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乔装打扮拉土豪

刘二民真把灵娃忘了。灵娃刚走的那天，他心里很难受，老想着灵娃在路上会不会出危险？一个女人，敢不敢跟人家要饭吃？后来，慢慢，他就不想这些了，到自己出事后，完全把灵娃丢在了脑后。他也分析过，从理性上讲，他不能接受灵娃，因为灵娃是他的嫂子。刘二民善于思前想后，干一件事前，先想到的是结果，有这种脾性的人，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不会把脚迈出门槛。还有，刘满回来埋葬他父亲时，对媳妇念念不忘，这也使他下了决心，千万不能把自己的脚伸进去。现在好了，忘了灵娃也就等于忘了过去，刘大民的话好像是春风，立马给他阴沉的天空带来雨滴，如此，他将有一个新的开始。刘二民得认真考虑刘大民的建议。

马里头挑马不一般高，人里头挑人要拔稍稍；黄河畔上灵芝草，李家畔媳妇长得好。李家畔有好媳妇，李家畔更有好女子。刘二民认识李家畔的李杏花，所谓认识，也就是在庙会上，集市上说过话。有一回，李杏花的老子带着杏花来义仓抹粮，当时是冬天，很冷，他把父女二人让进窑里，他一边抹斗，一边对女子说：“锅台上有开水，喝点暖和。”

女子说：“谢了二哥。”然后倒了碗水自己喝了几口，递给她大喝。

老李问：“后生多大了？”

二民回答：“平二十。”

“有婆姨没？”

刘二民脸红了：“家里穷，谁看上我们这号人？”

办完事情，老李领着女儿出门，杏花回过头来笑了笑对二民说：“二哥，我们走了。”

刘二民心里一热，他听出了女子的热情，连忙说：“再来。”

此刻，刘二民给牛槽添了些干草，看着牛慢腾腾地把草节揽进嘴里，扔下草筐，自己侧身窝在草堆里，也往嘴里嚼了个草节，看着牛发呆。他的眼前，不时闪出李杏花笑盈盈的面容，耳畔，李杏花甜甜的声音非常动听，李杏花出门时格拧拧的身姿。他太欣赏这个女子了，此前他没有往这方面想，也没有胆量往这方面想。人家是山畔畔上的山丹花，自己是河湾湾里的狗尾巴草；人家是大树上的花骨朵，自己是个吃糠咽菜的苦菜花，严重的不般配！现在，刘大民的话让他有了一点自信，心里起了一圈波澜，慢慢地越扩越大，这个事情就不能试试看？李杏花对自己没有恶感，还叫他二哥呢！李杏花的大还问他有没有婆姨，是不是人家对他有了意思？想到这里，刘二民“蹭”地跳起身，他得赶紧找刘大民，向刘大民表达自己的渴望。

刘大民这会儿正在油灯下教崔焕写字。刘二民进窑后忽然想不起该咋样说好，只好叫了声：“嫂子。”

崔焕挪开身，让二民坐在炕沿上。她的身子已经有些明显。她看了一眼刘二民满脸的宭态，估计是想说恋婆姨的事，便主动说：“你哥想给你恋个婆姨。”

刘二民这才说：“我就是跟他说这个事，李家畔有个李杏花，我看不错。哥，要不叫人打问一下？”

刘大民笑了：“晌午你还胡拧疵哩，这么快就想通了？好，你把大叫上来，咱们一块商量。”

刘二民急忙把父亲叫了来。其实，给刘二民恋婆姨的事，刘大民已经和父亲通过气了，刘生财开始有些吃惊，觉得刘大民和以前不一样了，解开为家里人操心了。给二民说媳妇，这是大好事情，但他晓得自己的家底，一年种的那点粮刚够吃，今年情况好些，刘二民上寨子做工挣了几块钱，就算把媒说成，但要娶过门，还得费很大的周折，大儿媳又快要生了，家里要添丁，这事能办成？

刘大民从口袋里掏出一摞子银元：“我这里有十五块钱，跟人家借的。”他把钱交给父亲。

刘生财不敢接：“你吃了豹子胆，借了钱要还，多少利？”

“不要利。”刘大民说，“我姐夫王强给借的，咋还，我想办法。”

刘生财惦着沉甸甸的银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辈子，他什么时候在手里捏过这么多钱呀！

“给二民娶媳妇，差不多了吧？”

他连连点头：“差不多，够了。”现在，老汉也坐到了儿子的炕沿上，两腿垂直地吊在半空，参与到了给刘二民恋婆姨这个重大事情的讨论当中。老汉对崔焕十分满意，建议刘二民找个和崔焕差不多的女子，要能干，会说话，心肠好。

二民说：“你老人家要求太高，我嫂子是人梢子，你不能拿她比。”

老汉说：“那也得差不离，你娶个刁蛮的媳妇回来，家里就永无太平日子。”

二民说：“我看李杏花是个乖人。”

老汉说：“有下家了？咋不给老子说？”

二民说：“说了也没用，你光想着让我给人家维儿去，要不是我哥给我张罗着办，你能管我的事？”

“说这话昧良心。”刘生财说，“这个家里，我最看重的就是你，谁晓得你不争气嘛，你要是有你哥一半的本事，婆姨早就坐在咱炕上了。”

刘大民赶忙说：“都说些没用的话。大，你要是同意，我明天请个人去李家畔打问一下，首先看人家李杏花许给人没，要是有了人家，咱们说什么也没有用的。”

崔焕插了句嘴说：“二民你要向你哥学，胆子正些。女人也是人，必定要寻汉，你就不能主动些？过几天就是庙会，李杏花来看戏，你把她和她爸引到咱家里住一晚上，先让人家对咱家有个了解，这号事光靠媒人不行。”

刘大民说：“你嫂子说得对，但你别学我，我就是个流民，娶了你嫂子是瞎猫碰上死老鼠，运气好。你的事，首先你得放在心上，我们都是帮忙哩，帮上帮不上，一半在我们，一半在你。”

“刘大民你说话好听点行不，”崔焕不满意了，“你是死老鼠，还是我是死老鼠？”

刘大民嘿嘿笑：“半斤八两，咱俩差不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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