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表哥（捉虫）

“乌库妈妈这么好,长命百岁怎么够呢。”胤禛一脸的天真无邪，“一定要活到千岁万岁才好！”

“这孩子，可真会说话,”太皇太后忍俊不禁，看向明珏，“佟贵妃,你可当真会教导娃娃呀，哀家瞧着,可没有比胤禛更会说话的娃娃了。”

“哪有臣妾什么功劳,一来呢是胤禛这孩子自个聪慧争气，而来呢是咱太皇太后和万岁爷的福气绵长，让这紫禁城的孩子一个赛一个的聪明。”明珏笑着说，“除了胤禛，旁的孩子也个顶个的优秀。”

“对呀。”胤禛立马顺着明珏的话说，“要知道，今儿个的主意还是胤礽哥哥提出来的呢，胤礽哥哥对乌库妈妈的一片孝心，我们都很支持他呢！”

不仅要在太皇太后面前替额娘请功，也要记得在太皇太后面前替哥哥请功才行！

胤礽忙说:“虽是曾孙提出来的,但忙前忙后的全都是小胤禛,乌库妈妈您别看胤禛年纪小,但他可有本事了，今日您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编排出来的。”

太皇太后眯着眼睛,眼里全是慈爱:“你们都是好孩子，不争不抢的，也从不抢占功劳，你俩都过来。”

胤禛和胤礽都走了过去。

太皇太后打量打量这个,再打量打量那个，最后一手抓起一个小娃娃，将他俩的手叠在一起:“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哀家晓得你们俩都是顶顶好的孩子，日后，也定不会叫哀家失望的。”

胤禛和胤礽都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兄弟俩都很有默契，此时点头保准是对的，于是兄弟两个都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们都过来。”

太皇太后朝所有孩子都招了招手。

孩子们一股脑地都围了过来。

太皇太后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最后握住了沁淳的小手，沁淳受宠若惊，太皇太后还未曾如此待过她呢！

“今日这个故事，非常新奇，是谁想出来的呢？”

“是额娘讲给我们听的！”

胤禛兴冲冲地答道。

“佟贵妃？”太皇太后很惊讶，而后了然似的点了点头，“佟贵妃脑中尽是些新奇主意，这个故事的确很好，哀家以前也未曾听过。小鸭子最后蜕变成了鹄，其中经历了一番波折，最后才拥有了旁人难以企及的美丽。这个故事很好，他们演绎的也很生动有趣，哀家瞧了，十分高兴。”

“玛嬷能觉得高兴便好。”康熙关切地说，“自打胤祚去了之后，玛嬷一直很低落，朕瞧着甚是心疼。胤祚的离去我们每个人都极其惋惜，但玛嬷您扶持着孙儿一路走到今日，您就是大清的另一顶梁柱，更是孙儿的顶梁柱，您可千万要好起来才是啊。而且孩子们都很关心您，孩子们日夜忧心，想着如何才能叫玛嬷好起来呢！”

太皇太后看看康熙，又看看围了一圈的孩子们，最后笑笑说:“好，哀家一定自个儿争气，争取早日好起来。还有这几个孩子，如此孝心，统统要赏！”

几个小孩儿都得了这辈子没有过的丰厚赏赐，他们自个儿不需要，自然还是送到了各宫娘娘那里，这对各宫娘娘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一件风光事儿。

从太皇太后那儿出来以后，康熙没有立马回乾清宫，而是将明珏叫了过去。“表妹，朕有些事想与你商议。”

明珏吩咐宫人将孩子们都送回去，便跟着康熙到了乾清宫。

“万岁爷有什么想与臣妾商议的？”

明珏觉得有些奇怪，不知康熙想跟自个商量什么。

“如今赫舍里皇后去了也有好些年了，她的阿玛如今病重，身子是日渐的不好，便想叫他的另一女儿也进宫。”

这件事明珏早有耳闻，据她所知，那位小赫舍里氏大约十岁就进宫了，按理说应比现在还早才是，现在她还未进宫，可见是康熙没有同意。

“赫舍里家这般想也在所难免。”

