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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书网 > 青玄令:阴山寒 > 第1章 —— 拾肆 ——

第1章 —— 拾肆 ——

当李青木与顾南之离开诊所时,外面的天已经快要亮了。

折腾了一夜的李青木,竟全然没了任何睡意。甩掉了顾南之那个该死的家伙后,终于回到了茶室的他,在安抚了将前爪贴在玻璃门上,一夜都在等待着他回来的咪吖和旺财后,又安抚了一下因为担心他都不敢回木雕里休息的阿大阿二和阿三。

而后,他又用黄纸剪了两个小人儿——他本想选个合适的日子为苏来福招魂,但谁知她这么不安分,招魂幡都还未准备好,她就出事了。这样短的时间以内,看起来也只能先准备上这一魂一魄的替身了。

也就是说,如果今晚招魂不成功,那便可先用这替身替上。

而再有姝兮那女人的照料,纵使只有这魂魄的替身,苏来福还是能够再蹦跶上些时日的。

毕竟,对于「招魂幡」的原料,他根本都不对田思举抱有希望。

待这一切备好后,他便回家强迫自己睡觉了。

直到当天深夜十点,他才彻底醒来。而胡乱应付了些吃食后,他便动身再次前往位于「闲云市」郊区的别墅。

对他说来,这招魂一事虽不算轻车熟路,也是司空见惯了。

他计划着这事结束以后,差不多就真的要赶那女人离开了。毕竟,因为她而误打误撞就牵扯进来的顾南之,实在让他恼怒不已。就单是看着那家伙而已,他便会浑身不适。

这样的情况下,他可不会保证,自己是否会再对顾南之大打出手。

而偏偏,他这样在心里一边计划着,那本就令他头疼不已的家伙,竟又好死不死地出现在了他的眼中——俨然就是成心要对他围追堵截了一般,顾南之就那般定定地站在小区门口。准确说来,生怕会在这里就错过了李青木的顾南之,应该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

面对那个简直就是阴魂不散的家伙,李青木不禁生出了些心虚。

就好像那个为了获得李青木的原谅,从而会再次不惜一切手段的家伙,再也不会轻易放他逃离自己的掌心一般——一向怕极了麻烦的李青木,那一刻,满脑子所想,皆是想要立即离开这里。

对于多年前的那个秘密,他也并不在意了。

对于那个女人的死活,他甚至也不太想要关心了。

可偏偏就是这短短几秒的迟疑,那个本还与他相隔甚远的顾南之,竟就将他当场逮住——顾南之仍旧伫立在原地,但那高呼而出的声音,却已经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李青木的耳中,“李青木!”说罢,他忽又沉下了话语当中的音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可知?”

听了这话的李青木,当即便呆愣在了原地。

而眼见着已没法轻易逃过的他,只得认命一般又转过了身来,“我乃道家中人,向来都听不得佛家的东西。”他一边满不在乎地向顾南之走去,又一边继续恶狠狠地说到,“这一点,你可不知?”

他尽他的所能,在那定定望着顾南之的眼中,充斥了不屑。

他当然不愿让对方知道,自己还会对他有所在意——这好几年的时间过去了,那家伙好像都没改变过一丝一毫。那打小就让人忍不住惊叹的容貌,到了现在,仍旧是连那女人看了都要嫉妒。为此,李青木曾经种种的回忆,也不禁涌上心头……

对李青木来说,顾南之凭借着那副长相,不知获得了多少便利。

而这样的便利,更是让他早早就变成了不可一世的样子,简直,

就是要把世间万物都要玩弄于他股掌之间一般。

也正因这样,李青木愈是看着对方那仍旧挑不出一点毛病的脸,他才愈是感到恼火不已。

索性,怒火不禁再次中烧的他,又准备破口大骂。

可偏偏,那个同样也朝着他靠近过来的顾南之,又俨然一副要将对方彻底激怒一般,开了口:“你现在,倒不怕失信于人了?”

而在听了这话的李青木,不禁错愕地望向了对方。

紧接着,忍不住冷笑起来的他,又故作出了一副极为认同的模样。他不住地点着脑袋,话语里也没了适才的不屑与怒火,“好好好……顾南之,我今晚就下去向那府君老儿参上你一本。我也算陈述事实了,要是他知道那女人是因你而死,你觉得,你这「牛头马面」还有得当?”

