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白
再次来到白水公馆，戚守真比上次更紧张了。
他独自坐在客厅里等候，默默地在心里打着草稿：等下见到许先生定要先道歉，是自己自以为是所以搞错了对象……
二楼传来一阵颇为轻快的脚步声，像是谁踏着地板小跑一样，很快就顺着楼梯下来。
戚守真眼睁睁看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在楼梯口站住，然后飞扑到自己怀里。
“戚星哥哥，终于见到你了！”大概六七岁左右的小孩环抱着他的脖颈，笑容天真，说话时带着一种略生硬的腔调，“哇，我摸到真人了，热的！”
明明屋子里温度适宜，明明眼前的孩子清秀可爱，但戚守真就是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热的……这种诡异的形容实在太过奇怪了。
“小朋友，你是？”戚守真扶着他以免他从自己身上跌下去，一边小心地问着。
他的问题被某个人打断了。许晟在上面扶着楼梯的扶手站着，俯视着他们淡淡说了句：“下来。”
男孩子抬头看了一眼，又对戚守真吐吐舌头，乖巧地退后站到了另一边。
戚守真站起来：“许先生。”
许晟望着他，走下来：“他叫小白。”
小男孩一脸期待地看着戚守真，戚守真只觉得莫名，仍旧微笑着和他点点头：“你好啊小白。”
许晟在旁边观察着，若有所思。
“戚星哥哥不认识我了吗？”小男孩有些失望，“我是小白呀，你以前见过我的。”
戚守真看着他的脸努力回忆，找不到一点关于他的记忆，表情略显茫然：“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见他这样子，小男孩反而过来安慰他：“没关系，那我们现在重新认识一遍。我是小白，目前是许晟的……唔，宠物，对，我是许晟的宠物。”
许晟一直没插话，只是纳闷戚守真为何突然用一种极怪异的目光盯着他，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戚守真支支吾吾，最后鼓起勇气说：“请问，这孩子是在开玩笑吧？”
“开玩笑？”许晟看了看小白，“他一直在适应这种状态，最近才学会说话，应该还不能掌握开玩笑这种技能。”
小白也附和道：“戚星哥哥，我话说得不顺畅，你要是听不懂就告诉我，我再说一遍。”
戚守真看着这两个一脸淡定的人，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什么是“才学会说话”？
正常人会说自己是别人的宠物吗？
戚守真问道：“小白弟弟，你是不是很喜欢小新的宠物狗小白，正好又和它重名，所以才说自己是宠物？”
小白咯咯笑道：“戚星哥哥也喜欢看蜡笔小新吗？不是噢，我本来就是许晟的宠物呀，连小白这个名字都是他取的。”
戚守真：“呃……”
“呵。”戚守真闻声抬头，只见许晟半低着头像是在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倒是少了几分冷冽，有了点符合他年纪的神态。
见他看自己，许晟清清喉咙若无其事：“说正事！”
小白哦了一声，转身对戚守真说：“戚星哥哥闭上眼睛，除非我说停千万不能睁开。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戚守真心怀迟疑，依言闭着眼睛，只能感觉到谁的指尖点在自己额头，眉间，心口。也正是因为闭着眼睛，所以他没看到客厅中金色和银色的锁链凭空出现在半空中，以他为中心层次分明地一圈圈绕开，像是经纬线一般把他笼罩在里面。
小白的表情十分虔诚。
两分钟后，锁链的光芒消散在空气中，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似的。小白低头沉思，许晟催问道：“怎么样？”
“没有痕迹。”小白耸耸肩，而后扬着一张笑脸对戚守真说：“戚星哥哥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哦。”
这次来见许晟之前戚守真一直忐忑不安，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是这么结束的。在被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男孩要求闭眼几分钟后，他又被追问了许多问题，具体包括他的身高，爱好，平时在家休息会做什么，拍戏时候好不好玩，对某某演员的看法等等。戚守真答得小心谨慎，即使后来许晟上了二楼没再理睬他们他也不敢放松。
之后的时间里戚守真陪小白看完了恐怖电影《惊叫》的上下两部，接着又用游戏机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游戏。小白尤其喜欢一个赛车游戏，两个人拿着游戏手柄在虚拟赛道里一决高下，每次赢得第一他都会兴奋地又蹦又跳。
一直到晚饭时间他才再次见到许晟。
许晟看起来并没有与他交流的意思，无论小白拉着戚守真说什么，他都只是自顾自吃着自己盘中的食物，根本不理睬他们二人。