明珏倒是很理解他们，现在索额图和明珠在朝堂上斗法斗的厉害，若是赫舍里家能再有一个女儿进宫，自然可以巩固赫舍里家在朝堂中的地位。

况且胤礽如今虽为太子，但在赫舍里家看来，后面的皇子亦是虎视眈眈，自然想进宫一个女子来看顾胤礽。

只是这小赫舍里氏如今不过十一岁，年龄委实也太小了些。

“他们在这时候提出这个要求，万岁爷也难以拒绝。”

“他们一直旧事重提，之前还去皇玛嬷那里裹挟旧日的恩情，最近皇玛嬷身子不好，才消停了一阵子。”康熙也是一脸为难，“叫一个女子进宫来并非是什么大事，但那赫舍里家的女子如今不过才十一岁，年龄也太小了些，便是进宫来也不能立即册封，和朕年龄差的也有些大了，倒不如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做什么要一门心思地进宫来呢。”

明珏忍不住一笑:“万岁爷倒是会为人家的女儿考虑。”

“表妹，你就莫要笑话朕了，朕真的是很为难。”康熙叹了口气，“赫舍里皇后与朕的感情如何，便是过了这么些年，朕也没有忘，她去的时候她妹妹不过才是个小娃娃，她与这幼妹此生也未曾见过但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以前就常调笑说，若不是担着家族的使命，她亦不愿进到宫里来。如今后宫之中已经有表妹你了，便是赫舍里氏进宫来，朕也给不了她多高的位分，更给不了她姐姐曾经拥有过的殊荣，为什么还要进宫来蹉跎大好年华呢？”

“万岁爷能这么想，臣妾倒觉得万岁爷委实是长进了。”明珏正色说，“万岁爷不再想着一人的喜怒，开始专心为人家的姑娘考虑了，若是赫舍里皇后知晓万岁爷如此为她妹妹考虑，定也是会高兴的。”

“表妹就莫要再笑话朕了。”康熙愁眉苦脸地说，“朕哪还有那些个心思，朕这些年也未曾选秀什么的”

他顿了一下，希望明珏能感受到他的一片赤诚之心，但明珏显然无知无觉，康熙转而便放弃了。

“朕是真的觉得这不合适，但索额图那老家伙非要说这姑娘自个想进宫，这也是赫舍里皇后以前的意思。这老家伙可当真是能扯皮，赫舍里皇后离去之时那小姑娘才多大，而且她若是有这个意思朕怎能不知道呢？”康熙摇着头，“这事儿闹得实在是荒唐，而且那老家伙说的声泪俱下的，好像朕不叫她进宫便是要耽误了她终生一般！”

“臣妾觉得，这事若是万岁爷一口回绝了，委实要叫索额图心里种下疙瘩，而且如今一等公噶布喇身子的确每况愈下，他们这时候挟恩进宫也恰好是一个好关头，况且他们搬出赫舍里皇后，委实叫人难以拒绝。”明珏思索着，“不然万岁爷这样，您将那女子叫进宫来问问，看看是否是她自己个的意思，若她不愿进宫，确实没由来的耽误她，万岁爷瞧着，日后为她指段好姻缘就是了。”

“朕一个男子，如何问的她？”康熙愁眉苦脸道。

“臣妾是佟家的人，若由臣妾来问，也显得居心不良，刻意引导。”明珏思索着，“不然这样好了，皇太后性子宽厚，待人也亲和，万岁爷与皇太后说说，叫那赫舍里家的小格格进宫来叙叙话，她年纪还小，不知这个中厉害，也不知进宫后要忍受多么枯寂的岁月，若对她好好说道说道，说不定小格格便会回心转意，万岁爷的愁也就此解了。”

明珏说罢，却瞧见康熙没有说话，盯着她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

明珏这才意识到自个说错了话，尴尬地笑了两声试图挽救回来:“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丝毫没觉得这宫中岁月枯寂，只是万岁爷不想叫那赫舍里家的格格进宫，所以说的严重了些”

