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嗟世之人

胡婴一马当先地走在通往燕尔渡峰顶的山路上。

炎和朱立安一边信步走着，一边看着身边断崖外的山谷。

胡婴指了指前方一座葱郁的山峰说到:“哪座山叫做翠霭峰，我曾有一位故人的宅院在那里。”

听到翠霭峰三个字，朱立安和炎都是微微一愣，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见过。

西南风吹起，缓缓吹过来几朵乌云遮住了头顶的太阳，天空变得暗澹起来。

随着三人越走离封顶越近，乌云也似乎像古老的单细胞生物一般裂变蔓生，越集越多，渐渐遮蔽了大半的天空，太阳彻底消失了影踪。

不出一个小时，三人便来到了峰顶。

这燕尔渡之顶，其实是一个平整的石台，从山峰主体一侧突出，斜斜伸向山谷，彷佛一只摊开的手掌，在等待迎接着什么。

朱立安和炎静静地站在悬崖之畔，看着那山谷中氤氲翻腾的云海，被这宏伟浩渺的气势所震撼，一言不发。

“这个台子也有个名字的。”胡婴站在二人身侧颇有深意地说到。

“愿闻其详。”炎笑着转头看向胡婴。

“这个峰原先也不叫燕尔渡，这燕尔洞里原先也没这么多燕子。”胡婴声音忽然变得十分冷漠。

“这洞子据说原本是一只狐狸的府邸，这狐狸酷爱修道，好不容易修的人形，恋上一位凡人男子。可是后来却被来自云梦泽的女交人夺了心中所爱，伤心失望之下便弃了山洞而去。这些燕子祖先原也是云梦泽的居民，是那女交人的信使，随了那女交人嫁至翠霭峰，便定居在这燕尔洞世世代代繁衍了下来。”

“哦？”炎睁大了眼睛听着胡婴讲着类似于民间神话传说一般的故事，将信将疑。

朱立安则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胡婴翕合的双唇，努力理解着他说的每一字，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一个听起来如此虚幻的故事所吸引。

冷风从空幽迷蒙的山谷吹过，无数朵铅灰色的云顺着风掠过的方向相互推挤、滚动。

偶尔有几只燕子口里发出哨子一般清越尖利的叫声，怒张着黑色的双翅穿云破雾而起，转瞬又俯冲直下刺透云海消失了踪影。

朱立安站在这高台上有这一股又清楚又恍忽的感觉，似乎现实的世界正离他而去变得遥不可及。而另外一个古老时空之门正缓缓向他敞开。

“燕尔洞的名字也是那女交人所取，纪念她和夫君的新婚燕尔之乐”胡婴眼神空洞地看着足下翻滚的云海说到:“这平台原名定真台，现在叫做燕归台。”

胡婴说罢，拂了拂袍袖，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都是些陈年旧事，不说也罢。进洞游玩吧！"

朱立安拉起炎的手，转身也跟了过来。

走了30来步，三人便来到了燕尔洞前。

这燕尔洞是天然形成的一个长近4000米的岩石洞穴，洞口乃是光秃秃的，不规则形状的穹顶洞口。洞口上端的岩壁上用阴刻字体刻着："燕尔洞“三个行书大字，原本是石头本色的字迹，如今被人涂成了鲜红色。

从洞口看进去，洞内一片漆黑，一片死寂，并无人声。

朱立安卸下背包，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他摁亮手电筒照了照四周和前方。

只见山洞内壁尽是起伏不定，参差不齐，形状合异的石块。因为长年有燕子栖居于洞里，每日飞进飞出，自是粘着些许鸟粪。

洞口附近空气颇为干燥，也有些光可以照进来，山岩壁上附生着一下青苔和蕨类植物。

脚下的路面也是经过风蚀和踩踏的粗糙不平的岩石表面。

朱立安用手电筒四处照照发现，这山洞虽幽处深山，人迹罕至，依然不能幸免地被人刻上了潦草的"小凡凡到处一游"，“陈丽爱张勇，海枯石烂"之类的字迹，还有些歪歪扭扭的小人画像，和不知所云的字符。

“自大愚昧的人类！”胡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继续向前走去。

向内走了约上百米，洞内的空气渐渐变得潮湿。

炎忽然指着我山洞岩壁发出一声欣喜的惊呼"哎呀，燕雏。"

这里的山洞顶上有一处狭长的裂缝，通着外面，便有一些光线投射了进来。大约是平常下雨也会有雨淋进来，脚下的岩壁微微潮湿，有的坑洼里也积了一些水。

这短嘴金丝燕也是非常聪明，喜欢将巢穴建在有水通风之处。

而这金丝燕的巢穴都依着洞穴岩壁依然形成的凹陷，凸起或者洞穴而建。

“哦，这是有名的短嘴金丝燕”胡婴指着岩壁高处的燕子窝说：“这金丝燕平日只住在洞里，并不筑巢。待雄鸟求偶成功，雌鸟即将临产，雄鸟才会急急忙忙地筑巢。它们用自己的唾液将羽毛一片一片沿着岩壁粘起来，形成一个白色、轻巧但十分坚韧的半圆形鸟巢。"胡婴回头看着朱立安用手比划着说：“那鸟巢很是漂亮精致，像是一个白纱织成的摇篮，一对金丝燕每次就产两个蛋，大鸟待蛋孵化成雏鸟便不再在鸟巢居住，只是每天外出捕食，一日往返数十次哺喂燕雏。"

胡婴话音未落，便有一只燕子风驰电掣一般冲进岩洞，只冲着岩壁高处的白色燕巢而去，燕巢内的雏鸟们感觉到了妈妈的出现，远远地便开始争先大声叫唤，以期获得母鸟的注意，率先先喂食自己，瞬间安静的洞穴里充斥着雏鸟撕心裂肺的啼叫之声，回音也一波高过一波久久消散不去。

"哎呀，太可爱啦！"炎雀跃地指着燕巢里探出来的燕子宝宝们张开的大口笑着喊。

燕子妈妈丝毫不受旁观者的干扰，目不斜视地专注喂着燕雏宝宝。

“你知道我最羡慕这金丝燕什么吗？”胡婴嘴里含笑，眼睛像星星一般亮着看向朱立安问到。

“羡慕他们什么？”朱立安饶有兴趣地问到。

胡婴讲起古神山来，总是那么灵活生动，绘声绘色，富有情感，也勾起了朱立安心底的感慨和好奇。

“我就羡慕这金丝燕比人坚贞。”胡婴说到这里脸色显出几分哀怨来：“这金丝燕一旦觅得配偶，便是一生一世到死才分开。而且这金丝燕筑了一个巢便会用一辈子，永远都有归宿。不像人心这般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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