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无法定位！
鲸啸持续了很久很久，优美却又不失悲哀，似乎就像一个在哭，但似乎又是释然。
感染力非常强大，连林青浔都被触动了。
他想翻个身起来，去眺望窗外。或者干脆来一次梦境潜行，去向它身边。
但全身像是打散重组过一样，还重组的不对。头不对头，脚不对脚。脑子恍惚，大概喝醉酒就是这个感觉。
林青浔难以避免地翻过了头，“咣叽”摔到地板上，把他给摔清醒了。
幸好床离地距离不是很远，不然现在铁定脑震荡进医院修养去了。
“你没事吧？怎么了？滚到地板上去了，还是什么东西掉了？”张哲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没事。”
随后他意识到只有自己能听见鲸啸，张哲光听不见。
或许是因为自己才和这个梦境进行同调，或许是因为他感知太强而距离太远所导致的偏差。
总之，他希望是前者。
“报告队长，现将尸体图像传过去。据目测，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死因应该是溺死，不排除其他可能性。”
“好，你让离你们最近的那一组过去帮忙吧。”
“剩下人继续追踪怨鬼。”
“是！”
“是。”
田明英派人时没有派入梦师跟着，这导致没有人看见尸体上空轻微干涉现实的梦境。
而这个梦境以鲸鱼的形态来到现实，却只露了个尾巴就走，就像现实中，鲸鱼跃出水面那般短暂。
梦境短暂来到现实，然后又回归梦域，继续游弋在城市上空。
而不远处原本化作烟雾消散的手机缓缓重组，重组成人的形状。他抬头眺望着天空，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良久，烟雾再一次消散，仿佛从没来过。
林青浔其实想追着梦境过去的，只要通过一路上各个梦境和梦境残片作为跳板也未尝不可能。
但是他头一次与梦境进行如此深刻的联系，头一次扩大感知到这种程度，头一次与梦境频率同调。
除开丰富的工作生活，三个“头一次”加起来，他已经严重透支自己的精神，更何况他的身体感知紊乱，没个一时半会根本恢复不回来。
只能休息了。
林青浔闭上眼，长长的鲸啸似乎还回荡在耳中。
陈书申消沉了一下，但很快平静下来。毕竟是干这行的，死亡与危险常伴，心理准备肯定是有的。
不要指望鬼魂拥有和人类一样的观念。没有才是正常的，有反倒是稀罕事。
尸体并不可怕，无非是死状恐怖了点或是气味难闻了点，习惯就没事了。
而厉鬼怨鬼之类的，无非是利用原理不明的手段制造恐怖，或者杀人，见得多了懂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所以，有时候可怕的不是尸体，不是鬼魂，而是隐藏在之后的真相。
血淋淋的，令人恶心的真相。
此时，身处特异局的谭宗玲又进行了一次占卜想确定怨鬼的位置。只是这一次，却没有成功。
占卜出来的内容无序混乱，明明占卜过程中没有出错。
也就是说，有人或是什么东西干扰了她的占卜。当然，凡事不排除极端可能性。
谭宗玲脸色如常，将这一结果报告给了田明英。
田明英思索几秒，下达了指令：“不能活捉就直接杀死。不要单独行动。”
“如果遇见无力抵抗的危险，首先保证自己的生命。
”
“打上标记即可。”
“收到！”
“收到。”
丁建平比陈书申的经验丰富多了，在怨鬼来之前就通过一些痕迹进行判断出来了。
罗盘只适合中距离指引，距离过近反而会失去作用。所以罗盘早就被收了起来。
“小心。”丁建平通过耳麦与陈书申小声交流。
两人相距十几米，属于既可以相互照应又能扩大警戒范围的距离。
耳麦是特制的，一般鬼魂是干扰不了的。
“两点钟方向。”丁建平说道。
“我看见它了，它好像在寻找什么的样子。”陈书申语速极快地说道。
“别冲动，他们马上过来了。”
怨鬼体积不小，光看身高就至少有两米五，压迫力十足。
陈书申小心地靠近，在树上贴上一张张黄符。黄符没有击杀怨鬼的能力，只能进行拦截。
丁建平从后方超入，缩短了与陈书申的直线距离，同时也靠近了怨鬼。
他小心地布置了一个阵法，放在手上将发不发。他用口型比了一句：“我来攻击，你辅助，别让他跑了。”
虽然田明英说杀死可以，但他们更想活捉怨鬼。鬼魂活着比死了有价值多了。
但很显然，活捉难度非常大。
怨鬼突然停下了，身上亮起几个符号。陈书申辨认了一下但没辨认出来，于是默默在心里记形状。
丁建平从他的角度看不清楚，于是观察怨鬼动作的同时又布置了一个阵法。
这个阵法可以录入怨鬼的气息，算是落得一笔闲棋。
怨鬼发出嘶哑低吼。声音像是无数个人的混合，但是总有一个人的声音占主导。
陈书申准备好攻击性符咒。
左手和右手分别有三张，而能够标记怨鬼的就在其中一张。
“上吧。”陈书申怕迟则生变，比了个口型给丁建平。