康熙叹了口气:“朕这是高兴。”

“高兴？”

明珏抽了抽嘴角，康熙这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就爱捡不好听的话听

“表妹如今总算愿意对朕说真心话了。”康熙瞧着明珏，突然拉起她的手，“而且表妹也没说错，这宫中的岁月的确枯寂，说实在的，朕有时候都记不清楚自个到底有多少嫔妃，有时候瞧见个没有位分的庶妃还眼生的紧，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呢。朕也并非那等子迂腐之人，与其叫她们进宫来蹉跎一生，倒还不如好好地在外头嫁人，而且朕心中”

康熙没说下去，轻咳了两声继续说。

“而且赫舍里皇后与朕曾相濡以沫，她在朕心中，永远留有一席之地，不管是哪个赫舍里家的女人进宫来，都替代不了她曾经在朕心中的地位。身为她夫君，朕也想给她妹妹找个好归宿。”

明珏点点头，表示很赞同康熙的话。

康熙瞧着明珏，其实他方才想说，他心中已经有表妹了，别的女子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需要平衡各大家族，平衡朝堂的政权手段罢了，但他未能说出口，既然表妹不需要他的情深，那他也可一辈子不主动提及，只要表妹与他相处的自由快乐，能开心便好。

“只是这些话，朕与表妹私底下说说就可以了。”康熙笑笑，“表妹莫要在外说漏了嘴，朕也希望表妹在朕面前，能永远那么随性、自在。”

明珏也真的这么想了，此时她有种前所未有过的轻松，她觉得，与自个的顶头上司能相处到这份上，能说一些大逆不道之语，她这辈子也算是比较自在的了。

她从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多生死相许的情深故事，也不相信那些被讴歌赞颂的爱情，这世上或许真有那样的情感，但实在是太难得到了，在这样一个时代，她也从未渴望过自己能得到。

虽然进宫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既然这条路无从选择，那她就勇敢地走下去。她当然也不会傻到对康熙许下真心，如今她在宫中的地位，与康熙对她的态度，并且还有那么可爱孝顺她的孩子，她真的觉得已经到达人生的顶点了。

“其实臣妾一直觉得，能进宫来也是一件幸事，表哥如此待我，我觉得很知足。”明珏主动回握住康熙的手，朝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什么？

他没听错吧。

她居然叫他表哥了？

康熙心中激动的无以复加，将明珏的手又握得用力了些，明珏痛呼一声:“万岁爷，您可轻点啊。”

虽然知道表妹的心就是坚冰，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融化的，但得她这样称呼，得她如此笑容，康熙也发自心底的开心，至少这证明，表妹心中也是有他的。

虽然大概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情感。

“行，这件事就听表妹的。”康熙下了决定，“明日朕便与皇额娘说，将赫舍里家的小格格召进宫来，让皇额娘好好与她说道一番，只是皇额娘的满语并不好，还是要靠嬷嬷与宫女的翻译，那赫舍里家的格格听起来怕是要费一番气力了。”

“万岁爷又在背地里嘲笑太后，”明珏打趣说，“太后的满语又哪里有万岁爷说的那般差了？如今太后在宫中待了这么些年，满语说的已是不错了，臣妾与皇太后交流，都差不多可以全用满语说话了呢。”

“倒是朕不孝了，这些年也没怎么去陪过皇额娘。”康熙一笑，“不过朕一直很奇怪，表妹刚进宫时便与皇额娘相谈甚欢，那时候皇额娘的满语委实不好，表妹的蒙古语那时就那般好了么？”

【那还不是本系统的功劳！】

明珏自然不敢说她随身携带了一个翻译器，靠着这个翻译器才能与皇太后无障碍交流。

“臣妾，儿时学过一些，额娘教臣妾的很杂。”明珏随意搪塞，“而且一开始也是靠着太后宫中的嬷嬷们帮助的。”

