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公路挑战
也就是在推断出这位女士的丈夫是个冰球运动员之后, 朱夏就仿佛是武侠小说里的主角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
她在说起自己的判断时,完全不再迟疑。
就仿佛是一瞬间, 彻底看透了面前的这位女士。
或许, 当她意识到面前人的丈夫是个冰球运动员之后,她就将自己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都串联了起来。
朱夏开口, 声音略微有些冷淡:
“你在故意延缓他痊愈的时间。”
“你不想让你的丈夫重新回到冰球场上。”
“你在嫉妒。”
“可是你在嫉妒什么?”
最后的一句话,朱夏是皱着眉头说出来的。
她明显被面前这位女士搞糊涂了。
或许,即使灵媒能够看穿过去,但她依然无法弄懂人心?
“你的丈夫年轻有为, 而且他十分爱你。他找了你很久, 并愿意为了你改变自己……”
“在这种前提之下,你却故意地使他迟迟不能回到冰球场上……”
“你总不能是在嫉妒冰球这项运动占据了他太多的时间?”
“还是你嫌他的粉丝太多了,让你不安?”
朱夏的声音并没有压低。
但是因为对人心的不可把握,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使用了部分疑问句。
可即便灵媒没有使用肯定的语气, 但她所说的话, 依然让那位身着斗篷的女士,脸色大变。
她咬紧了自己的牙关, 微微佝起了背, 团缩起了上半身。
这位观众志愿者的行为,让主持人谢尔盖忍不住插口,打断了朱夏:
“斯嘉丽,抱歉我想问问, 什么叫‘故意延缓他痊愈的时间’?”
“如果翻译没出错的话,那我能否将你的话理解成,你在指控这位女士, 故意伤害她的丈夫?”
被主持人打断,华裔灵媒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平地说:
“故意伤害这种事情,首先要看程度。”
“程度不构成犯罪的,要看受害人的意见。”
“夫妻之间的事,有时候又不是那么好判断的。”
灵媒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认为面前这位女士,对她的丈夫犯下了伤害罪。
但是主持人还在刨根究底:
“呃……你似乎意识到了她与她丈夫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你可能没有意识到,我们的观众们,是完全不知道她和她丈夫之间的事……”
“所以,当你说的时候跳掉了一些关键信息的时候,我们就完全无法理解你们的对话。”
谢尔盖想让华裔灵媒,把她所感知到的事情,尽可能地说出来。
为此,他主动地,提到了在前一天参加挑战拍摄的另一位通灵者:
“加西亚也见到了这位女士,当时,他的说辞和你完全不一样。”
“他说他感觉这位女士……‘遍体鳞伤,处在一种危险的边缘’。”
谢尔盖复述了,来自板鸭国的舞者灵媒,面对这位斗篷女士时,说出的部分话语。
虽然,这位在节目里总是一肚子坏水的主持人,隐瞒了更多,加西亚形容这位女士时用到的言辞。
在他的口中,关于“性”的部分被完全删除了,只留下了关于“痛”和“伤害”的部分。
这当然是一种误导!
但无论这是不是有目的的误导,至少,这位主持人他违反了……
他自己刚刚才说完没多久的那句——
“我们作为外景主持人,是不能够对选手透露,其他参赛者的挑战情况的。”
谢尔盖的如此表现,自然引发了最关心朱夏的华国网友们的极度不满。
他们以弹幕的形式,大量吐槽和抗议:
【这可真是薛定谔的“不能透露”哈】
【烦死了,他什么时候能够滚出通灵啊?做个人真的有那么难吗?】
【草蛋的!我快要吐了!这一期他带任务也太明显了吧!】
不过,谢尔盖其实完全没能以此来迷惑到朱夏。
听完他说的话,华裔灵媒转头,抬眼盯了他几秒。
在他因此而感到不自在的时候,朱夏又将自己的视线,重新投回到了面前的那位斗篷女士身上。
在大胡子主持人,因为自己的行为没能使得灵媒动摇,而变本加厉地再度重复,试图以此危言耸听的时候。
朱夏再度转过头看着他,明明白白地,对着他做了一个翻白眼的动作:
“你就像得不到想要的玩具,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三岁小孩。”
“我相信加西亚当时的话,一定不止那么两句。”
“是的,他肯定也会说出,‘这是他们夫妇之间的相处模式’,或者是‘我感觉她在享受’之类的话。”
“谢尔盖,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能在灵媒亲眼见到的情况下,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对我们撒谎?”
