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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初到南阳

曹操。

何苗。

这两人何时走在一起了?

是城外那日?还是曹操离开洛阳时?

若只是这两人走在一起还好,但如果这二人之间还夹着另一个人...

想到这里,袁隗顿觉不妙,急忙对着自己的侄儿说:“快,给我回城去查,查袁绍跟那何氏见过几次面?”

这孽障是不想做袁家人了吗?

袁术听到叔父让自己去查那贱种,心中暗喜,问道:“叔父,从何日查起?”

“从何进死的那天...”

袁隗刚说出口,却又觉得不保险。袁绍知道何进之死的细枝末节,难保他与何苗早就勾搭到一起,由袁绍骗过袁隗,何苗蒙骗何进。

若袁隗不是临时才让董卓废帝,说不准袁绍就可再进一步,而何苗则是拜托何进的压制,成为下一位外戚的代表。

“不,再早一点,从引董卓入洛前查起。”

袁隗脑补的情节,不说和事实相差无几,只能说毫不相关。可站在袁隗的角度来说,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

袁绍居渤海,曹操居谯县,何苗居南阳,再加上一个在朝堂上帮何苗说话的董卓。

此事不得不防!

“先回来。”袁隗叫住袁术,又重新叮嘱道:“遣快马至兖州、豫州发海捕文书,追捕曹操,再让黄子琰拖上一些时日,不要立即回京。”

“只追捕曹操,还是连曹氏一起...”

“若曹操于途中被抓住,就不管其宗族,若曹操回乡之后有异动,就让黄琬自行决断。”

豫州是袁氏基本盘,从汝南城父北行三十余里,就是曹操的老家谯县。

袁绍是自家人,又是去的渤海、天高皇帝远,若有变,也能及时防范,况且袁隗还布置了韩馥与焦和的后手;何苗在南阳,离京师虽近,却不好施展,在这宗室之地,袁隗也为其布置了数层杀招,要让这位车骑将军入得、出不得。

至于董卓嘛,此人兵力虽多,但是却没有底蕴,待皇甫嵩在三辅分化完其旧部,董卓又难以供应手下粮饷时,他手下这数万人自会挑选对的道路。

袁绍走后,袁隗又唤来一个家仆,让他去通知京师内的豪门大户,及其手中的商行,让这些人家不要卖与董卓粮草,且看他这位太尉要如何那那些金银变出粮食来。

一个家仆往城中走,另一个家仆则是骑马直奔函谷而去,要将一封密信送至朱儁手中。

···

在袁隗着手布置的时候,何苗已经和荀彧到了宛城北面的夕阳聚,只留下殿后的张辽在驻扎在雉县。

雉县在宛城以北四十余汉里处,伏牛山南麓,容易寻到草场牧马,也能作为防备北面敌军的第一道防线。

何太后怪何苗,不愿与他一同前往宛城,于是何苗便寻了一个宅院买下,供其居住,并让张辽看护在侧。

留下姚期在城外选地扎营后,何苗带着郭大、蒋正手头的兵士直接去往这座南阳郡治。

南阳郡守张咨在城门下迎接,交了虎符、符节,确认了诏书后,张咨带着数十人登上早已经备好的车马,直接往北走,准备回洛阳。

“车骑可知,这张子议身边的随从是何人?”荀彧扬起马车上的帘子,跟站在一旁的何苗说道。

“不知。”

“观其行止,都是读过书的士人,这些人该是张咨找来的佐官。主官一走,他们也得跟着走,就是不知道郡府内的吏员还有多少空缺,

车骑可觉烦恼?”

“得文若一人,当得百万人。只委屈文若当不成车骑将军府长史,只能先做个南阳郡丞了。”何苗心态倒是好,这南阳可谓是人杰地灵,何愁找不到合适的官吏。

“郡丞亦是六百石,彧已知足。”

汉朝基层官吏的数量与辖地户数成正比,其范围大概是一比一千,至一比一千五。

南阳有计数的人口超过两百万,全郡三十七县,再加上郡治、乡、里,官吏数量有不到两千。

在这近两千名官吏中,郡治之外的官吏占到了九成以上,这些人大都是从本地征辟、遴选,也有些从外郡乃至外州来任官的。

宛城官署内,除去张咨带来的数十人外,应该还有百多名当地官吏。何苗进入官署后亮明身份,府门亭长与守门的门下小吏虽不敢阻拦,却也没表现地有多热切。

何苗进了官署,在各曹公房内外转了一圈,并未见到任何一位主官,只有些打杂的书佐和小吏招待何苗进入后面的别院。

“我且问你,这各曹主事为何不在公房中。”

何苗进了别院,安置好荀彧后,拉过一小吏来,询问道。小吏忙推说不知道,其他小吏见新郡守目光看向自己,要么转身背对,要么就干脆退出院外。何苗又离开院子,回到官署内,找到府门亭长询问其他人的下落。

“你大小也是个官身,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府门亭长本不想回答,可当何苗身后的郭大伸出两只拳头、跃跃欲试时,这老叟如转性了一般,交待道:“小人只是一卑官,身上这官身也是熬资历熬出来的,其他大人要做何事根本不会知会我。”

“你当真不说?”郭大往前踏出,逼问道。

“小人只是听人说,他们都去城外办事了。”

“办的何事?”郭大露出凶相,吓得这人嘴角发颤。

“小人真的不清楚,小人真的不敢哄骗大人。“这老叟说完话,竟是被吓出眼泪来。

在老叟小声啜泣时,官署门外进来一个中年男子,指着郭大就大喝道:“汝不为人子耶?”

