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牛痘

承乾宫的宫院里，明珏和康熙正围着小桌喝茶下棋。

正值春日最好的时候，春风和煦，暖意融融，宫院里蒙上了一重子新绿，石榴树也抽出了新枝，在春日的暖阳里尽情舒展着身姿。

明珏穿着一身新做的蜜合色折枝海棠夹袍，头上的点翠流苏随着她歪头的动作垂落下来，暖融融的日头照的她有些乏，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康熙下着棋，这种舒服的天气里，她只想睡觉，可惜康熙非拉着她下棋。

“吴世璠那小子，黄口小儿，如今不过是抵死挣扎罢了。”康熙心情不错，轻飘飘地落下一子，"自从吴三桂一死，叛军就军心涣散，一蹶不振，只是胡国柱，马宝几个依旧顽固的厉害，真正打下来估计还需得些时日。”

"胜利已指日可待，万岁爷为此事困扰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可稍稍放下心来了。"明珏凝神落下一子，“只是臣妾早就提醒过万岁爷，清军所过之处，可不能屠杀平民，万岁爷可还记得”

“朕自然是记得的，朕反复叮嘱他们，表妹大可放心。”康熙有些奇怪，“表妹何以会说这些，难道是对清军的印象不好”

明珏动作一滞∶“将士们连年征战，数年不攻，自然心头积怨，但平民无辜，臣妾只是提醒万岁爷而已。”

"表妹如此关心国家大事，实是令朕高兴。"康熙笑着说，"不似其他女子，每日只知胭脂水粉，争芳斗艳的，还是表妹懂得体恤民情，可堪得上是中宫之主。”

“万岁爷可别折煞臣妾了，臣妾如今不过代管后宫而已。”明珏忙推拒说，“能得万岁爷如此拾爱，臣妾已甚是惶恐。”

“这有什么感到惶恐的，皇玛嬷定要将那乌雅氏抬成嫔位，朕一直没有答应，朕告诉皇玛嬷了，若是要将乌雅氏抬成嫔，那朕就要将表妹晋封为皇贵妃。”

皇贵妃来的如此之早

明珏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接这莫大的殊荣∶“如今万岁爷宫中连妃位都不曾有，若是贸然册封臣妾为皇贵妃，实在是过于招眼了，臣妾也不慕这些荣华，还是罢了吧。”

“表妹一向视荣华为无物，”康熙叹了口气，“有时候朕甚至不知表妹到底在意什么，除了胤初和胤祺两个小的，表妹可还有在意的东西"

康师傅这语气，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

“臣妾只是不想万岁爷为难，万岁爷本就偏宠臣妾，臣妾也不想在这宫中太为扎眼，”明珏俏皮地笑笑，冲康熙吐吐舌头，“臣妾在意的其实有很多呢，只是万岁爷不知罢了。”

“朕欲让皇太后抚养刚出生的小阿哥，”康熙说道，“乌雅氏心性不佳，朕定不能放任她抚养皇子。"

小阿哥自然是说的乌雅氏刚出生的孩子，明珏不想理会乌雅氏之事，只点点头道∶“万岁爷决定便好，皇太后她老人家整日倒也清闲，有个孩子常伴膝下未尝不是全了这天伦之乐。”

“如此甚好。”康熙又落下一子，“表妹，你要输了。”

"自然是比不得万岁爷棋艺精湛，"明珏失笑，"如此这般，我还是认输作罢。"

"表妹处处聪慧，朕也只有在棋道上略胜表妹一筹了，"康熙有些小得意，"再来一局"

"臣妾乏了，不愿再来了，反正再来也是输给万岁爷，如此这般有何意思呢"明珏嗔了康熙一眼，“万岁爷陪臣妾喝喝茶，臣妾正巧有事要与万岁爷说。”

康熙竖起耳朵，故作不在意地问“表妹有何话要对朕说”

“如今胤祉已经三岁了，听说万岁爷要给胤祉种痘，且傅为格与万岁爷共同钻研的种痘之法已有成效，试验的也很为不错。”

康熙点点头∶“正是，得了天花实在太过凶险，种痘虽也有风险，但这风险的程度已是降低不少。"

"不如万岁爷试试，牛痘之法"

“牛痘，这是什么东西”康熙好奇道。

“与万岁爷研制的人痘有几分相似，都是让被种痘者先感染一次天花，只不过牛痘是感染到牛身上的，比人痘相比，牛痘更加安全。”明珏斟酌着措辞，想着怎么才不被怀疑，“而且牛痘症状更轻，极少在被种者身上留下麻点。”

康熙日后还要给她家小四种痘，她可不想让她家四宝留下满脸的麻子!

