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第二天清晨, 天还未完全亮透,水山繁就被手机铃声从酣睡中惊醒。
带着一些轻微起床气的青年本想立刻挂断不予理会,但一年来社畜的经验还是强迫着他举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他低着气压接起电话, 不清不愿地“喂”了一声,电话对面冷冰冰的男声响起,比起冬日早晨的寒潮更甚, 一下子就把青年还有些混沌的脑子冻清醒了不少。
“一个小时后下楼, 带好装备。”还未等水山繁回应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摆明了这只是一个通知, 而非询问。
水山繁气得想摔手机, 却又不敢扔在地上摔坏,只得往床上一撇, 气势顿时弱了不少。他低下头将手插进头发烦躁地揉了半天, 最后还是顶着凌乱的鸡窝头, 塔拉着拖鞋不情不愿地进了厕所收拾自己。
看到镜子中睡眼朦胧的自己, 水山繁含着满口泡沫捏紧了拳头。
等着吧,等他以后当了boss,一定要把酒厂这些让自己不快乐的资本家们通通挂路灯!
装好手/枪防弹衣等一系列用品, 他顿了顿, 回头看向自己住了一年的屋子。屋内说不上整洁,但却处处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水山繁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但他也知道此次任务的危险性。
他要在琴酒的眼皮底下保住那个u盘不被组织拿到,但同时也要拿到关于fbi的资料以免任务失败无法获得酒名,如果有机会还要配合前来救援的fbi放跑那个卧底。
这三点都不是什么容易操作的事情,哪怕有一点闪失, 他就会被敏锐的琴酒怀疑身份。要么一辈子只能在底层混, 要么也被当成叛徒被一枪崩掉。
所以这个任务他不仅要完成, 还要完成得漂漂亮亮,不出差错。
由于早晨起的太早,水山繁坐上飞机和旁边的琴酒打了个招呼后,就直接戴着眼罩睡了过去。
在气流颠簸中,他睡得并不安稳,在晃来晃去的模糊之间好像枕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那“枕头”在他靠上来那一刻似乎僵了僵,但水山繁却终于舒服了,把脸埋了进去蹭一蹭,脸颊的软肉在挤压间鼓起。突然出现的枕头终于软了软,黑发青年睡得愈发香甜。
在梦中,他来到了在意大利最爱的店中,点了个巨无霸的披萨,正吃得津津有味时,突然感觉自己被一阵大力推开,额头磕到了身侧的窗户玻璃上。不疼,却足以让他醒来。
他迷迷糊糊地摘下眼罩,却看见旁边琴酒正表情十分不好看地瞪着他,可不知是不是错觉,银色发丝间的耳朵似乎正泛着红。水山繁疑惑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不懂他为什么还没到地方就将自己推醒。
见水山繁半天不说话,银发杀手被气笑了,他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有一道冰冷至极的哼声响起。随后他便扭过头去一言不发,似乎和谁生着闷气。
水山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看见琴酒黑色的大衣肩膀处似乎有一滩湿痕。
救命!水山繁嘴角疯狂抽搐,不会是自己睡相不好晃来晃去,把口水蹭到琴酒身上了吧!
他深知男人的个性,也不敢道歉去打扰他,只得默默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祈祷琴酒赶紧消气,可千万别公报私仇在心里给他此次任务的表现扣分。
等他们从飞机上下来再到坐上车子,已是两小时后了。
此时的美国恰巧也是早晨,黑色的轿车穿过加利福尼亚州的乡间道路,越过零零散散的独栋别墅,向不远处的一个城边小镇驶去。
琴酒叼着烟驾驶汽车,水山繁则坐在旁边举着地图为他指路。两人时不时交流几句,晨间的微风吹起青年额前的发丝,画面十分美好,当然前提是不考虑他们之后要做的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似乎是感受到气氛有些沉闷,水山繁率先开了口:“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叛徒的具体位置了吗?”
