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过年前吹起《将军令》

刘大民没有消停，他立即向王强说了孙老总的威胁和刘武提供的情报，两人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一致认为，尽管敌人很强大，但是赤卫军不能再继续沉默了，没有行动，群众就会以为红军抛弃了他们，土豪劣绅会变本加厉地压榨老百姓，要设法改变这个局面。王强说，敌人其所以这样疯狂，关键是有马排长当后台。他建议先解决黑掌柜，撕烂孙老总的情报网，再赶马排长离开蟠龙川，只要把马排长赶走，孙老总就会躲在寨子里轻易不敢下山，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恢复赤卫军。他问刘大民：“还能叫动几个人？”

“不会超过十个，有些人下了崂山，一时半会叫不回来。”

“人有些少。”王强说，“年三十，马排长他们一定会吃八碗，喝酒，借这个机会打他一下。”

刘大民说：“是个好机会，就是咱们人少，枪少，没有多少子弹，跟人家正规军打，放几枪恐怕没有作用。”

王强也承认打马排有些困难，他原来指望刘满能买回来子弹，现在刘满没有消息，就是买回来，也到年后了，来不及。他想了好长时间才说：“不管咋样，先解决黑掌柜，交给尚文和张侯栓，要把事情做干净点。另外，让队员们家里多做点年茶饭，我想办法联系九支队，他们虽然受了些损失，但聚几十个人还是比较容易。听说，谢子长也在延川靠近咱们这边的地方活动，我想见见他，听听他的意见。如果这一仗打好了，不光解决了蟠龙川的困局，也给他们以一个大的支持，有了临时的根据地，让他们有个喘息的机会。具体作战方案等我联系好后再制定。”

“晓得了。”刘大民虽然这样答应，还是捏了把汗，心里没有数。靠几个没有上过战场的种地人和刚被人家打散的游击队，能打垮装备精良的正规军？但是，眼下是你死我活的关口，这个决心必须下。他得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才能做到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刘大民坐不住了，说干就干，他提了把镰刀，拿了根绳子，上了垴畔山，然后下坡在团部外逗留了一会，过了河，由苦菜园的小路爬上集玉峁。对于一个当地人来说，团部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这是一个近乎四合院的石窑院子，大门朝西，进了大门后西北南三排窑洞将院子分成南北两院，人住在北院，南院建有一座大房，是区公所的议事厅，以前是小学校的教室，靠西有一个小窑当门房。南边的窑洞有两个是通透的，可以当临时通道，门房的缺口处是进北院的甬道。北边的窑垴畔上有一个小碉堡，有士兵站岗，布置有一挺机枪。刘大民一边割山榆树条，一边居高临下观察团部里士兵的居住情况，半小时后，他基本弄清了，士兵们住了十孔窑，主要在南北窑，马排长和一些班长住在西边的窑里，南头还有两个窑洞是灶房，库房，其中一个通透的窑里也住了一些人，整个院子里窑洞多，人员居住不集中，给攻打时带来许多不便，人少了，很难对应。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士兵们三五成群的圪蹴在地上吃饭。

刘大民想，如果在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压两挺机枪，就可以优势火力压制对方，最少让对方出不了门，重武器发挥不了作用。当然，窑顶上的碉堡必须拿下，只要把碉堡占领了，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他仔细地设计细节，大门口的哨兵要摸掉，摸完岗哨，顺着甬道进去，先上窑垴畔，缴获机枪，只要有了机枪，事情就算完结了。

他坐下来，歇了一会，他发现碉堡里的哨兵在看他，他只得站起身，继续割条子。冬天是个割树枝条的好时机，不会引起人的怀疑，他估计士兵不会向他开枪的。他继续盘算，还有个重要的问题，一旦打起来，孙老总要来支援马排长，该咋阻挡？

他目测了一下天祉园离团部的直线距离，最多也就是四里路，援兵要来的话，一定顺着东岗梁下来，快捷，二十分钟内就可以投入战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红军无论如何是没有办法结束战斗的。必须在东岗梁上设伏，阻击民团，阻挡救援马排，这一点十分重要，一定要提醒王强给红军通报这个情况。其他方面就不用管了，别的民团最近的也距蟠龙有三十里路，大年三十，月黑风高，估计他们不会赶来送死。

后晌，刘大民基本上完成了侦查任务，背了一捆山榆树条子下了山，他将树条子放在团部不远处，然后走近哨兵，说要见马排长。

哨兵问：“你找马排长有什么事？”

刘大民说：“问问老总买不买笼子。”

哨兵说：“不买，我们排长说了，过罢年我们就走了。”

“你们要走？”

“还没接到通知，估计时间不会长。老乡，没别的事你快离开这里，这个地方不是你呆的。”

“好，就走，就走，”刘大民赶紧说，“没见你们打红军就走呀！”

哨兵笑了笑：“红军来了，我们就走不了喽。”

刘大民忽然觉得，驻军要走，肯定是有原因的，莫非是形势发生了逆转？从常识上讲，**把一个排放在这里，周围又没有别的驻军，真有点往狼嘴里赶羊的意味，是不是当局意识到了这点，还是另有原因？偶然得到的这个消息，使刘大民非常高兴，他忽然想，最好在红军收拾他们前，马排不要撤走。他背着树条子往家走，好长时间没有唱了，他忍不住哼了起来：三十里明沙二十里沟，五十里路上把妹妹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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