“是吗”康熙沉吟，“表妹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臣妾儿时似乎听人提起过，”明珏不敢说的太死，“只听说过一些奶牛身上经常患病，而时常与他们接触之人便会染病，而得过牛痘之后便不会再染上天花。但具体如何，臣妾也不知，近来万岁爷研制种痘之法，臣妾就突然联系了起来，想着这兴许会对万岁爷有帮助。”

这也是她刚从系统这里得到没多久的知识，具体实施之法，系统也不太清楚，还是要康熙自个去实施。

康熙若有所思，明珏接着说道“万岁爷或许可以派人探究探究，若真如那些老人们所说，这给孩子们种牛痘可就安全多了。”

“好!多谢表妹，这对朕，不，对大清兴许都助益很大。”

康熙是个行动派，当即就要去召集人商议此事，临走，他望着明珏，突然酸溜溜地来了句∶“表妹，你和胤初，胤禧几个送与太皇太后的贺礼都很别致，朕瞧着也很喜欢。”

哈

康熙这是在暗示什么吗，算起来，康熙的生辰似乎也快到了。

明珏没接话茬∶“两个小孩子的一番心意，虽说不值什么钱银，但这孝心是最难得可贵的。”

康熙点点头“自然，如今朕的生辰也快到了…”

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明珏若再听不懂属实太不给面子了，她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臣妾一直记着呢，实不相瞒，臣妾一直在想到底要送万岁爷些什么呢。不止臣妾，后宫的姐妹也时常来找臣妾商讨，大家都很把万岁爷放在心上呢!"

康熙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大事为重，纵然心中还有些不太甘愿，想揪着表妹要个说法，但康熙还是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走了。

罢了罢了，又不是头一天知道，表妹她没有心啊!

尽管明珏没接康熙的话茬，但既然康熙提了，这件事她也不得不放到心上。

胤祝没几天好日子可以过了，虽说他现在也很是辛苦，但偶尔还能睡个懒觉，康熙说了，等到削初六岁之时就要叫他到书房读书了，每日寅时就得起，酉时才能结束一天的课程。

这个学习强度，简直比现代的996还要残酷，明珏听着就头皮发麻，为了让胤初提前熟悉高强度的学习生活，康熙现在给胤初安排的也很紧，偶尔还带着他去山中打猎，教他骑射。如今胤初虽然还不足六岁，可不论是骑射，言词，文学都十分出众了。

相比之下，胤模的日子肯定要显得极其舒心了，胤模又大上了一些，被明珏养的白启胖胖的，不论谁见了都想捏上一把。自从胤模上回知晓了额娘有可能会早早离世之后便受的刺激不小，平素里更是老老实实的，不敢惹明珏动一丁点怒。

唉，怎么办呢，怎么才能让额娘长命百岁呢。

可把胤祺给愁坏了。

明珏却不知小小孩童之烦恼，她最近指使她宫里那几个手脚已经堪比一等木匠的小太监，拿上好的木料做了一套积木。

胤现在正是益智启蒙的阶段，此时对削禧的智力开发极其重要，小园子几个也不负众望，很快就打造出了明珏所要的积木。

"额娘，这叫什么呀"小胤滇捏起一块绿色积木，好奇地问明珏，"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教给胤祺积木的玩法，奖励快乐值500点!】

这有何难再说她本来就打算要教胤模的。明珏觉得最近系统的任务简单了很多，听起来都像是送分题。

“这叫积木，什么形状的都有，”明珏演示给小胤镇看，“你别看它们只是一个个这么小的块块，但是，这样拼在一起，就会变成一个新的形状，小胤滇就可以用它们盖高楼，摆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想摆什么就摆什么。胤模想想，你想要什么呢都可以用积木摆出来。”

“我想给额娘一座大大的房子!”小胤镇用力支棱着双手，扩出一个大大的圆来，“里面种上各种各样的花花"

"胤稹真乖，不过胤祺现在还太小了，还不能盖房子呢，不如胤模先用积木自己摆一下吧，摆一下给额娘看看，胤祺到底想送给额娘怎样的房子。”

“吼”

小胤“好”字经常说不清楚，听起来十分可爱。

小胤镇在明珏的指导下一步步摆出来大房子，嗯…紫禁城的房子边角都尖尖的，这里还要留一个门，这里呢，圈起来圈起来，要留作额娘的花园!

