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日子一晃便到了九月，婚礼越来越近，要准备的事情很多，渐渐地，慧兰便把丹霞之旅的事情忘到了脑后，要不是妞妞有时吵着要爸爸，她都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在。

有时她便觉得世事真的是变化无常，她和他总是不在一条起跑线上，这是不是就注定了最后的结局。

如果以前她和他还算有缘无份，那现在算什么？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相爱的两个人错过了相守的时间和地点。他和她错过的又岂止是相隔的四年？有些缘分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她还在感慨，一声尖锐的喇叭穿过耳膜。抬起头，曾绍勇的脸在眼前霍然放大，带着三分调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已经在她身边停了好几分钟，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按了喇叭。

她钻进车里，顿了顿，最终还是将丹霞之旅的事情说了出来。

曾绍勇的心霍然抽紧，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猛然用劲，可最终却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既然他已经知道妞妞是他的女儿，那就让他们相认吧。过去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不是吗？”

慧兰不知道他是在劝说她，还是在劝说他自己，只觉得那语气很飘浮，就像浮在空气中的一粒灰尘，久久地不能着地。

车子开到幼儿园的时候，妞妞的老师正在门口送小朋友，见到慧兰，用熟络的口吻说道：“尹阳已经被她爸爸接走了，怎么，你不知道？”边说还边用疑惑的目光看驾驶室。

慧兰知道老师在想什么，也不隐瞒，直接了当地说道：“哦，我不知道，我和她爸爸已经离婚了。”

老师便了然地笑：“怪不得呢，今天尹阳跟我说那是她爸爸，我还一头雾水，原来是这样！”又转向曾绍勇，“你现在的老公很体贴，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尹阳的亲爸爸。”

曾绍勇也对老师回以一笑，倒是把老师弄得有些尴尬，又转身去送其他小朋友。

再回到车上的时候，曾绍勇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手里夹着一支烟，已经被食指和中指夹得变了形。

认识这么久，慧兰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发脾气，就连当年她拒绝了他的追求，她也不曾看到他这么失落。

无端地，她便觉得心疼。爱一个人，是不是就是这样，一起高兴，一起难过！

“师兄，我打电话让他把妞妞送回来？”慧兰最终还是恨不下心来，他哪里是在抽烟，分明是和自己过不去，有好几次都呛得咳嗽不止。

“师妹，你和我一起真的不后悔？如果后悔，还来得及。”曾绍勇斜倚在座椅上，手中的烟已经烧到了手指，却浑然不知。

慧兰惊叫着扑了过来，打掉了他手里的烟，夹烟的地方马上冒起了两个水泡。

“师兄，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慧兰歇斯底里地喊完，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可曾绍勇脸上隐忍的痛苦还是深深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再也顾不上心中的怒火，跳下车，在后备箱里找急救箱。

曾绍勇看着她熟练地为他消毒，包扎，刚刚还痛得扭曲的脸慢慢露出了笑容。

刚刚包扎完，她的电话便响起，电话里杨子涵的声音轻快，如山涧的小溪，隐约还可以听到妞妞的笑声，“妞妞在我这里，我晚上再给你送回来。”

慧兰觉得刚刚才熄灭的怒火又窜了上来，一张脸如同乌云压顶，“杨子涵，来接妞妞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征得我的同意？”

杨子涵愣了愣，笑嘻嘻地回：“下次吧，下次我一定事先告诉你。今天确实做得有些欠妥，刚刚下飞机就去了幼儿园，匆匆忙忙的便忘了给你打电话......”

杨子涵还未说完，妞妞便抢了电话，稚声稚气地说道：“妈妈，你不要怪爸爸，好不好？”

慧兰只觉得心底的怒气被妞妞这么一请求，就都消失到九霄云外去了。女儿始终是她的心头肉，只要女儿愿意，她什么都可以忍受。

杨子涵将妞妞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在沙发上看着看着电视便睡着了，猛然听到门铃声，她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打开门，妞妞已经在杨子涵的怀里睡着了。

杨子涵抱着妞妞，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影子，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轻轻地在妞妞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恋恋不舍地将妞妞放在了床上。如果不是四年前的意外，他们应该是幸福的一家。如果可以，他希望时光可以倒流，重续前缘。

他挑了挑眉，视线落在门口，慧兰靠在门上，看他的眼神淡然无光，那种疏离的眼光，让他掉进了无尽的深渊。他拼了力气地离婚，可是爱的人却已经不在原地。

“我就要离婚了。”那些曾经的过往一幕幕就像流水般地袭来，心中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明明该高兴的，他却看不到一丝胜利的曙光。

“杨总是不是可以走了，我不希望我的未婚夫误会我。”慧兰将头转向门外，再有十多天，她就是曾绍勇的妻子了。

曾绍勇很信任她，知道杨子涵要来，也没有留下，而是坚定地对她说道：“师妹，我相信你。”

她知道这是信任，也是考验，有谁希望自己的妻子心里装着另一个人？更何况骄傲如曾绍勇，宁缺勿滥，所以才会在下午的时候违心地说那一句话。

“如果我说我想照顾你和妞妞，你是不是会给我一个机会？”杨子涵仍然不死心，如果就让他这样放弃，他万万做不到。

“机会？太迟了。我要休息了，杨总请回吧。”慧兰拉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兰兰，这几年你受苦了。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弥补我对你的伤害，我只求你能看在我们相爱一场的情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夜凉如水，杨子涵的眼里已经雾气蒙蒙，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灯光太亮，灼伤了他的眼，还是她的表情太冷漠，刺痛了他的眼。

那场烟花下的求婚仍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可是一转眼，就已经物是人非。

“不要再说了，你回吧。”喉头哽咽，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我不会放弃的！”走到门口，杨子涵转回头，虽然说得极轻，却掷地有声。

直到身后的门关上，他才离开，离开的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门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那一声声啜泣雨打芭蕉地刻在他的心上，像一道道伤痕，鲜血淋漓地呈现在眼前。

他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坚持就是胜利。

是的，坚持就是胜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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