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蟠龙街里闹了红军

蟠龙街大乱，成千人挤在街道上逃命，哭爹喊娘，跑丢了鞋都不敢回去寻找，到处都是“红军来了”的吼喊声。民团团部的枪声依然不绝。王强笑着说：“让他们自己去打吧！”然后给尚文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也裹在慌乱的人群当中拉着骡子回家了。

两个团丁护卫着孙老总往团部赶，一路上被人挤得跌跌撞撞，尽管手里拿着枪又不敢放，也不知道红军在哪里。好不容易才靠近团部大门附近，却无法进去。团部里枪声像在铁锅里爆豆子一样密，孙老总估计不来发生了多大规模的战斗，他们三个人趴在西门外的灰渣峁上，朝团部里张望，想弄清究竟是咋回事。几分钟后，孙老总发现，所有的枪弹都是朝外打的，周围除了逃命的人声，没有发现有放枪的地方。他借着稀疏下来的枪声，高声喊叫：“不要打枪！”“不要打了！”立刻，一梭子机枪弹从他的头顶飞过去。他大骂：“一群瞎眼窝！”随后，团丁叫何副官的名字，喊着：“孙团总回来了！孙团总回来了！”枪声才停息下来。

过了一会，有人提了个马灯从团部大门出来，身后跟着抱机枪的何天章。

“眼窝瞎了，”孙团总气得难以名状，“瞎毬打，红军在哪里？”

何天章老老实实回答：“没看见。”

“没看见就打枪？差点要了老子的命！”孙老总恨不得踢对方两脚。

何天章蠕动着嘴：“有人往院子里打枪，我们以为红军来了。”

“伤人没？”

“好像没有。”

孙团总的心宽慰了一些：“赶紧安顿客人歇了，派二十个兄弟站岗放哨，再不敢出事情了。”他几乎要崩溃，狗日的红军无处不在呀！当晚，他安顿好团部这边的事务后，带人上了天祉园寨子，直到进了寨子洞门，才松了口气。

本来，明天上午还打算安排团总们参观天祉园防御情况，现在他决定取消，无论如何得让客人们赶紧离开，请神容易送神难，千万再别出事情了。

不管咋样，红军闹蟠龙街庙会的事引起很大的震动，这是许多年来蟠龙街从未发生过的混乱。一些人说，这场混乱是红军策划的，目的是削弱孙老总的强劲势头，也有人不这样看，认为所有牌都是孙老总出的，其手法和上次打土匪如出一辙，利用这个机会吓唬老百姓。打了半夜枪，连红军的毛都没有拔来一根，不能不怀疑孙老总打红军的诚意有多少。反正，说什么话的人都有，这个事情经过其他民团团丁们的渲染，影响范围非常大，最后变成了蟠龙街民团联合六个民团打红军的光荣事件，在周围几个县里广泛流传。住在街里的韩瞎子，虽然看不见外边的世界，但是耳朵好，将听来的故事编成了说书词，时而在民和店月台上，时而在义仓前演唱赚钱。他弹着三弦唱道：

说天上没星黑洞洞，

说地上没路人难行。

话说四月二十八，

蟠龙街里闹了红军。哎哎哎

井窖滩，孙老总跟个刘大民，

唱着秧歌正斗阵。

团部里，兵丁们喝得醉醺醺，

半空里传来了打枪声，

走到处，有人喊红军来，

蟠龙街一下炸了个营。哦哦哦

乱纷纷，团丁们忙开枪，

呼啦啦，百姓们跑脱笼，

枪声震得天地动，

打了一阵那不见红军。嗯嗯嗯

孙老总大骂瞎眼窝，

朝天开枪为了个甚？

何天章忙喊停停停，

差一点打准了孙老总。哎哎哎

说到这里我打住，呀耶，

要晓得事情咋进展，

哎，铜圆麻钱往盘盘里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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