望着这一幅画面的顾南之,不禁也愣了愣神。

而约莫这样两三秒后,他竟宠溺而又无奈一般地,笑出了声:“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跟谁都喜欢较着一口劲,跟个小孩一样。”

李青木则显然对这始料未及的一切,再无办法。

一时语塞的他,只能咋咋唬唬地开了口:“你——”下意识便想逃跑的他,又担心被那顾南之彻底看扁。这再三犹豫之后,他还是皮笑肉不笑一般,又开了口,“你这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还是打住得好。招魂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既收了人钱财就必得替人消灾。所以,你——”

李青木并未将话说完,而是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而这眼神,当然并非充满善意——可不知怎得,那正就如李青木所认为的一样,那偏执而又自大的顾南之,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那记满带着恶意的眼神一般。只见,缓缓低下头来的他,就仿佛不再敢继续直视李青木的双眼一般,又沉声说到:“伤那女人的是冥府之人,我替其向那女人赔罪罢了。”说罢,他再次抬头,定定地又望向了李青木,“你也要拦着么?”

要知道,顾南之再是惹人厌弃,却到底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而他与李青木情谊破裂,也的确是拜他一人所赐。到了多年后的今天,阴差阳错之下,两人好不容易又能凑在一起……所以说,无论怎样,顾南之都不肯再轻易错失这样的机会。

也就是说,如今能让着他李青木的,就都让着好了。

索性,顾南之又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形似「马面」模样的头套,并熟练地将其戴在了自己的头上,“你不想看见我这张脸,那便不见。”

而望着这再一次始料未及画面的李青木,彻底被逗乐了。

一时间,心中再无气可生的李青木,也就不准备再与对方继续发难。他就犹如一个绝对胜利者一般的模样,向顾南之威风凛凛地走去。这眼看着两人就要擦肩而过了,他这嘴上才嘟嚷到:“你还真就适合以这头套覆脸。”说罢,他便又自顾自地就向小区内走去,“免得有人以为我性取向不正常。”

听了这话的顾南之,则不再说话,他就这样静静地跟在李青木的身后。

就好似隐藏在暗中从不示人的守护者一般,仿佛时有时无着,却依旧要与身前的那家伙始终保持着距离。

而望着李青木的背影,顾南之也终于止不住地百感交集起来。

毕竟,那个心无城府的家伙,怎会知道——

能让顾南之卑微至此的,恐怕这世上,也只有李青木了。

他的内心,当时是多么希望,他们二人,能够就此和解。

可就是在这时,大摇大摆走在前面的李青木,忽地又开了口:“你要真的想帮我,为什么不在诊所里等我?”他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停下,就是继续那样走着。

准确说来,那大摇大摆的步伐,应是“放心大胆”才对。

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的顾南之,索性也跟着坦诚了起来,“因为我知道,你会有一些疑问,不方便说给除我以外的家伙。”

听了这话的李青木,不禁愣了愣神。

紧接着,深知再次被对方完全拿捏住的他,只得认了命一般,又开口说到:“那个叫姝兮的女人,你信得过么?”

顾南之则不假思索地回应到:“一个年纪尚轻的女人,在一间自己改造的诊所,能够做到每次都妙手回春。”故作停顿了一会儿后,他还是选择和盘托出,“地下室的阴阳两气,你一定也感知得出来。她的能耐,绝不是同她自己所说那样,仅仅是看了几本古书而已。所以,你那丫头的性命交在她手上,你尽管安心。”

面对这样的回答,李青木确是震惊不已。

他可不记得,这顾南之还认识过这样厉害的家伙。再说了,那些凭靠着几本旧书摊上的书,便就打着“大师”旗号去招摇撞骗的家伙,他可是见得不要太多。

往浅了说,这些个半碗水,就是骗人钱财还不做事。

往深了说,不知门规与禁忌的这些家伙,可说不定是要害了人性命的。

所以,心情难免有些焦急的李青木又急忙追问到:“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她——”

可那顾南之喜欢抢话的习惯,到这里,便一时又难忍住了一般。

只见,他缓慢而又不失坚定地回应出声:“你信我,就信她。”

而那样的一刻,对此不以为然的李青木,又立即故作出了另一副颇是了然于胸的神情,“这世上还有这样凑巧的事情。你与那女人既然相识这么久,她身边发生的事情你会不知?特意带我来了这里,话里话外是要我去顺手看一眼那家人,其实,不就是想跟我继续在一起?”

