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尴尬
折腾到晚上十二点，戚守真终于撑不住，上下眼皮打着架沉沉睡去，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醒来后他们两个人的姿势和昨天没什么变化，这个年轻人环抱着他，下颌杵在他的头顶，他目光所及是对方衬衣上的一颗黑水晶的扣子。
他居然就这样子和一个陌生人过了一夜……
突然想到自己整晚都没和张蕾她们联系，戚守真理智瞬间回归，挣了挣圈着自己的胳膊却换来了更有力的禁锢。
好闷。
戚守真弓着身子在彼此之间留出缝隙，用手推着对方的胸膛试图分开更多的距离。
兴许是他折腾的动静太大，年轻男子终于神情不耐地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眼睛，低头看着自己胸前不断闹出动静的东西是什么。
于是戚守真又看到了昨夜见过的那双眼睛。
对方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过了几秒，戚守真感觉到束缚自己的力道减轻。他连忙翻身从床上下来，站在床边。
青年手一撑床要起身，似乎打算说话：“你……”话还没说完他“嘶”了一声，皱着眉盯着自己的右胳膊。
戚守真有些尴尬地道：“你醒了。昨晚你喝醉了，吕先生让我帮忙照顾一下你。”
昨天这个人睁开眼睛后他本以为对方已经清醒，哪知道他一下把自己拽上了床，像抱着被子一样牢牢抱着不放手，又闭眼睡去。戚守真又是叫人又是挣扎几度尝试都没有摆脱，最后只能放弃了，就着对方的姿势睡了一觉。
那只右臂被他枕了一个晚上，现在应该很不好受。
青年手一张一握活动着自己的胳膊，长腿一迈从床上下来。不复昨日的醉态，现在站直了戚守真才发现他比自己要高出半个头。他看了戚守真一眼，没说什么，直接越过他走向洗手间，没过几秒便听到里面的淋浴声。
戚守真想离开，可一是他昨晚睡觉没脱衣服现在衬衣皱巴巴很不体面，二是他孤身一人没有掩饰不好出门。
万幸的是手机还在身边，他开始联系张蕾。
张蕾那边却毫不吃惊。她说吕天行早就通知过她戚守真在他那里无需操心，所以她昨晚就让方倩倩她们回去了。
大概十来分钟后洗手间的门打开，那个年轻人走出来。他赤着脚，身上穿着浴袍，拿着一条毛巾擦头发。他依旧没和戚守真说话，径直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戚守真迟疑几秒后试着开口：“这位先生……”
那人眉梢一挑，似笑非笑：“这位先生？”
戚守真愣住了。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即使听到的次数不多他也已经牢记于心。
戚守真诧异地看着这个年纪颇轻的青年，一时之间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许晟随手把毛巾丢开，双手分搭在沙发的扶手上，腿自然地伸展：“怎么，你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如果说刚才戚守真还是半信半疑，那么这句话就让他彻底确定了。眼前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那位许先生，那位他从未见过真面目的许先生。
这不可能啊！
戚守真连个微笑都挤不出来。
许晟并不在意这个。他环顾一周看到了自己的外套，去那里拿到手机开始打电话：“让人送两套衣服过来……别装，你搞的鬼自己心里明白。”说完他挂掉电话，看着僵硬的戚守真说：“这副样子，你不需要洗漱？”
戚守真感谢他给了自己独处的空间，让他能够好好冷静一下。
他随便冲了个澡，坐在浴缸沿上发呆，任由淋浴喷头冲洒着自己。外面那个人到底是谁？戚守真一头雾水，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让他慌乱得不知如何处理。
洗手间的磨砂玻璃门上人影晃动，有人敲敲门，朗声问道：“喂，你怎么还不出来？”
“就要好了。”戚守真忙应道。
看了看墙上壁挂式置物柜里摆放整齐的浴袍，戚守真最终还是把那身皱巴巴的衬衣西服裤穿在身上。他一出门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定眼一看，阳台和房间之间的推拉隔门是开着的，诱人的香气不断从那里飘到他鼻端。方才他洗澡期间应该有人送了东西进来，那个人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正坐在外面的阳台上吃东西。
“坐。”对方瞄了他一眼，说。
戚守真走过去，阳台的桌子上摆着两份早餐，面包果酱肉排蔬菜沙拉果汁一应俱全十分丰盛。其实戚守真早上并不爱吃这种稍显油腻的食物，况且他最近在按照教练的规划健身，饮食上控制得很严格。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唯有坐下。
算起来他和这位年轻的许先生不是第一次相处。以前有一层眼罩的阻碍戚守真好歹还能掩饰几分；现在直接面对面，他竟只能专注地盯着餐盘不敢抬头看一眼。
