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洋油桶推下窑堖畔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听完刘满的叙说，刘二民也有些惋惜，但是，谁也没有回天之力，他劝了几句堂哥，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回到家门口也就安全了，他建议刘满先回家去，把衣服换了，明天就是年三十，过罢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刘满蹭进家门时，王灵娃正吃饭，看见男人这番摸样，她心里冷哇哇的。她明白，自己最焦虑的，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没有说什么，让刘满上了炕吃饭，一切事情等吃完饭再说。

刘二民觉得自己在人家跟前很多余，便把灵娃叫出窑门安顿：“事已至此，你也不要怪他。人有成功时，就有失败的时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爷不开眼，你骂他也没有用。”

灵娃说：“没你的事，你走。”

吃罢饭，见婆姨一直不开口说话，刘满自己绷不住，问灵娃：“你也不问问我出去受了多大的罪？”

“还用问？”灵娃说，“你这副模样，能活着回来是你命大。”

刘满大为感动，一时泪流满面：“你解开了就好。日他妈的田县长，想独吞钱，设下个套子把我们绊住了。”于是，他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和婆姨讲了一遍，“我要是坚持不去就好了，妈妈的，弄了个鸡飞蛋打，又穷了。”

灵娃十分沮丧，她不好责怪刘满，做错事的不光是刘满，她为过高地估计了丈夫的能力而伤心。明明知道这个人办事不牢靠，就不应该抱有较大的期望值，现在把事情做砸了，该咋样向组织交待？她心里堵得慌，勉强地喝了碗稀饭，一边洗碗一边思谋着用什么办法尽快告知王强，事情从本质上发生了变化，这已经不再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恩怨，会涉及到整个蟠龙街党组织的生死存亡。

“你不想骂我几句？”刘满对婆姨的沉默感到不安。

“我骂你能把钱骂回来？”

“你骂几句，让我心里好受点。”

不管咋样，得把刘满稳住，灵娃想，把刘满逼急了，万一上了寨子就没有办法了。她说：“不说这事情了，好在钱也不多，咱们想办法赔人家，事情弄瞎了也不全怪你，我当时不该往回承揽。”

刘满说：“咋个赔法？我连一毛钱也没有。”

“那也得想个法子，赔不起也得跟人家说一声才是。”

刘满点点头说：“叫他们缓一段时间，钱咱们欠着，我刘满不赖帐。再说，我也不是个怂人，必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那点钱算不了甚。”

“还吹？我要是不听你吹牛，也不会上你的当。”

“这咋叫吹牛？”刘满拐拐脖子，“你没看见孙老总的那四挺机枪，明光刺朗的，谁弄来的？我，刘满。这叫吹牛？”

灵娃拾掇完碗筷：“你别提这事，我给你说，到哪里也不要说你给红军办事，要是叫孙老总晓得，会要的你命。把衣裳换了先睡，我得到铺子里看一眼，白日里没有灭火炉，怕把布料点着了。”

刘满好像也没有多心，加上他已是身心疲劳，也确实有些支持不住了，答应道：“快些回来。”

灵娃出了家门，将门带上，一把锁将刘满锁在窑里，急忙往街里跑。她得马上找王强汇报这个事情，可王强的家很远，一时半会也走不到，就想求尚文去一趟王家砭告诉王强：刘满回来了，事办瞎了！

尚文不在家。尚老汉说尚文和王强在一起，一大早就走了，不晓得去了哪里。他很奇怪，一个女人家，天黑了找他的儿子干甚？

“出甚事了？”

“没。”灵娃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慌乱说，“这几天我不在鞋铺，麻烦你老人家留个心，操心娃娃们放炮给点着火。”

“唉，我以为多大的事。”老汉说，“我给你看着，黑天半夜的，快回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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