"还有小娃娃呢"

小胤禧惊喜地拿起来一旁的木雕小人儿。

“这是额娘雕刻的，怎么样就是额娘的技艺不太精湛，所以看起来不太像。你看这个穿裙子，头上戴着花的，是额娘。这个高一点的，穿着杏黄色衣裳的，是胤初哥哥；这个矮一点的，白白胖胖的，自然就是我们的小胤镇啦。胤祺盖好了房子，我们三个就可以住进去了，这是胤有为额娘和保成哥哥盖的咱们三个的家。”

“没有汗阿玛”

呃…皇帝是不能随便乱雕的，明珏这样宽慰自己，其实如果不是胤模提起来，她根本就没记起还有康熙这回事。

“没有汗阿玛太好了”胤祺兴奋地叫了一声。

明珏吓得忙捂住他的小嘴，警惕地四周看看，最近康熙经常时不时地蹿出来，她真怕康熙“不小心”地就听到了胤禧的大逆不道之言。

“汗阿玛一跟额娘睡觉觉，就不让胤禧和额娘睡觉觉!”胤模一脸愤怒，“过分!胤模想跟额娘贴贴”

明珏有几分尴尬，现在康熙的脸皮子真是越来越厚了，非说胤模大了，不适合再与她同处一室了胡说胤再大，还能比得上康熙大吗

不让她见她鹅子，真是太过分了!

"算了胤祺，咱们不说这个了，咱们继续玩积木吧。"

"保成哥哥怎么不跟我们一起玩"胤祺看着自己搭建好的房子，突然有几分失落，"胤镇想跟保成哥哥一起玩，保成哥哥最近，好忙好忙啊。”

明珏也有几丝失落，胤初确实太忙了，以前她日日都能见得到胤初，现在胤模忙里偷闲才能来她这儿一会，而且等胤初满了六周岁，会更忙的。

想当初她刚入宫时，胤扔还是那么小的一只小不点儿，现在胤初都那么大了，而且胤模也越来越大。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保成是一国太子，肯定要比我们都忙，而且等胤镇长大了，也要比现在忙了。胤模是皇子，身为皇子，有许多要做的事情呢!”明珏故作轻松地说

“才不是!身为皇子，最重要的事就是陪着额娘!”胤模主动贴上来，“跟额娘在一起最好了"

明珏觉得胤祺实在是太聪明了，不论是说话还是行动，其学习之快都远超同龄人，难道真的因为小四以后是皇帝，所以比别的孩子聪明

要是别的一岁多的孩子，才不像胤稹这样会说那么多话，会做那么多事呢!

“额娘，房子搭好了，这些积木就不能要了吗”

方才还零零散散的积木现在变成了一座高楼，胤模觉得很神奇，但是，这些积木就不能再玩了吗

“自然不是。”

明珏笑了笑，轻轻一推，高楼便又变回零散的积木了。

胤惊叫一声，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

“胤稹是不是觉得高楼就这么坍塌了，很可惜呢”明珏故意问。

胤祺点点头，这可是他还不容易才搭建好的呢!

"但是高楼虽然不见了，但胤镇可以用这些积木再搭建别的东西，它们可以拥有无穷的变化，也拥有无穷无尽的可能。”明珏教导着胤稹，“高楼可以再搭建，别的东西也可以再搭建，只要这些积木还在胤祺手里，那胤模想搭建什么，就可以搭建出来什么，胤德说对不对呀”

胤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思考了一下∶“那这次，我想建一座大桥!”

“好。”

明珏陪他一起玩，突然明珏又想起了康熙寿辰将至的事儿，于是试探性地问胤祺。

"胤禧，你还记不记得额娘跟你说过，人都会在特定的日子里降生，而这一天，便是他的寿辰。”

胤祺连连点头“记得，额娘要过寿辰了吗”

“不是额娘…”

“那一定是保成哥哥了”胤祺兴奋道。

嗯…胤初的生辰似乎确实快到了，不过…也不是胤初。

“也不是…”

“那是谁啊。”胤祺冥思苦想，“还能有谁呢…”

"或许，"明珏只好提醒胤祺，"你还有一个阿玛…"

"哦是汗阿玛要过生辰了啊"

胤恍然大悟，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额娘记得跟你们说过，生辰的时候是要送给那个过生辰的人礼物的，以表示对他的祝福。"

“嗯嗯，我记得。”胤祺想了一会儿，“额娘的意思是，要送给汗阿玛礼物吗可是汗阿玛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缺，有什么是他没有的呢。”

“论起拥有的东西，你汗阿玛自然是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多，但送人礼物，讲究的是心意，礼物不论贵贱，心意最为重要。”明珏摸摸削模的小脑袋，“你是你汗阿玛的儿子，你如果能有这个心意，他一定很开心。”

小胤模听明白了，他认真地点点头∶“那我要送给汗阿玛什么心意呢”

“这就是胤祺自个的事喽。”明珏刮削模的小鼻头，“胤稹自个想。”这可把小胤祺愁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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