对于顾南之这样的别有用心,李青木当时便就猜测了出来。

现在的点破,不过是他并不想在顾南之的面前又跌了份——可谁知,这样的话语刚一说出,顾南之那丝毫都不退缩的话语,便从那头套中沉闷地传了出来,“是,我就是想和你继续在一起。”

再面对这样始料未及又恬不知耻的回应,李青木当时哑口无言。

心有不爽的他,在心中挣扎着有什么话语能再反驳一番。可恰就是在这时,那已然就在眼前了的诊所,便骤然传来了一个女人凄厉而又无比绝望的惨叫声……紧接着,田思举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也接踵而至。

一时之间,竟都让人分不清这两声,究竟哪个更加惨烈。

于是,这顾李二人,立即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紧接着,快步上前的顾南之,便就凭借其那不知何处得来的大力,径直破窗而入!

倒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这二人是一刻都不敢耽误地,就直直冲到了那两声惨叫所发出的二楼。可是,那第一瞬映入他们眼帘中的,却与自己脑中所想,大相径庭——

似乎刚清醒过来不久的苏来福,竟正拿着剪刀比着自己的咽喉!?

赤脚站在床上的她,对着床下的姝兮便是破口大骂:“谁让你这样做的!?我跟你有什么仇嘛?你要救人就好好救,为什么要把我的腿缝成这样!?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她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剪刀,又一边在脸上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而听了这话的两人,这才向她的小腿望去——

果不其然,她小腿上那本应是笔直的伤口,竟真就像极了一条正在蠕动着其肥硕身躯的蜈蚣!就算不是仔细看去,就算不通那其中的学问,就那俨然是要比伤口本身还要粗上许多的线,单是一望,也能让人立即反应过来,这就是一场如假包换的戏弄。

望着眼前这令人极为难以置信的画面,就连与那姝兮相识已久的顾南之,都彻底陷入了震惊当中。

可谁知,这一场闹剧的罪魁祸首,竟像是这一切都并未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一般,平静而又郑重地望着床上的女人——她那副金丝眼镜的背后,正是满带着骄傲与期许的眼神。

就好像,她正凝望着自己得意的作品一般。

看到这里,顾南之不免心虚了起来,再不敢看向李青木一眼。

而这时,也都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床上那女人便蹿了下来。只见,她快步来到姝兮的面前,并十分熟练地伸手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在你脸上也割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说罢,她竟真的用那剪刀抵住了姝兮的脸颊。

可谁知,那被揪住了衣领的姝兮,却毫无畏惧或是后悔之意。

她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歪斜着自己的脑袋——与其说是被其挟持,不如说她直接瘫倒在了苏来福的怀里。

随即,她那双眼也再没了光亮,就似失神一样,就那般空洞地望向了远方,“我觉得挺好看的啊。”紧接着,她又抽出一只手来,并若无其事地点燃了一支香烟,“再说了,你虽说是有个女人的身体吧。但那里面,又跟外面的臭男人有什么区别?”

听了这话的苏来福,简直就要被当场气疯。

骤然猛增的血压,险些将她径直掀倒在地。

好不容易稳住自己身形的她,那再次猛然袭来的怒火,几乎要带走她仅存的全部理智。

只见,她挥舞着手中的剪刀,便要朝姝兮刺去——

还是见这情形不妙而冲上前来的顾李二人,一人夺下剪刀,一人从她身后控制住了她,这才彻底阻止了这场闹剧。

也正是在准确夺下那剪刀的一瞬,李青木的怒火也再也难以忍住。

他将自己挡在那两个女人的正中间,并冷冷地向姝兮质问到:“你明明知道她丢了魂魄,喜怒好恶皆是无常,你又怎么敢再几次三番惹恼她?你就真的不怕,她杀了你?”

姝兮听后,倒是依旧不紧不慢着。

她扭过头来,优雅而又缓慢地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好。紧接着,她又朝面前的李青木轻吐出了一口烟雾,“要是道长你让她这么做了,今晚,你可也不用再给她招魂了,不是么?”