等到更晚的时候，小白说要送戚守真去乘坐电梯。戚守真出门时有点迟疑：“真的不用去和许先生说一声吗？”
小白满不在乎道：“没关系，他不会在意这个的。戚星哥哥，你有时间再来找我，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戚守真回望了一眼身后的金属门，点头答应了。
《更远》最终决定于一月二十五日在青龙视频网站全网独播，每天两集，不到两周就播完了。总共二十三集的网剧在大结局播放当晚累计播放量20亿，热度可想而知。没过几天，戚守真在张蕾陪同下去参加青龙网站临时邀请的访谈，还未下车就被大楼门口热情的人群惊到了。
“是七星！七星！看这里！”女孩子们聚集在入口，见到他下车便纷纷举着手机挤过来，却被成排的保安们拦在几米之外。
“哥我喜欢你啊啊啊啊啊！”
“星星们永远支持你！”
在张蕾的管理下戚守真从未有和粉丝这样直接接触的机会，乍一见到这阵势愣了几秒。幸好他戴着墨镜，旁人看不出表情。
“有人泄露了你的行程。”张蕾在他身后小声喝道：“往前走！微笑！”
戚守真下意识勾起嘴角，换来女孩们更加激动的呼唤声。
他懵懵懂懂地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名气了——不是只在于方倩倩嘴里的统计，不是隔着网络的虚拟数字。她们真的就站在他身旁不远处叫着他的名字，雀跃地对他挥着手。
她们是真实存在的。
小白捧着脸听他讲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算什么嘛，等再过一段时间，乃至十几年后，戚星哥哥你肯定会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比韦一涛还有名的那种！”见戚守真只当自己说笑话，小白扭头对不远处的许晟喊：“你也这么觉得吧许晟？”
许晟正拿着一本书看，闻言抬眼看了下局促的戚守真，应了一声：“嗯。”
对于他们两个毫无理由的信心，戚守真表示受宠若惊。韦一涛虽退居幕后，但他毕竟是曾经的双料影帝，想要超越他……戚守真想都没想过。
“这次的剧讲的是什么？”小白好奇地问道，“好像是叫《更远》对吧？”
“关于成长，青春，现实与理想等等。”戚守真并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糊弄，解说得很认真，“编剧是乔一风乔先生。乔编写这个剧基于他们夫妻与孩子相处的心得，除此之外也想反应一些现实问题，比如说因为缺乏沟通而关系紧张的亲子关系，高压管制以爱为名的伤害，因为残酷的环境被迫成长的少年人，莽撞冲动但最让人缅怀的青春岁月等等。”
“原来人类的高中生活这么热闹的吗？”小白啧啧感慨，“真好啊，许晟高中时除了上学就是玩游戏，超无聊的。”
戚守真根本不敢看许晟那边什么表情：“影视剧总是要夸张一点的，其实大部分高中生还是以学习为主……”
小白又问：“那你呢戚星哥哥，你高中时候是什么样子？”
戚守真顿了顿，笑着说：“我比较笨，上高中后实在跟不上课程，后来干脆就退学了。”
小白顿时不满意了：“你怎么会笨呢，你可是戚星哥哥啊！”
看他这样态度坚决地维护自己，戚守真心里一软，捏了捏他的脸：“谢谢你夸奖。”
小白害羞不已：“不客气。”他起身，一边说一边往楼梯那里走：“我有一个好东西，等我拿来给你看哦。”
他走之后，整个空间就剩许晟和戚守真两人。
这是自他们真正见到之后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处。许晟还好，他专心地看书，一目十行，过几秒就翻到下一页。戚守真拘谨地坐着，生怕自己弄出点什么动静打扰到他。
“小白很喜欢你。”
戚守真一呆，才发现许晟手持着书静静地看着他。他连忙摆手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许晟：“我没有问你为什么。”他打量着戚守真，“你好像很紧张。”
戚守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因为我和许先生……我不了解许先生。”
许晟又翻了一页书：“不了解我？”
戚守真沉默。
“你可以问。”
“嗯？”
“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什么？”
虽然不明白话题怎么跑到了这种地方，但总觉得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比较好，毕竟他看着似乎没有生气。
他想来想去，想要找一个安全无风险的话题，最后问道：“许先生在看什么书呢？”
许晟把手中的书竖起来给他看，手指点点书面：“近代史。”
正对着戚守真，那本书封面上的八个字让他囧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这下是真的好奇了：“许先生为什么要看近代史呢？”
“考试需要。”
“许先生是大学生？”
“嗯。”
“大几？”
“大一。”
这不就是说他认识许晟的时候对方还是个高中生？
戚守真心情十分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