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间奏
在抓住朱夏手臂的那一瞬间……
翟星漫就意识到了, 自己的想法已经被谢廖沙妈妈给带拐了。
她在回酒店后,明明已经与朱夏接触过好几次了。
当时朱夏装困打发节目组的人时,更是整个身体都半压在她的身上……
是有点儿冷, 有点儿潮湿,但其实整体都在正常范畴内……
想到这儿,翟星漫猛地心中一凛。
就是因为在正常范畴之内,才不对劲啊……
朱夏在拍摄的时候,可是风衣完全浸湿了, 又在谢尔盖的要求下脱掉过风衣, 以至于连她的毛衣,都沾染上了“水珠”。
在这种情况下, 朱夏半靠在她的身上,也只是让她觉得……有点儿潮湿?
她一路把朱夏送回到房间,可自己身上的衣物,也不过是微微沾湿……
翟星漫僵住了。
不止脸部做不出任何表情了,连伸出去抓着朱夏的手臂, 也僵在了原地。
她飞快地思考着, 如果朱夏问她怎么了, 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但是她……竟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翟星漫大气也不敢喘的, 慢慢将头往后拧。
然后她就看到了, 倚靠着竖立在床头的枕头上, 一脸恬静中透着疲惫, 已经睡着了的朱夏。
她的心头巨石, 瞬间就放了下来!
她也不敢再调整自己的动作,怕重心挪动后,惊醒了朱夏。
她将自己的右手,慢慢从朱夏的左手臂上松开, 然后举回到眼前。
看着右手的手心,翟星漫脑子里全是身旁的这个人。
年轻的留学生翻译,重新双手抱住了膝盖。
她把头靠在膝盖上,放任自己一点点地回忆并琢磨,今晚朱夏说过的话。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她的身后,一双黑色的眼睛陡然睁开,看向她的背影。
当时,谢尔盖的那番话,因为谢廖沙妈妈的打断,最后无疾而终。
朱夏口中的“怨气”,到底是什么,她没有再次进行解释。
从头到尾,她就只说过——
“是很重的阴性能量,是一种让人不快的能量。”[1]
并形容为像是“雾”一样,气状的东西。
可是,在一开始,也就是在车辆掉头,从501公里驶入500公里路段后,朱夏下车之后……
在她的身上出现“水珠”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
“我的视觉里,也看不到这种‘雾’的存在。”[1]
等等……
翟星漫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在去往索菲亚的墓的路上,朱夏她在捡起那朵花之后……是怎么说的?
“像灰色的,像是‘灰尘’一样……不,更像是‘雾’,是气状的东西。”[3]
如果她真的看不到……为什么她会说,那是灰色的?
翟星漫将自己的脸深埋进双手的掌心里,尽可能轻柔、但急促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她想,这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朱夏从一开始就在说谎!
要么就是……
在从501公里靠近500公里路段时,她只是模糊地感受到了这种“雾气”——或者按照她后来的说法,那就该是“怨气”——的存在。
直到进入了499公里路段后,在古里耶维奇和索菲亚的墓之间,她才看到了……更具现的……这种怨气!
翟星漫咬住了自己的后槽牙。
她没有办法判断!
到底是朱夏在说谎……还是……
r-22公路上,费利亚妈妈的怨气……真的能够强烈到……
在朱夏的眼中,实体化吗?
“你……是还有什么困惑吗?”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翟星漫差点在绵软的床垫上,弹射起身。
她猛地回头,以至于披散的头发完全打到了自己的脸上。
“你没睡?!”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饱含着恐惧。
等到脸上的发丝滑落下去,她才看到,朱夏毫无遮掩地正在打呵欠。
她的眼睛还是闭着的,眼角有着因困意而挤出的泪花,似乎并没有留意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是了。
人打呵欠的时候,因为骨传导的作用,耳朵里面打呵欠的声音会很大……
翟星漫松了一口气。
她在心里安抚着自己,然后赶紧吞咽了两口,润润嗓子,将声音调整回自然的状态。
她要把握好机会!
“朱夏,我还是没想明白……”
翟星漫顿了顿,决定从另一个方面下手。
直接说“雾”的话……
反正今天晚上,朱夏已经两次绕过了这个话题,不保证她会不会再次绕开。
“怨气”也是同理。
“……谢尔盖说他看到了月光,那是怎么一回事?”
