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归来

南洋正在埋头做一道生物题。其实她已经不必如此用功，大可以轻松点，但她习惯保持这种状态，轻易不肯松懈。

同桌突然小声惊呼，在南洋不满前开口：“许晟要回来了！”

南洋表情一滞：“你说什么？”

“许晟要回来了！”同桌的赵如月又重复一遍，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刚才上学校贴吧，有人发帖说的。”

南洋故作镇定地从书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

赵如月说的那个帖子就在学校贴吧首页最上面，根本不用找。附中的贴吧向来热闹，很多帖子发出去都是秒沉，这个却不断地被人顶上来。

帖子标题就是【晟神要回来啦！】，发帖的是一个叫“美少女本尊”的十二级账号，顶着加菲猫的头像，镇楼图是一张身影模糊的照片。

美少女本尊发过帖后就一直潜水，留下众多账号在帖子里追问。

“卧槽真的假的？”

“有生之年啊！！！！！”

“楼主怎么知道的，你和晟神什么关系？”

“晟神是谁？”

“我的精神支柱呜呜呜呜可算回来了。”

“楼上连晟神都不知道搞笑的吧，你是隔壁学校过来的卧底？”

“隔壁学校举手。我知道晟神哦。”

“不好意思小弟上星期刚转学到附中，高一，确实不知道。”

“真受不了你们这些花痴女生。”

“嫉妒就直说。”

“小学弟为什么要在学期快结束的时候转学，我掐指一算其中必有文章。”

……

十几分钟前发的帖子现在已经盖到了一百多楼，并且每刷新就有新的回帖，可见大课间时间大家都很闲。南洋从头看到尾，没在任何楼层找到楼主的回复。

所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许晟的离去很突然。过完年开学才上了两天课，班主任宣布许晟因为家事请了长假，暂时不会回到学校。南洋仗着自己学习委员的身份不经意地和班主任打听具体细节，班主任却说自己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许晟要出国。

赵如月悄悄问：“你看像吗？”

她问的是美少女本尊发的那张照片，上面没有正脸，拍得又很糊，根本分辨不出来。南洋喃喃自语：“好像……个子高了点。”

不过男生一般发育晚，三四个月，许晟个子再窜高些也正常。

整整一个上午南洋都心神不宁。

她忍不住把这个帖子收藏起来，抽空就去看看，希望楼主能突然出来再泄露些信息。可惜之后的三天美少女本尊都没有出现，楼层倒是盖得越来越高。

这天数学课快结束老师布置作业发现自己少拿了一套卷子，让南洋去办公室拿来。高三组教师的办公室集中在学校办公大楼的四楼，出了电梯右边拐角就是语数外老师办公区域的玻璃门。现在是上课时间，大部分老师都有课，隔着玻璃门能看到办公位基本是空的。

南洋还未推开门就听到他们班主任在说话：“……应该没问题，这些卷子你可以带回去做一做。”

右前方是语文老师的办公区，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他们班主任面前。班主任听到开门的动静探身来看：“是南洋啊，有事吗？”

南洋眼睛粘在那个背影身上，好歹还知道回答：“我来帮李老师拿东西。”

她找到数学老师的办公位，一边心不在焉地翻找，一边听着那边的动静。与其说谈话，倒不如说是班主任一个人在说。没多久听到有点陌生的声音，她紧张地屏住呼吸，停了几秒后抓住自己早就找到的一沓卷子疾步出了办公室。

她就落后几秒的时间，很快便追上人。他果然长高了，穿着纯色的衬衫和卡其色工装裤，神情一如既往地淡漠。

许晟察觉到她在看自己，回视一眼。

南洋按捺住心中的喜悦，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许同学，好久不见。”

等候许晟的车子就在校门口，他上车后把手上装着试卷的袋子随手一扔丢到后座上。司机小贾等他坐好后说：“许少，孙哥打来电话说他起码一个月后才能从馆城回来。”

许晟声音很闷，没什么精神：“哦。”

他刚从国外回来，在家里待了三天倒时差，今天才勉强适应过来。

这事要从盛盈说起。盛盈去年做了一个小手术，说是之后想暂时考虑换个地方居住。许晟本不觉得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谁知许慎突然表示，他希望许晟能跟着过去一段时间。

“我不担心你的学业，高考之前再回来，如果你觉得回来麻烦可以直接申请那边的大学。”许慎说，“照顾好你母亲。”

许晟当然不愿意离开，他才找到戚守真没多久，好不容易把人捞到自己手边，书桌上那满满一张纸的计划都没有来得及实施。

不过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临走前他把孙力强留下交给吕天行，让他想办法把人安排到戚守真那边。

盛盈先是回到她佛罗伦萨的故居，过了半个月才启程。她要去的是个很偏僻的北欧小镇，地广人稀。这个季节日照时间很短，早上九十点天才亮，下午不到五点天就黑了。空气风景是很好没错，其他一些方面就有点一言难尽。对于许晟来说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这里烂到让人心态炸裂的网络信号，他玩一把排位掉线三次后默默卸载了游戏。盛盈倒是适应得很好，白天支使着许晟给她拿画架，晚上又想出门去看星河。如果不是现在气候偏冷，随行的医护人员不建议她常待在户外恐怕她是打算天天出门的。他们母子之间交流向来不多，盛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许晟就抱着一本书在附近打发时间，相安无事。

