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春暖花开
秦锐上舞台之后，在钢琴边上逗留片刻，只是摇摇头，说：“钢琴不合用。”
说完，他便走到旁边的古典乐团边，想要一把古琴来。
大家都觉得秦锐这是在找理由耗时间，王浩这时也不说话，只是任由秦锐从下面搬了一把古琴到舞台上。
秦锐这时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满脸担心的秦妙，才闭上眼睛，沉浸于自己的情感中。
这时离舞台最近的钱守之又注意到，秦锐左手的大拇指和无名指上竟是有两层老茧。这是长期练琴留下来的印记，另一只手想必也有。
“此人功底不浅啊。”钱守之只是喃喃自语，眼神中对秦锐多了更多的兴趣。
另一边，秦锐闭着眼睛已经过了两分钟，却还没开始弹。
台下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心想着让这个人上去装神弄鬼的，这不是浪费他们的时间吗？
秦妙看到这一幕，眼中的担心更甚，她也怕秦锐是硬着头皮上的。
不过再一想，刚刚秦锐那自信的笑，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秦妙这才多了些信心。
王浩只是双手交叉在胸前，只想看秦锐能用什么方法糊弄过去。
就在这一刻，琴声响起了。
只是几个低沉的音调，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这声音中仿佛有种魔力，让所有人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片荒凉的大漠。
在这大漠中，有风，有沙，还有远方急促的吼声，好像是巨兽的悲鸣。
寂寥的大漠中，有个孤独的人。
在秦锐低沉的音符里，又添了几抹向上扬的曲调，就像是他第一次与师尊见面时，心中的那份激动还有开心。
这低沉而悲伤的曲子随着这几个调，逐渐转入了更加欢快的节奏中。
这是秦锐当牧童的那段时间，他与师尊一起生活，放牧时便偷偷认识几个好友，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光。
这欢快的旋律持续了许久，让人不由得嘴角露出笑意，就好像自己经历了很温馨的一段时光。
苏瑾柔这时只感觉被这种温馨感包围，想要去父母那边，却看见父母二人相拥，正沉浸在这音乐中。
于是她只得走下台，来到秦妙身边，抱住秦妙的胳膊，来感受其中的温馨。
这样的节奏持续了许久，直到某一瞬间，重重的拍弦让所有人清醒过来。
紧接着，嘈嘈切切的弦声构造出一个无比混乱的场面，众人的心情也都随之紧张起来，就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将要发生！
在这弦声之中，又混杂着些许悲伤的低吟。
这一段，是师尊为他而死的那天。
那天，九路魔神围剿驭龙人一脉。师尊被偷袭受重伤，后又耗尽力量，只能让一条小白龙带着秦锐逃走。
急切的琴声缓缓消逝，悠长而低沉的声音充斥在大厅。
这声音不同于最开始的那种孤寂感，它少了一丝苍凉，多了一丝悲伤。
刚刚还紧张无比的众人，此时竟是都低垂着眼帘，更有些善感的妇人已经流出眼泪。
到某一个音符时，秦锐停下了。
因为小白龙带着秦锐逃跑后，在三天界的某一处山上，它忽然失去力量，掉到山谷之中。
驭龙者一脉，讲究人龙一体。若是驭龙人死了，则她驭下的龙也都会随之陪葬。
小白龙在秦锐的怀中失去气息，这代表着他的师尊，也身死道消。
秦锐只记得小白龙死前看他的眼神，那种留恋的目光，像是师尊看他的最后一眼。
所以秦锐一直都无法越过这个坎，到这个位置时，他无法继续弹奏下去。
这，也应当是他心劫的一部分吧。
秦锐从沉浸之中苏醒，众人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秦妙。
但他的眼里却不只是秦妙，他已经透过秦妙看到了大漠之中那个孤寂的身影。
秦妙的脸上还挂着泪珠，而她身边的苏瑾柔也正擦着眼眶。
她们二人都注意到秦锐看来的目光，秦妙投之一笑。苏瑾柔还以为秦锐在看她，所以也投之一笑。
然而秦锐的眼中却只有秦妙的那个笑容。
秦锐愣住了。
无数的光点忽然从秦锐的身边弥漫而出，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看到这一幕。
他们只是感觉有一阵清风在大厅里面腾起，吹到人脸上之后，竟是让人心旷神怡。
这时，站在大厅边上，正沉浸于悲伤的服务生忽然张大了嘴，满脸的惊讶。因为他看到身边摆台上的那株观赏草，竟然开出了淡粉色的小花。
要知道，他们培训的第一节课就曾经听过，这株草是不会开花的！
不仅如此，他还惊异地发现，大厅中那些木桌木椅的缝隙里，居然也长出了一棵棵绿色的小苗。
这些木板都活了？
服务生无法想通。
而秦锐看到秦妙的笑容，突然笑了，双手在古琴之上，继续弹奏起这首阑珊。
这首曲子是秦锐改出来的，从当初师尊在大漠中弹奏的那首孤寂的曲子之中改进而来，但他从未完整地弹过最后一段。
在阑珊的最后，只是甜蜜到让人流连忘返，像是在诉说着少年对于师尊的爱慕。
这是秦锐从未说出来过的秘密。
这最后一段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露出甜蜜的笑意，秦妙听到最后这一段的缠绵旋律，忽然想到刚刚秦锐抬头看她。
她即便再大大咧咧，此时脸也是羞得通红。
“那小子不会是喜欢我吧？”秦妙心里忍不住想道，“可我是他堂姐啊！”
这样想着，秦妙转过头，却看到苏瑾柔的脸也是通红的。
秦妙这时突然意识到了。
“原来那小子刚刚看的是瑾柔妹妹，不是我。”秦妙摇摇头，心里接着想道，“幸好没说出来，要不然尴尬死了！”
苏瑾柔自然觉得刚刚秦锐是在看她，而她现在也感受到了琴声中的满满爱慕之情。
所以她才羞红了脸，此时内心正无比纠结。
秦妙这时也算松了口气，不过不知为何，她心里又有那么一点失落。
这最后一段若是秦锐弹给她的……
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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