翟星漫抓住这个同样不科学的点进行发问。
她甚至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十分困扰。
——仿佛想不明白,她就睡不着觉一般。
她同时做出了第二手打算:
“还有卡秋什卡的失踪……我也想不明白。”
如果朱夏她完全不回答关于不科学的“月光”这个问题,那么她也给出的另一个选择。
她想,自己总不至于,两个问题都得不到答案,完全浪费这次机会吧?
但是完全超出翟星漫的预期……
朱夏或许是困了……
又或许朱夏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个不可以对她明说的答案?
总之,朱夏打完了第二个呵欠,张口就回答了她的问题,中间还打了第三个、第四个呵欠。
“月光啊……”
“是那个女人死去的那天晚上……”
“月光非常明亮。”
“那条路已经推平整了,有些地方都已经铺上了白色的砂砾,但是还没有进行下一步的轧路……”
“在她死之前,因为角度的问题,在她的视野里……”
“这条修到一半的公路,就好像镜子一样……在反着光。”
“她也是这样……才看到了那对……赤身裸/体,手里裹着一包衣物……仓促而逃的野鸳鸯。”[4]
在翟星漫想好自己该如何接话之前,朱夏又继续说到:
“我估计啊……可能很多在这条路上出车祸的车,司机在车祸的时候,眼前就是那种……”
“说强烈不算强烈,但也绝不柔和的白光?”
朱夏又打了个呵欠,身体往下挪了挪,往被子里拱了拱。
翟星漫看着对方,没忍住伸出手,帮她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从竖靠在床头改回平铺。
她得到了朱夏回过来的一个浅浅的微笑。
然后灵媒把头在枕头上蹭了蹭,以困倦的声音,边打着呵欠边说:
“我也不知道……用灵异的说法该怎么说……”
“因为被附身?因为怨念?因为诅咒?”
“反正就是看到了……强烈的月光。”
“可能是诅咒吧……诅咒偷情的人、不忠的人……会看到这种月光?”
“唉啊——”
朱夏似乎真的很困了,呵欠就没断过。
再打了个呵欠后,她就没了声息。
又过了约有两三分钟,翟星漫都以为她再次睡着了的时候,朱夏仿佛又稍稍振作了点儿精神,继续开口说话。
“其实可能就是……比较强的电磁波?”
“然后出轨了之后嘛……可能就是那种……又自得意满?又亢奋?又可能还有点儿歉疚?反正就是特殊的心理?”
“总之就是这种满足特定条件的人群,那个脑电波啊……就对上了……”
翟星漫是没想到,朱夏半梦半醒的,还能给出科学依据。
她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这话题的走向,那可真够……走近科学的!
她思来想去,决定继续拿谢尔盖磨刀:
“所以……谢尔盖偷情????”
这一次,朱夏隔了更久,才回答她:
“那也有可能……是不忠啊……”
翟星漫顿了一下,想说“不忠”和“偷情”是一个意思,但又立刻反应过来为了大胡子争辩这个没意思。
她不知道,朱夏这种意识朦胧的状态还能维持多久,所以她决定,把握机会继续问话!
“那……古里耶维奇和索菲亚的死,到底是因为他们出轨不忠,然后被这种脑电波侵蚀了……”
“还是因为他们嗑了药啊?”
这也是节目组的导演,今晚在酒店大堂拦住朱夏时,明言说出——绝对不会在电视上播出的内容之一。
当晚,谢尔盖逼问朱夏“怨气”一词的解释时,在被打断之后,他就改为要求朱夏,将这个车祸的发生经过说出来。
当时翟星漫在听完了这个问题后,翻译给朱夏后,就建议她据理力争。
她还同时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因为在以往季的《通灵》里,从来不要求灵媒去复刻事故的完整过程。
通灵者只用将自己感受到的内容说出来。
具体的原因、经过、结果……
那该是由其他人在听完了灵媒的讲述后,自行判断的。
但朱夏在听完了她因为情绪激动而语速飞快的话后,却笑着表示:
“没有关系,我可以。”
之后,朱夏更是从逻辑学的角度,或许也辅以了通灵的手段,将事情的经过……
——重新梳理了出来。
朱夏认为,这一次露营之旅,大概率是索菲亚提议的。
这一点,丽莫奇卡和谢廖沙的妈妈都认同了。
到此时为止,他们在场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科学之处。
后来,他们就开始了一种……犹如听天书的感觉。
朱夏又说,索菲亚她很有可能,提前准备了一种药物。
这个卡秋什卡的闺蜜,她为了让卡秋什卡能够真的成为古里耶维奇的女友、未来的妻子——从而方便自己与古里耶维奇以后偷情……
她特意购入了一种……带有成瘾性的兴奋类药物。
在露营的当晚,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计划应该是没有成功。
于是她很可能……将药全部都下到了卡秋什卡的水壶里。
而第二日,卡秋什卡应该是直到车辆离开露营地之前,都没有直接喝水壶里的水。
后来这加了料的水,很有可能是在几人离开露营地返程的途中,才被谢廖沙拿去洗手用过一次。
谢尔盖当时就忍不住插口:
“可是事故后,警方在谢廖沙的血液内,并没有检出酒精和毒/品的成分。”[5]
“或许你们知道……新型毒/品?”