听了这话的李青木,心中的怒火当然胜过刚才百倍。

他只知医者仁心,却从来没想过,这个被顾南之无比信任的女人,原来心里还暗藏着这样狠毒的心思。

他急忙想要开口,试图制止对方这个危险的想法。

却不想,那女人在再次事不关己一般地打个了呵欠以后,又似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样,忽地朝他身后的家伙大喝出声:“顾南之!你又来这一套,把我家的窗户又撞坏了是不是!”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连李青木也应对不了。

再三克制住情绪之后,他还是选择跟着转头看去——好家伙,那个还带着头套的顾南之,竟跟一个没得感情可言的机器人没有区别。他仍旧保持着将苏来福缚在原地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要将其的吵闹与挣扎制止的迹象。而在他听到姝兮的问责之后,他更是后知后觉地腾出手来,俨然像是不肯相信这一切一般,将手指向了自己。

如此一静一动的画面,还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而那姝兮,也许是太难受住这眼前的一切,她不禁揉了揉自己被吼叫得生疼的耳朵,“我有药的,小姑娘。包你腿上一点痕迹都不留。”接着,她便将还剩有大半截的香烟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不过小姑娘,你这腿毛……真的该剃了。”

听了这话的苏来福,那脸都几乎要成了猪肝色。

她俨然就是要拼尽全力一般,试图从顾南之的束缚中挣扎出来。

可那个“罪魁祸首”,却又立即又再次换上了那副若无其事的面容。她用手环起胸来,并忽又提高了许多音量,“老公!家里的墙该刷一下了,我不喜欢这颜色了!”

说罢,她便准备绕过李青木,从而离开这里。却就在将要与李青木擦肩而过之时,被李青木一把捉住了手臂。

也就是在那一刻,这二人四目相对——

饶是一向眼中无人惯了的姝兮,却也在如此不过两三秒后败下阵来。只见,她缓缓低垂下了眼眸,并轻轻地冷笑出声:“所有科学的尽头,都是神学,不是么?我偶尔想要研究一下,为全人类的医学作出贡献,应该也是在常理之中吧?”说罢,她一把扯过了自己的手臂,并又抬起头来,再次对上了李青木的眼眸,“道长你可有的是办法解决那丫头的吵闹,却偏偏要等着我来出手……”思忖了片刻后,她又将嘴缓缓附在了他的耳边,“在你朋友面前,我又怎敢轻易抢了你的风头?我如果真要动些什么不得了的手脚,依道长你的本事,想要出手制止,可并非什么难事吧?”

她这话语说毕,她便笑盈盈地准备离去。

可谁知,她犹如胜利者一般的姿态,刚到了房门口,就被急匆匆冲进来的田思举撞了个满怀,“媳妇儿媳妇儿!不得了了!咱家进劫匪了,一楼的落地窗都破了啊!我得赶紧报警——”

听了这话的姝兮,先是一愣。

紧接着,她便毫不犹豫地将拳头落在了他的头上,“报什么警?我看家里最大的贼就是你。”

而被彻底打清醒了的田思举,这才看见房内的李青木和顾南之。

尽管心里有无数的疑问与不解,但他还是选择将注意力完全放在眼前。他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勺,并又讨好和赔罪似的在脸上堆满了笑意,“大师,你们来了?哦……稍微等一下,我把桃木枝电击一下就过来……”田思举的确看到了那个头戴着奇怪头套的家伙——但到底,也是那大师带来帮忙的家伙,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而事实上,在田思举的心中,他还暗自庆幸着,那个名叫“青木”的大师,说不定真是个隐居于市的绝世高人。

但也是在这一刻,这两人才发现,那田思举的脸上,竟黑了一大半。连头发,都立了起来……细细看去,似乎还在冒着烟。而这周遭的空气中,甚至也开始弥漫着一股,烤肉般的味道。

一时之间,李青木立即便反应了过来。

刚刚狠吃了一波哑巴亏的他,也忙不迭地跟着露出了一个颇是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不是让你找被雷劈过的桃木么?”说罢,他走向苏来福,并就在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际,伸出一指,稳准狠地戳在了她的印堂之上——就是这一戳,那刚刚分明还在发疯一般吼叫与挣扎的来福,竟就骤然安静了下来。只见,她瞪了瞪双眼,便像是入睡了一般,立即垂下了脑袋。