琴酒吐出一口烟:“组织在fbi的线人探出了他具体住处。那人昨天早上拿走的u盘,逃到这边联系上级的时候被组织的人截获了消息。”
水山繁心下一沉,黑衣组织的触手比他所想象中的伸得更远。幸好他那晚没让reborn立刻联系fbi那边,否则就是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混黑的,待遇应当能比条子那边的卧底好一点吧。水山繁漫无目的地想。
旁边琴酒继续吐露着任务的情报:“那个叛徒似乎不敢待在家里,今天一直在周边游荡着, u盘应当就在他的身上。这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听完这话,水山繁倒是眯了眯眼睛,半晌将地图团成个纸筒,饶有兴趣地在大腿上砸了砸,眼里闪过一抹光芒:“你应当听说过诱饵战术吧。”
水山繁慢悠悠的分析着:“那个现在在镇子中到处游荡的人,就是吸引我们追过去的诱饵,塑造出u盘被他藏在身上因而东躲西藏的假象。实际上最重要的东西却好好的藏在他的家中,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fbi同事去拿走。”他知道琴酒想听自己的想法。
琴酒嘴角扬起:“现在直接去房子那边,趁fbi没有接到消息,越早拿到u盘越好。”水山繁笑眯眯的把头凑过去:“所以说怎么样?给我的表现加分吗?”
琴酒不耐烦地将他推远,又点起一根烟,墨绿色的眸子里闪着嗜血的亮色。“到时候再教训那只老鼠一顿,让他知道敢背叛组织的下场。”
水山繁坐在一旁冷眼斜视着琴酒兴奋的神色,突然冷不丁地开口:“琴酒,你怎么看待组织里的叛徒呢?”
他意有所指:“咱们也算是搭档一年了,在我看来,你不是那种忠心耿耿的人。”
最后一句话落下,车内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水山繁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但他知道没有比这个时候更适合试探琴酒对组织的态度了。
“怎么说?”在久久的沉默中,低沉的男声在车内响起,却是琴酒先了开口。
水山繁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嘴角:“你没发现吧,组织里的其他人不管是布置任务还是执行任务,都或多或少会沾上属于个人的情绪色彩。”
“而你,琴酒,只有你一人是在单纯地执行任务,就仿佛是,”水山繁顿了一下,似乎想找一些合适的形容词:“在例行公事地打卡上班一般。”
杀手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定定打量着水山繁,让他产生了一股被大型野兽盯上的冷意,但事已至此,却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所以恕我直言,我感受不到你对组织的归属感。”
说完他呼出一口气,车内果然又恢复了沉寂。良久,旁边一声嗤笑传来:“麻烦,”琴酒吐出一口烟:“那些叛徒会打扰我平静的生活,所以必须死,就这样。”
水山繁心下惊异,他没想到琴酒竟然这般坦诚,看来他们同为孤儿又出自实验室的相同经历确实让自己在杀手心中加了不少分。
琴酒就是一匹典型的孤狼,无论你怎么讨好都不会打动他的心,他只会认可自己的同类。
像一只骄傲的美丽野兽,却也同样给水山繁提供了驯服他机会。
“那你呢水山繁,”正在黑发青年思绪万千时,琴酒突然又开了口:“你又以什么身份来分析我?”
“你没发现,说出这些话的你,同我是一样的吗?”
水山繁懒洋洋地向椅背上一靠,闻言挑了挑眉:“好吧,那这又是我们共同的秘密了。”他转过头去灿烂一笑:“记得要保密哦,享受平静生活的共犯先生!”
清晨的暖阳照亮青年漂亮的面孔,琴酒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嘴角:“哼,先把这个任务完成再说吧。”
不管怎样,水山繁在心中盘算,只要琴酒不对组织忠心耿耿,那么他的上位计划难度便瞬间降了不少。
他原本的计划是琴酒不干扰自己就好,但现在,他想让琴酒站在自己这边。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强大又属于自己的下属。
车子终于拐进了小镇,水山繁坐不住一样地在座位上晃来晃去,见路边闪过一个超市的牌匾,赶紧拍起了旁边人的大腿。
“琴酒,琴酒快停车,我要上个厕所。”
琴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麻烦死了。”却还是把车停在了道边。他掏出一根烟夹在手里冲着青年挥了挥,示意他快滚。
水山繁迅速打开车门冲了出去,进到超市里琴酒的视线死角时却突然放缓了步伐,眼睛打量着四周,似乎在找些什么。
确认了方向,他直奔超市里的酒架处,在上面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抬头观察起了店内的监控,站在监控死角位置从兜里掏出一颗随手捡的石子扔上去砸坏了镜头。然后拿起一瓶酒迅速移动到远离琴酒的那侧的窗边。
轻轻把酒瓶放在窗台上,橱窗映出他浅蓝色眼眸深处的倒影。水山繁在心中想,他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希望那家伙看见标志赶紧回家,别不明不白就丢了u盘和性命。
车子在水山繁的讨好声中扬长而去,而超市的橱窗里,阳光照在窗边的酒瓶上,烫金的标志闪着亮眼的光芒。
那是一瓶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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