朱夏双手环胸,语气有些不耐烦。
她本无意于在这个路段,停留太长的时间。
毕竟这条公路存在问题的路段,足有20公里。
可是,眼前的这位主持人,却已经将她逼到了死角。
朱夏斜看了一眼,依然双手环胸,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斗篷边缘,背部已然蜷起如同惊弓之鸟,露在斗篷外面的指关节都泛起了白色的这位女士……
顿时,她感到了一种无端的心烦意乱。
她投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地开口说话。
“我为什么会说她故意伤害她的丈夫?因为我看到了。”
“她丈夫在车祸里骨折了,手臂,右手手臂。原本大概在半年多前就快要痊愈了。”
“石膏已经拆除了,就剩下最后的愈合和适应,还有康复性训练。”
“对运动员而言,或许还有状态恢复。”
“但是在她丈夫开车出门之后,她故意把地板拖得非常滑。”
“她还在拖地的水里面,倒入了洗涤剂拌匀。”
“她的丈夫从俱乐部回到家后,一个不慎滑倒了。”
“他还没完全康复的手臂,在摔倒后下意识支撑的时候……二次骨折。”
“这还没完。”
“大概在两个月前吧,她在洗澡的时候,请她的丈夫帮她递个东西。”
“……然后他们在浴室里,激烈地干了一架。”
“在她试图翻身的时候,她……‘不小心’打到了自己丈夫的手臂。”
“而这位可怜的男士,他脆弱的右臂,因此撞上了浴缸。”
“没有再度骨折,但到底因为这种反复的击打,导致伤势恢复得更为缓慢。”
朱夏的话,让在场的观众志愿者们目瞪口呆。
然而,即使她说出了如此涉及**的话题……
那位披着斗篷的,瘦瘦高高的女士,做出的最大回应,也不过是瞪大了眼睛,抱膝蹲在了地上。
她还隔一会儿,就抬头看向朱夏,眼睛里面,满是恐惧。
她的这种举动,真的很难让人不把她与暴力行为的受害者联系在一起。
在场的另外五名观众志愿者们,小声地窃窃私语:
“我感觉她好像被触发到了什么关键词?她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确实不是我们一般人被污蔑时的回应。”
“她就像个小兔子!小仓鼠!她在害怕!她是无害的!这个灵媒说的话在伤害她!”
刚刚从朱夏手里接过了那个稀有的南俄蓝蝶翅膀的年轻母亲,她试图为华裔灵媒辩白:
“我觉得斯嘉丽真的很厉害。”
“她不会乱说什么,或许还有隐情呢?”
还有一名观众志愿者,干脆直接走到了主持人的身边:
“我觉得她这个状态不行!搞不好会出事的!”
“要么让灵媒拿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要么就让灵媒闭嘴。”
“如果你没有这样的同情心,觉得这两个方案都不合适,那我求求你,让这位可怜的女士,先从这里离开吧!”
谢尔盖向朱夏总结了在场观众志愿者们的回应。
随后,主持人给她提出了暂时回避这个问题的建议:
“你看,毕竟挑战时长有限,要不然,我们就先搁置这位女士?”
“这次挑战里要探寻的公路,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没有经过……”
翟星漫一边翻译着这段话,一边又有些焦急。
她试图用眼神和小动作,去提醒朱夏——
如果她退让,后续剪辑的时候,有可能被节目组,剪成她的滑铁卢之战。
或许朱夏本来也和她抱有同样的想法,黑发灵媒在这个问题上面,完全没有退让的意图,她加快了语速说: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过一个心理学名词,叫做习得性无助。”[1]
“或者,我用简单一点的说法来说就是……”
“受原生家庭影响,有部分家庭暴力受害者子女,在寻找配偶的时候,会在无意识中,重蹈覆辙,为自己挑选会伤害自己的那种人。”
朱夏无视着面前的观众志愿者们,还有主持人谢尔盖脸上的茫然,继续说到:
“我并不是说,她的丈夫就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男人。”
“或者至少该说,她的丈夫本身,不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男人。”
“但是或许你们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位女士……”
“她习惯了一种楚楚可怜的姿态,习惯了一种自己是过错者的姿态。”
“她习惯了这种佝着背的、弱势的、防御性的……仿佛随时就要被击打的姿态。”
“我不知道她和她的丈夫……究竟是谁改变了谁。”
“但我个人会倾向于,是她的丈夫,在适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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