“表妹身上满是惊喜，更是什么都会。”康熙毫不吝啬地称赞，“如今将四阿哥养育的也如此之好，便是保成，在你的教导之下也是一日比一日强，越来越有储君的风范。”

“臣妾只是一介女子，如何能有那通天的本事？”明珏谦虚道，“归根结底，还是保成和胤禛他们俩自个争气，与臣妾并无什么关系。”

“表妹一贯谦虚。”康熙早已习以为常，“只是表妹还是要早日拥有自个的孩子才好。”

“臣妾倒觉得无所谓。”明珏见康熙又旧事重提，“臣妾如今已有胤禛承欢膝下，胤禛也已记在臣妾的名下，如何还不满足呢？生子一事，臣妾从不强求。”

“可胤禛并非你亲子。”康熙说道，“虽现在胤禛与表妹相处的和乐融融，但日后如何，表妹也说不准啊，还是有一个表妹自个的孩子心中才安稳。”

“万岁爷怎的也这般来劝臣妾了。”明珏摇摇头，“这血缘也不是一切的凭证，人们大多信奉血缘，也不过是要过自个心头的那一关。到底亲与不亲，近与不近，日久必见人心，也不可操之过急。”

“既然表妹这般想，那朕也没什么要再劝的。”康熙叹了口气，“只是表妹的这个思想啊，当真是与这世间的大多数女子都不同，虽然朕深知你是打小便养在佟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但有时候朕真怀疑表妹究竟来自于哪里，为何会有这么多朕见都未见过，听都未听过的新奇玩意儿。”

幸好康师傅知道的不多，不然她可就掉马了。

“臣妾与其他女子也并没什么不同，只是臣妾相信自个的付出，也信自个所能得到的回报。”明珏笑笑，“臣妾也只是一介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子罢了，只是在尽自个的力量让自个努力发着光。”

“其他女子是星辰，表妹就似皎洁之月，月照千里，俯瞰大地。”康熙笑着称赞明珏，“行了表妹，多谢你今日为朕答疑解惑，朕明日便去找皇额娘。”

“能为万岁爷排忧解难，是臣妾的荣幸。”

明珏口上依旧是一贯的谦逊。

但这件事进行的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顺利。

皇太后将赫舍里家的小格格召进宫中，向她委婉地表达了自个心中的想法，那小格格却出了奇的坚定，说自个此生夙愿便是进宫来代替姐姐照顾万岁爷，还希望万岁爷能成全她。

小格格的阵仗将皇太后都吓了一跳，她看着这赫舍里家的小格格——赫舍里如月还是小姑娘，心底也希望她能好好婚配。赫舍里家已经送了一个姑娘入宫了，虽说如今已经香消玉殒，但皇上必定不会忘了赫舍里家的功德与荣耀的。若是现在挟旧恩在父亲弥留之际进宫，也会为万岁爷所厌弃。

但没想到这位赫舍里如月格格，一门心思地想要进宫，还说姐姐托梦给自己，心疼自个的夫君每日披星戴月，心疼太子爷在宫中无人照料，定要她进宫来才能放心的下。

皇太后听到这里脸色有些难看，这小格格是有决心，也有几分机灵，可如今这话说的太过了，若是被皇上听见心中定然不喜，还是年龄太幼了些，就这般将野心显而易见地写在脸上，也太锋芒毕露了些。

但这小格格如此想进宫，自然也有她的倚仗，在皇太后看来，她这张脸与逝去的赫舍里皇后倒是有五六分相似，只是赫舍里皇后端庄沉雅，这位格格显得更为清秀俏皮。

而且虽是赫舍里皇后的亲妹，但毕竟是个庶出，日后也不会到达赫舍里皇后的地位。

而且这小格格看来确实做了完全的准备，皇太后的满文说的并不好，但这小格格居然会说一些蒙语，可见家中也打小对她进行悉心教导，就是要她来宫中接替赫舍里皇后位置的。

话已说到了这份上，但赫舍里如月依旧不肯改变自个的想法，一门心思地想要进宫，皇太后实在也无法，只得让赫舍里如月先行归家，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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