门铃响了。
许晟还没动，戚守真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来的人是吕天行。他倒是神清气爽，见到戚守真后笑眯眯地说：“昨晚真是麻烦你了，照顾酒鬼很不容易吧？”
这问题实在让戚守真尴尬：“吕先生说笑了。”
吕天行本就是调侃一下，并不在他身上纠结，兀自进去找许晟：“你今天是要去公司？让我蹭个车呗。”
许晟不置可否：“你的车呢？”
“昨天打赌输掉了。”吕天行耸肩，“崔浩那家伙居然给我玩心眼儿，靠，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他！”说完他又不正经问道：“你第一次喝酒，感觉如何？”
“不怎么样。”许晟放下餐具说，“有一个白葡萄酒喝着还行。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吃饭。”他最后一句是对戚守真说的。
被吕天行用一种很有深意的目光打量着，戚守真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我吃饱了。”
吕天行插话：“正好，一起走吧。”
许晟看着戚守真，他不说话另外两个人都不敢催促。几个呼吸后，他起身从阳台走进房间，对吕天行微抬下巴示意：“你出去。”
“哈？”吕天行不解，但他选择乖乖出门。
许晟这才对戚守真说：“把衣服换了。”说完他坐到单人沙发上，摸出自己的手机摆弄起来。
他们一露面吕天行立马察觉到了戚守真穿着的变化，看他的眼神当即就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三个人一路走向电梯。等待电梯上来的时候，有人惊喜地叫道：“许晟！好巧哦。”
戚守真闻言微动，发现吕天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走到他们身边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娇俏动人，正是昨晚上戚守真遇到他们时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个，他隐约记得这女孩子叫……嘉嘉？
许晟不冷不淡地应了声：“嗯。”
“昨天见到你时，你的样子很不舒服呢，身体怎么样？”女孩子关切地问道，“要不是天行哥让我回去，我就能留下来帮忙了。”
尴尬的是许晟一点感动的意思都没有。他微微点头后电梯正好抵达，他便毫不犹豫一脚迈入电梯。
剩下的三人都站了进去。
本来女孩子想站到许晟身边的，谁知许晟一伸胳膊直接把戚守真拉到自己旁边。戚守真顶着两道灼热的目光十分难熬，眼观鼻，鼻观心，只管盯着电梯墙壁的装饰花纹。
吕天行一笑，扯出话题来：“听说嘉嘉和康烁岳因戏生情，最近打得十分火热？”
女孩子娇嗔：“不是啦，天行哥你怎么也跟着乱说。那都是公司为了新剧的营销放出来的噱头，康烁岳光前女友都有三个，拍戏的时候还和剧组的女生眉来眼去，我才不会喜欢他！”她一边解释着，一边偷觑着许晟。
戚守真突然想起来了，她不就是陶嘉吗？张蕾曾要求他尽快熟悉圈内人的面孔，他为此下过一番功夫。
众人的一举一动各种神情他从电梯光洁的内壁上看得一清二楚。这时戚守真才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是吕天行的桃花，而是这位许先生的桃花才对。
他叫……许胜？许圣？还是许盛？
电梯内壁映照着许晟的脸，表情冷淡，周身散发着闲人勿近的气息，和戚守真见到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真的就是那位许先生？
戚守真迷惑地想着。
似乎发觉到什么，许晟敏锐地捕捉到戚守真的视线，与他在电梯内壁上的眼睛对视上。
戚守真佯装镇定地看向别处。
“陶嘉这小姑娘真是越来越不好应付了。”目送着女孩子远去的背影，吕天行吹了声口哨，“所以我才说娱乐圈害人不浅啊，看看这道行……你冷着脸有什么用，人家照样笑得甜。”
许晟无动于衷。
他们都上了同一辆车，驾驶位上司机小贾已经等候多时。吕天行和许晟先上车，坐在后排，戚守真默默去了副驾驶座。车子里空间宽敞，但戚守真拘谨得一动不动，看着窗外出神。吕天行若有所思地看看他，突然问道：“戚星，你认识刚才那个女孩吗？”
戚守真转过身来说：“听说过。”
“那你看过她演的剧吧。”
戚守真：“……没有。”
“真的假的啊。”吕天行饶有兴致地追问，“你没看过她演的电视剧？陶嘉虽然年纪小不是什么大牌女星，但出道几年来参演了好几部大热的电视剧，《桃花恋人》你看过吗？”见戚守真摇头，他又问：“《风铃》呢，前年的年度收视冠军，总该知道吧？”
戚守真一脸尴尬：“抱歉，我以前很少看电视剧。”
吕天行：“奇了怪了，那你怎么就一头扎进娱乐圈了呢？”
戚守真：“嗯……原因挺复杂的。”
许晟在一旁淡淡道：“我也不看电视剧，很奇怪？”
吕天行：“……当然不，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