“人工合成毒/品一直层出不穷,有不少类别都是在一定程度的泛滥之后,才会被列为毒/品。”
“而且也有一些本来就是精神类药物,却被滥用,这种又该如何定义?”
朱夏如此回答了谢尔盖的质疑后,又将话题带回了事故当晚:
“卡秋什卡大概率最后还是喝了那个水,但是……”
“索菲亚肯定也喝了!而且古里耶维奇一定也喝了!”
在被问及之前,朱夏就主动说到她如此判断的原因:
“他们或许是在玩什么游戏?有一些欢声笑语,还有兴奋嚷嚷的声音。”
“玩游戏,那就可能有赌注,大概就是惩罚茶之类的玩法。”
“其中一个人提供了自己的水壶,但作为溶剂的水不够,所以卡秋什卡又把自己水壶里的水倒了部分进去。”
“无论如何,索菲亚没留意到。”
“车开到500公里路段的时候,车上的人就发现不对劲了。”
“或许……就像是今晚,你说有月光,而我感觉有雾,还有人觉得一切正常。”
“费利亚……”
“他或许也‘想’起了他死去的妈妈……”
“卡秋什卡失去了意识。”
“费利亚看起来也陷入了沉眠。”
“兴奋的古里耶维奇和索菲亚,他们觉得是天赐良机,情不自禁地拥吻在了一起……”
“奇怪的水声……让开车的谢廖沙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就没法将眼睛移开……”
“——如果卡秋什卡醒来后,知道索菲亚和古里耶维奇背着她是一对,她还会选择和古里耶维奇在一起吗?”
“谢廖沙是个聪明人,他猜到了索菲亚和古里耶维奇想要什么,毕竟他的视线一直追逐着卡秋什卡……他知道费利亚是卡秋什卡的前男友,更记得古里耶维奇曾经说索菲亚是他的命。”
“他双手离开了方向盘,因为他想要拍下证据……”
翟星漫回忆着几个小时前,朱夏条理分明的讲述,感觉自己的汗毛就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刻……根根竖立了起来。
当时,朱夏就开诚布公地说,这只是她猜测的较大概率发生的一种可能。
——既然谢尔盖想要她说出车祸的发生经过。
而她如此推断,是依据以下几点:
一、谢廖沙死去前一刻的情绪,过度亢奋,可能存在心律不齐或是心悸的情况;[6]
二、费利亚死前,或许陷入了幻觉之中;
三、古里耶维奇和索菲亚,二人都死于性亢奋……可是当时,他们并不在一起……
这一切,真的很像是……直接作用于精神上的药物在生效。
翟星漫万万也想不到,兜了偌大一个圈子,最后……这起车祸……
竟然会和新型毒/品扯上关系。
当时她的感觉,就是那种难以置信的眩晕。
因为如果只是枉死者残存的不甘愿,那按照传统的方法,或许就是将她的尸骨挖出,做法事消除执念后,重新下葬,入土为安。
如果从一开始,朱夏就说这件事是因为新型毒/品,她也能理解。
但当她以为的传统,甚至可以说是“迷信”的事件之中,又突然掺杂进了第三代毒/品的身影……
翟星漫就难免产生了错乱的感觉。
是以,明明心里还有好些想从朱夏这儿了解的事情没问,翟星漫却忍不住,向对方问起了古里耶维奇和索菲亚的死。
她想知道……
到底是“鬼”更凶残,还是……新型毒/品的危害性更大。
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她才模模糊糊地,听到了朱夏的回答——
“两者都有吧。”
“如果只有其一,不一定死,当然也不是说完全不会死……”
“但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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