没有网络，陪伴许晟度日的只有小镇上的书店、手机里的单机游戏和别墅一楼的那架钢琴。后来他让人从华国寄来了大量的习题册和模拟卷，这才有了新的消遣方式。盛盈曾经说过如果他想走随时可以离开，不过许晟觉得自己已经答应许慎，出尔反尔就太逊了。

孙力强按照许晟的要求跟在戚守真身边，每过两天汇总一下戚守真的情况用邮件发给许晟。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许晟要他特别留意出现在戚守真周围的狂热粉丝，说起来许晟对待戚守真的态度也很奇怪，难不成又是一段不为外人所知的恩怨情仇？

方倩倩走过来，说：“孙哥，能和我去送个饮料吗？”

临近过年时戚守真那边定下一个剧本，过完年正式开工。大学校园为背景的情景喜剧，讲的是八个因为校园活动认识的大一新生之间的青春故事，拍摄地就在京城。刚进组的时候张蕾跟着过来盯了几天，等差不多稳定下来她就离开去忙别的事，把她的助理方倩倩留给戚守真，还有一个半是保镖半是司机的孙力强——张蕾和方倩倩都以为这是公司给戚守真配置的，并不知晓他们之间的渊源。

情景剧一般都是室内戏，不需要取外景，又没什么大场面，二月初开拍到四月底就全部结束了。

戚守真五月就进了新剧组，去馆城的红河影视基地拍戏。新角色像是天降馅饼一样——华天在这部剧投资上占了大头，演员空缺的消息很快就被张蕾得知，几个电话后戚守真就得到了试镜的机会。

这是部大制作的仙侠剧，剧本出自业内知名编剧梁秋之手，导演是梁夏。这兄弟俩是业内的一对黄金组合，作品质量很有保证。剧情主线很传统，讲的是本是名门出身的男主角遭人陷害，一路走过荆棘坎坷最后洗刷冤屈拿下反派功成名就的故事。戚守真的角色算是个男二号，张蕾很满意——他是男主角的剑灵，陪伴男主角经历了许多风雨，后来在一次反派煽动修真界对男主角的围剿中忠心护主，剑毁灵陨。此战之后男主角性情大变，是全剧的重要转折点。

戏份不少，形象正面，性格又有亮点。帅的时候威风凛凛，死的时候凄美动人，是个相当能吸粉的角色，她已经能想象到播出时观众们的反响。原本这个角色定下的演员开拍没多久突然闹着和剧组解约这才让他们捡到便宜。

方倩倩刚考下经纪人证，但华天内部升职要求升职经纪人前必须做满两年经纪人助理。方倩倩是张蕾一手带出来的，做事周到。这个剧组里主要角色的饰演者要么是一线的演员，要么是资历深厚的老戏骨，和他们相比戚守真完全就是个新面孔。当初进组时张蕾亲自带了他们一周才离开，他们平日低调得很，进剧组快两个月了方倩倩才以戚星的名义给整个剧组订了一次茶水饮料。

两个人回到保姆车上，戚守真正合眼靠着椅背，嘴里絮絮叨叨温习着早已背熟的台词。方倩倩等他停下才说话：“小星，要不休息一会儿吧，下午的戏不重。”她比戚守真大七岁，平日里总像个姐姐似的。

戚守真笑了笑：“好。”

他性情温和又听话乖巧，所以方倩倩挺喜欢他，两个人关系很好。对于孙力强戚守真就没有那么自在了，能不和他说话就不开腔，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二字。

孙力强心里知道自己是因为许晟的原因受到牵连，于是从来都只专心工作沉默寡言，反而让方倩倩觉得很靠谱。

孙力强坐在驾驶位上假寐，方倩倩和戚守真都在后面。方倩倩是个手机控，这会子无事正捧着手机玩得开心。她玩的是一款人气手游，戚守真看着花里胡哨的界面完全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只觉得方倩倩手速惊人。眼见着她操纵的人物大杀四方，手机顶端突然跳出一个□□信息提示。

“草。”方倩倩无意识地口吐芬芳。

对这一幕戚守真已经习惯，若无其事地坐到最后排的长座翻自己的剧本去了。别看方倩倩向来爽朗大方，可一玩起游戏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戚守真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一串不带重复的国骂整个人都震惊了，更令人诧异的是她上一秒还对着手机娇声“大家不要慌我们先发育”，下一秒关掉语音话筒就是一句“一群傻逼玩意儿送送送送你妈的人头”。

孙力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处于暴躁兴奋状态的方倩倩，又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几分钟，游戏音效声消失，想来是方倩倩退出了游戏。不大一会儿，就听她咦了一声，问：“小星，这个钟明月是你之前的同伴吧？”

戚守真抬头：“啊？”

“钟明月。”方倩倩点着手机，“钟明月上了热搜，有营销号提到你，现在粉丝群里都在讨论这事。”

刚刚她收到的那条信息就是群主艾特全体成员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