郭大这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长这么大,还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一见面就骂人家没有爹。还得是何苗眼疾手快,拉住郭大的手臂,不然这中年非得捱上一两坨沙包大的拳头。

何苗一见此人身姿绰约,一脸正气,就知道其必不是凡俗。

“敢问阁下是何人?”

中年却并没有回答何苗,而是走到老叟身边,将其搀起,说道:“钱大爷,我送你回家。”

郭大见这人不仅骂自己,还不回答何苗的问题,便上前将其拦住,不给二人出门,嘴里还说道:“为何不回答我家将军的话?”

“我习诗书多年,见过不携老扶幼之人,却没见过使人专欺老人之人,这种人也配知道我是谁?”

郭大又要出手,还是何苗将其劝住。

“住手。”叫住郭大后,何苗对着二人做了一揖,说道:“先前我兄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亭长莫怪,也请这位郎君莫怪,我代他跟二人赔礼了。”

“你要赔礼的不是我,而是这位老人家。”中年男子向旁边撤了一步,只让钱连受何苗的礼。

“大尹使不得、使不得啊,小人当不起大人的礼。”

钱连作势就要跪下,被何苗一把搀住。

“亭长莫怪我兄弟,这里有些财货,就当是给我兄弟赔礼道歉了。”何苗从兜里掏出两颗金豆递到钱连身前,又示意郭大赔礼。

待郭大也作了揖后,何苗才轻言问道:“不知亭长姓名?”

“小人钱连,大尹使唤小人老钱就好。”

“我且问钱亭长,当真不知各曹掾史在何处?”

府衙内的小吏书佐们都被郭大之前的动作吓住,要么逃出府门,要么躲在柱后,不敢出来触霉头。钱连见周围没别人,便小声跟何苗说道:“他们...他们在张大尹离府后就走了,说是要去哪家宴饮,只是小人没听清楚,他们到底去了谁家。大人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是小人多了嘴,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小人没了职位不说,少不了要捱几顿毒打。”

钱连五十出头,在这个年代的普通人家中也能算是高寿了,这也亏得南阳足够富庶,不至于让他们这些小民饿死。再不济,上山打个猎,或是找条河偷捕几条鱼,也能撑上几天。

“多谢钱亭长告知。”

“大人不怪小人就好,还请大人也不要怪罪娄书生,他也是侠义心肠,不是有意顶撞大人。”

“能面刺吾之过者,当受赏,我又怎会怪罪于他呢?”何苗笑着回答钱连,然后又朝中年问道:“阁下现在告诉我姓名了吗?”

“在下娄圭,字子伯。”娄圭鞠身行了一礼。

···

宛城郊外的李府内,南阳郡府的官员们正宴饮。

“不知这新郡守要何时才会来拜见我等。”

“我猜此人怕是拉不下脸来吧。”

此话一出,堂内诸人都大笑,只有门户不显的法曹掾史宋从惴惴不安。

一郡各曹掾史中,也唯有法曹掾史是个苦差事,不仅油水不多,其手下若是没有几个吃得苦、能听话的佐吏,光是分发往来信件就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除宋从外,堂内的其他人都是大姓出身。南阳府衙内,连佐吏都是按家世门楣来分,成分不好、又是外郡人的宋从,就只分得到两个最年老的吏员。

这两个佐吏也是南阳大姓,虽不是主家嫡子,却也不算远支,这个吏员职位就是族中让他们来吃饷的。他们平日里使唤不得,打骂不得,只要宋从声音稍大一些,这两人嘴里就会说什么“我为南阳流过血,我为南阳流过汗”,还有诸如“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饭多”这类话语。偏偏宋从还慑于其宗族,不敢言语。

“我听说这新郡尹乃是当朝车骑将军,是太后的亲兄长,我等这般不给面子,会不会...”宋从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车骑将军又如何?太后兄长又如何?皇帝都换了,他何家难道还跟跟我等使脸色?”

“宋法曹不是南阳人,有所不知也是正常。这何氏虽是南阳人,却只是一屠家,若不是家中女子生了个好皮囊,以媚邀宠,哪里能得二千石高位?”说这话的人姓邓,是郡府中排行前列的户曹掾史。

“我还听说,这何苗本不是姓何,留的是外姓血,其家中连屠户都不如。”

“你说的没错,这何苗乃改称朱苗才对!”

众人闻言大笑,坐在首位的主人家李氏子举杯说道:“诸位莫要再提此人了,还是好好聊聊如何将租赋昧下才是正道。”

“李兄说的不对,这怎能叫昧下呢?这些钱粮不都是我等家中土地所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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