丁建平领会陈书申的意思，但他仍在犹豫。他在这次二人小队中占领导——好吧，就两个人也说不上什么领导不领导的——他要为陈书申的安全负责。
“再等一下。”
“还有一个二人小队就要过来了。”
陈书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有时候最让人心惊胆战的不是战斗的过程，而是等待的过程。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等待未知降临的过程。
怨鬼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但哀嚎很快变成音调起伏的哼唧声，然后怨鬼一声大叫，仿佛在愤怒。
它身上的符号一个一个地暗淡下来，紧接着怨鬼把头扭向陈书申的方向。
——单从直线距离上来说，陈书申离得更加近。
陈书申一惊，忍不住后退半步。终归是缺少经验，对变故没有及时变通的能力。
正是这半步给了怨鬼可乘之机，怨鬼直接朝陈书申扑来，陈书申后悔都来不及。
自己一个原本打辅助的，哪有正面刚的能力啊！
“雾切那帕各！”丁建平边说边把手上的法术射出，然后朝怨鬼处跑去。
怨鬼跑得太快了，法术射歪了，但也起到减缓它继续行动的作用了。
丁建平边跑边准备起了第二道法术。
陈书申趁机把咒纸贴到怨鬼身上。都是普通的咒符，攻击力有限，造成的伤害不如丁建平的法术。
他满意地看到属于标记的那一个符纸缓缓融入怨鬼体内。最基础的目的现在是达到了。
“吼——”怨鬼似乎感受到疼痛了，黑气四溢。
第二道法术是水系的。听说怨鬼害怕水，所以他特地准备的。
陈书申从身上摸出剩下的符纸，打算全部招待给怨鬼。
攻击性的符纸只剩一张了，剩下的多数都是禁锢类的，队友马上就要赶来了，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水系法术落到怨鬼身上，但是怨鬼没有被打得奄奄一息，反倒显得更有活力了。
这法术打在怨鬼身上不痛不痒，只发挥了其最基础的作用，相当于一个符咒落在身上了。
陈书申原本以为这把稳了，加上他还要给怨鬼上符，所以没想着再远离。
猎物就在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怨鬼朝陈书申移去，眨眼就到眼前。
丁建平没空细想水系法术失败的原因，只能快速地念起符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以自有气，护佑旁身。”
虽然念得快，但丁建平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楚。可终归还是慢了一步，防护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就被打碎了。
好在陈书申的护身符保了他一命，也争取到了时间。
他们的队友已经赶来了。
一支系上符纸的箭插入怨鬼的肩膀。
“射准点！”
又一只，这次对准的是心脏。许多厉鬼的要害都在心脏或者大脑，也许这是作为人类时的习惯吧。
箭插入怨鬼的心脏，符纸爆裂开来，怨鬼肉眼可见的虚弱起来了。
“这次我可是射准了。”射箭那人小声说道。
“再来一发吧！”
射箭那人举起弓箭。弓是普通的弓，但箭和符纸比较特殊。
他对准怨鬼的脑门。现在怨鬼被陈书申的符纸禁锢，动弹不得。
“唉唉，等——”等一下不要射脑袋啊，留活口啊！
话没说完弓箭就已经射出了。
陈书申刚想阻止，结果怨鬼就在他眼前消失了。弓箭射了个空，还差点伤到陈书申。
他直接腿软，坐在地上了。
没想到没死在怨鬼手下，差点死在队友之手。
“吓死我了……”陈书申喃喃道。
“没事吧？”射箭那人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没受伤。”
“怎么突然消失了？瞬移了？”后一个问句只是个玩笑话。鬼可以瞬移，但是有着比较严格的要求才能完成。
“我在它身上下了定位符。”陈书申说道。
他拿出一个小型罗盘，上面的指针摇摆了一下，指向一个方向，同时有符号一个接着一个亮起。
“它一下移了好远，得有七千米了吧。”
“只能抽调别的人手了吧。通知队长。”丁建平说道。
“反正有定位符，它跑不掉。”待陈书申说完这句话，罗盘指针开始旋转，符号也开始一个接一个暗淡。
这意味着失去定位！
陈书申：“……”
害，他这个大乌鸦嘴！
一般来说，这个级别的怨鬼很难这么快就发现自己身上的定位符，况且它还受了伤。
所以，有人在帮它？！
这可谓是今晚最不好的消息了。
“怨鬼身上出现的其中一个符号是一种符号的变种，大概有短暂远距离交流的作用吧。”
谭宗玲的话给这个结论敲上最后一个钉子。
“剩余我还要和同事研究研究。”
今晚注定有人睡不着觉。
但是林青浔睡得格外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