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白象

戚守真才收拾了两个盘子，去打电话的小白就又跑回来了：“许晟说要戚星哥哥你接电话。”

电话那端的声音和现实中不大一样，许晟语气略重：“你又喝酒了？”

“只喝了一瓶啤酒。”戚守真低声笑道，“不会醉的。”

一时间许晟没再说什么，听动静好像在走动。戚守真也不急，和小白示意后回到了卧室。主卧装修风格偏欧式，带了八角窗。戚守真在窗边的沙发椅上躺下，不禁长舒一口气。

“怎么了？”

戚守真看着窗外的夜空，慢慢说道：“没事，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许晟似乎在用电脑，能听到鼠标点击的声音：“奇怪什么，搬进属于自己的房子不是应该高兴吗？”

“是很高兴。”戚守真右手划拉着沙发椅的把手，“你是什么时候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的？”

“一年前。”

“不会不习惯吗？我是说，你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会不会想父母？”

“不会。”许晟说。

戚守真失笑：“那挺好的。”

沉默了一会儿，许晟问：“你是想家了吗？”

戚守真不说话了。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椅皮套，几乎要抠出一个洞来，许久之后才说：“我说不上来，其实也没什么想不想的。”

戚守真的家……许晟能回想起来的是一个面积不大的老旧房子，居室逼仄布置简单。对了，他好像还有一个弟弟，叫什么来着？他记得戚守真和那个小孩关系颇为亲厚。

“想回家的话，你随时可以回去。”

戚守真含糊道：“还是算了。你在做什么？”

“看一个文件。”

戚守真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许晟看着自己电脑屏幕上的文档说，“小白在你那里听话吗？”

戚守真抬头看看房门，外面没有动静：“他一直都是个乖孩子。”

许晟嗤笑一声。

戚守真也跟着笑：“说起来，我记得你以前养了只小鸟也叫小白。”

“你还记得它。”许晟意味深长地说，“难得，明明把我都忘了。”

小心眼啊……戚守真被他不疼不痒地刺了一句，无声地笑了笑：“那只鸟还在吗？我记得去年在你家见过一只鸟，还是原来的那只？”

自从知道许晟就是七年前他遇到的那个少年后，戚守真有时会回想那时候的事，也记起了不少细节，包括许晟随身带着的那只鸟。他又想起自己第一次去白水公馆也曾在会客厅见过一只白鸟，不过只那一次，后来他住进白水公馆就再没见过它。

小白好像说过自己的名字是许晟取的，他可真是喜欢这个名字。

“鸟还在，只是目前不在我身边。”许晟心里暗想：那只鸟现在就在你家里。“至于小白，他原来的监护人因为某些缘故暂时无法照顾他，所以现在跟着我。”

戚守真这是第一次听许晟提起小白的事，不免想多问几句：“那他国外的名字叫什么？”

许晟语气有些怪异：“国外的名字？”

“不是吗？”戚守真疑惑，“因为他以前华语说得不好，成阿姨也说他是在外国长大的，是你朋友的孩子，我一直以为他是归国子女。”

白鸟明面上的身份的确是外籍。许晟心不在焉地说：“不是朋友，他的监护人是我的兄长。”至于国外的名字……“他英文名叫tomwhite”

如果戚守真不提的话他早就忘记白鸟还有这么一个名字了。

第二天戚守真醒得最早，一偏头就看到身边睡得香甜的小白。他不禁笑起来，手指在小孩子白皙滑嫩的脸上轻轻一戳，小声说道：“早安，小tom”

孙力强在戚守真走出主卧的一瞬间醒来，三两下就收拾好自己睡过的痕迹。客房还没有动静，方倩倩她们应该还在睡觉。方倩倩昨晚喝的酒仅次于孙力强，中午睡醒洗漱后仍然一脸惺忪。她们在戚守真家里吃了午饭才走，孙力强觉得自己酒醒得差不多，但以防万一还是叫了代驾。

小白说不想离开，拉着戚守真要和他一起玩pk，因为他的全皮肤账号羡慕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信息叮叮咚咚开始响个不停，张蕾也打来电话。

“你今天没上网？”

戚守真说是。他本就不迷恋网络，在这方面向来兴趣淡淡，最多偶尔看一眼新闻，一度被方倩倩笑称比当下的老年人还闭塞。他私下里唯一的娱乐就是看电影，勉强还能加上最近开始玩的《pk》。