而顾南之见了如此画面,便跟着急忙撒开了双手。

那像极了连意识都跟着消失不见的苏来福,便旋即向前摔去……

但下一秒,她却又奇迹般地支棱起了自己的身体——仍是向前止不住踉跄了好几步的她,便又唯唯诺诺地站在了李青木的身前。

她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童一般,低垂着脑袋。

不敢再兀自做些什么,也不敢再胡乱说些什么。

而望着如此匪夷所思,简直就是超出了自己认知一万倍的画面,田思举不禁当场呆愣在了原地。

还是他在那恍惚之中,看见李青木略带满意与好奇的眼神,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这才渐渐缓过神来。索性,他便将同样黢黑的双手,在自己身上狠狠地揩了一下,“那我这不是实在找不到了么?我就想着,电击一下是不是也能成——”有些心虚的他,赶忙转移了话题,“大师你都不知道,为了弄你说的这些东西,我发动了我所有的兄弟。我自己,都被狗追了好几里路呢。”就他此刻的模样,可真是一副俨然委屈极了。

李青木望着对方那留下了两条长长黑色印记的衣服,简直差一点儿就没憋住笑,“你刨人祖坟了?”

田思举则急忙否认到:“那哪能啊?我有兄弟认识殡仪馆的人,找一件死人穿的寿衣,还不容易么?”说罢,他竟还没忍住,就朝李青木又似邀功又似炫耀一般,挤了挤眼睛。

被这突如其来的挤眉弄眼搞得颇为不适的李青木,则急忙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那还是有劳你了。”

而田思举,似乎也读懂了这其中的意味。

他急忙敛住刚刚自己脸上的神情,“哎呀您太客气了。”紧接着,他又田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这电击桃木这事吧……我好像有些搞不定。”说罢,他便要领着这几人去往另一个房间。

而,就在这三人跟随着田思举一同进到那房间的时候……

那三人,便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一副极为难以置信的表情——田思举那家伙,竟是直接将一块儿木头接在回路里!?

望着如此智商堪忧的一幕,姝兮几乎便要夺门而出。

而担着“大师”名号李青木,刚想说些什么,他们身后便又骤然传来了一阵鹅叫一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木头是绝缘的么?”

这三人不禁转头一看——

原来,是苏来福也偷偷跟了过来。

而心觉那女人终于恢复了正常以后,李青木便也懒得介意她如此没有礼貌的行为了。索性,他又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并对其呵责到:“那人家也是在为给你招魂做准备,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这被突然叫到的来福,竟呆呆地指了指自己,俨然一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一般。而大约是过了好几秒后,终于猛然反应过来的她,便似刚才那般,乖巧无比地低下了脑袋。

可是,此时此刻的她——

虽然再没了声音,但那肩膀,都还在不断颤抖着。

就好像田思举做的那事,在她看来,比世上绝大多数的笑话,还要好笑一万倍一样。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李青木,简直恨不能上前给她一拳。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嘲笑了的田思举,却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就好像他丝毫没能听出其中的意味一般,他只是恍然大悟般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而紧接着,他便一溜烟儿地冲出了门外……

约莫几分钟后,这田思举便拎来了一大桶清水。他一边利索地撤回了木头上原本的电线,又一边嘟嚷着:“我就说为什么一直不成……”说罢,不再理会众人的他,便着手开始布置起来。

只见,他气喘吁吁地撸起了袖子,并将那桃木枝整块儿浸进了水桶当中。等那木头吸足了水后,他便将其取出放在地上,并用双手紧握着的两把铁钳,又分别紧紧钳住了一只零线和一只火线。

做完这一切后,他便兴奋地开口说到:“要开始了!”

接着,再次确认自己双手确为干燥之后,他便将那两条从墙里拽出的电线,搭在了桃木枝上——下一秒,田思举的身体便似是触电一般剧烈抖动与抽搐了起来。

原本已是退到了门外的姝兮,见状,急忙又快步奔了回来。

可还不待她再多迈上个一步,整个别墅的灯光,便全数熄灭了。而双拳本还在越握越紧的田思举,更是因身前一股忽来的巨大力量,旋即向后飞出了数米之远。

姝兮则立即俯下身子,并厉声喊到:“田思举!”

而田思举则一边哎哟着,一边挣扎着爬起身来。片刻之后,他原本痛苦不堪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掩的欣喜若狂——却都不等死死望着那桃木枝的田思举,脱口而出那句“成了”,他的脑袋,便被一旁不禁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的姝兮,狠狠敲中了。

紧接着,就俨然像是替她这终是成不得任何气候的老公开脱一般,姝兮又似埋冤又似炫耀一般,悠悠开了口:“老公,我看咱家的灯具,是不是也得都换了呀?”

田思举则在短暂的愣神以后,兴奋地回应到:“等罗叔叔还了我爸的钱,咱直接换套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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