落下重新提起南宫雪。瞬间灵官印浮现，两道下品灵官印，一道中品灵官印，说实话，别看修为比梅姨高，实际上这样的搭配与修为，在实际战力上应当跟梅姨差不多，梅姨不该那么一会的功夫就落败了才对。

心中思索的同时，何仁已经猜到魔鲸应该是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心中警惕。

见到自家小姐掉下来，梅姨想要接下，却是忘记自己已经是身负重伤，想要张嘴提醒何仁什么，距离太远，何仁肯定是听不到的，而灵力也所剩无几，就是想要传音也做不到。

见到魔鲸爆闪而至，何仁嘴角微微翘起：“对于那些不守规矩的人，我通常会送他下去，跟那些不守规矩的人团聚！”

一道灵官印从何仁脑海中浮现，绽放出的是绿色，但并非是梅姨那种墨绿色，而是一种犹如宝石，犹如青果一样的淡绿色，甚至晶莹剔透，很好看，很漂亮。

“灵……上品灵官印！”

不但是魔鲸的动作为之一怔，就是下方梅姨也流露出一种骇然。

王世学更是人都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