“白象奖公布了提名名单，你入围了。”

白象奖是华国含金量最高的三大电视奖项之一，设立有二十二个奖项——最佳电视剧，最佳综艺/音乐节目，最佳动画，最佳广告，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女配角，最佳原创剧本，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服装，最佳摄影，最佳美术，最佳编曲，最佳编舞，最佳主题曲，最佳灯光指导，最佳美术指导，最佳混音，最佳图像剪辑。白象奖也是华国最保守的电视奖项，在这个新媒体迅速发展网剧盛行的时代，它依旧只接受上星电视节目的报名。

《更远》起初是在视频网站上播出，因为质量和热度足够高由网播转了上星，也符合白象奖的要求。《天之道》就更不用说了，一开始就是冲着拿奖的标准制作的。

去年白象奖《集合！1314》也是参选作品之一，陈安和带戚守真和另外几个主创参加颁奖典礼，最后捧回了最佳编剧的奖项。

张蕾说：“两个提名，最佳男主和最佳男配。虽然是入选不是最终获奖，但这是评委会对你的认可，恭喜你戚星。”

许晟刚看完一个项目计划书。他手机里面众多群组消息泛滥，数十个活跃的企鹅群因为新消息不断跳跃变化着位置，随便点进去一个都有人在刷屏或者发红包。

我就是个弟弟：戚星未来可期！

我就是个弟弟：戚星未来可期！！

我就是个弟弟：戚星未来可期！！！

人间不值得：发什么疯

我就是个弟弟：太太你终于上线了

我就是个弟弟：没看新闻吗

我就是个弟弟：戚星获得白象奖双项提名

我就是个弟弟：啊啊啊我真开心

人家不值得：吵死了

我就是个弟弟：/委屈巴巴

我就是个弟弟：我真开心（小声逼逼）

我就是个弟弟：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获奖，别都陪跑了……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一定不会陪跑的！搞不好男主男配都是我星哥的哈哈

没那么夸张，倒也没全程陪跑，许晟心里想。

戚守真拿到的是最佳男配，最佳男主是唐理，最终获奖结果昨天就到了他手里。

这也称不上什么潜规则。华天这样体量的公司在业内影响力可想而知，提前获悉奖项最终名单算不上难事。

《天之道》是今年最大的赢家，几乎包揽了白象奖三分之一的奖项——最佳电视剧，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摄影。《更远》入围四个奖项，可惜最后只拿到一个最佳原创剧本——毕竟四个提名有三个都和《天之道》撞了。

昨天和戚守真通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许晟想告诉戚守真这个结果，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没有拿到最佳男主，那家伙会不会觉得失望？

许晟看着群组里欢天喜地庆祝着喜讯的粉丝们，心里有些发愁。

他和戚守真约好下午过去接白鸟，到达的时候是五点。戚守真早就在楼底下等着，见他手里还拎着东西表情惊奇：“这是什么？”

“乔迁贺礼。”

戚守真不由地笑了笑，顺着他的手接过来：“你还知道送乔迁礼啊。”

“网上看到的。”许晟说，“是一套茶具。”

戚守真抱着沉重的礼盒，只觉得好笑：“这是在提醒我多喝茶少喝酒吗？”

许晟看了他一眼：“你明白就行。”

戚守真住在顶楼，白鸟听到开门声一脸欢喜地从厨房跑出来：“戚星哥哥我已经把青菜择好了。”

“小白真厉害。”戚守真夸道，把礼盒放在门口的高脚柜上然后说：“你带许晟去客厅坐一会儿，哥哥去做饭好吗？”

白鸟一脸抗拒：“我不，我要去厨房帮你的忙。”

戚守真无奈，只说让许晟不要拘束，随便坐坐打发时间。许晟倒是无所谓，悠然自在地在这套房子里转了转。

楼层低视野不好，空间狭窄，采光不行，客厅过小，沙发不柔软，灯具太浮夸，地板颜色不好看，卧室把手不灵活，墙上的装饰太俗气……

大门机械锁不安全，公用电梯不够隐蔽，周围绿化面积不够，入住人口多环境复杂……

和白水公馆根本没得比。

在白水公馆住着有什么不好，他又没亏待他，水电全免出行自由，连饭菜都不用自己动手做。

许晟双手抱胸站在客厅里看着磨砂玻璃后晃动的人影，默默腹诽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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