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入魔入佛

小花离花了大半天时间攀上了北莽冰峰之巅，却没能看到爹爹嘴里那极为恐怖的恶魔。

他不禁大失所望，在山顶又跑又跳脚又吼：“爹爹，大骗子！哪有什么恶魔。”

忽地耳边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喂……”

小花离如被施了定身术，停下乱跺的小脚，站在原地侧耳倾听。

那声音十分特别，生于冰原长于冰原的小花离，没见过春暖花开，更未沐浴过三月春风，更未品尝过花间蜂蜜，不知道什么叫甜。

但是那个声音，懒洋洋地，绵绵延延，绕着人的脑海，甜甜腻腻地盘旋，蛊惑着人的心脏。

那个声音似乎来自脚下，似乎又萌生于花离自己的脑海。

“小孩……吵死了…”那个魅惑无比，柔若无骨，却能将人痴痴缠住的声音又说道。

“谁？”小花离惊慌地向四周看去，除了绵延起伏的冰山雪原，什么也看不见。

“谁在说话……”小花离慌乱地问道。

“嗤、嗤、嗤……”那声音笑到：“我呀，是我在说话，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所以是你自己在说话。”

那声音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带着少年人的清朗稚嫩。

那声音好像钻进了小花离的脑子里。

花离也迷惑了，这声音是来自外界，还是发源于自己的脑海。

花离心里一动，低头一看。

脚下的厚达数百米的冰层里，透出了耀眼的光芒。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如海底暗流一般在冰层下缓缓流转起来。

那些光芒原本如七尾鱼，散布于冰层之下。

在一阵阵低沉压抑却能撼动人神魂的笑声中，它们慢慢地向彼此游曳而去，缓缓聚拢一处，合并成一束强烈粗壮的光芒，在冰层下游荡起来。

“你是谁？”花离发现了冰层下那奇异的光芒，好奇地双膝跪地，将脸伏在地上，向那冰层内的光束看去。

“我说了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那光隔着冰层，停留在小花离的视线之前。

“骗人…一定是我爹爹说的那个魔王……”小花离咬牙说道。

“对，小东西你说的对！”那声音轻轻哂笑，如清风摇兰叶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说的对，我是魔。可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魔，你的心里也有魔，所以，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撒谎！”小花离恍忽觉得那声音说的有理。

但是，它又好像是在试图混淆他的判断，蛊惑他。

“你是恶魔！我不是！”小花离斩钉截铁说道。

“恶魔？呵呵！”那声音笑道：“小东西，你分得清什么是佛，什么是魔吗？佛就一定是正义，魔就一定是邪恶？”

这声音又换了位置，似乎是从他的心脏发出来的，小花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胸。

“所谓的佛和魔，修行法门都一样，法术也一样，只不过是看待世界的角度不一样，守护的对象不同而已。”那声音又说道。

“佛和魔的修行法门一样？法术也一样？”小花离作为一个有仙界血统的男童，对法术充满了好奇心。

小花离对于修行法门的好奇，和对于法术的渴望，似乎都被那声音的主人看的清清楚楚。

“喂……”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小东西……要不要跟我修行法术？”

小花离闻言勐地从冰面跃起，连退了几步，摇着头道：“不要！我才不要跟着恶魔修习法术。”

“哈哈哈”邪魅的笑声铺天盖地而来，将小花离层层包裹起来：“小孩，你不想知道这冰原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你要生生世世做这冰原的守护者，在这漫天飞雪中耗尽一生吗？你不想看冰原之外的风花雪月、春暖花开、日升月落吗？”

“花？月？春？”小花离怔怔地看着脚下那束忽强忽弱的七色光芒，喃喃自语。

“小孩…”那魅惑无比的声音又说道：“把你的双手放在冰层上……”

小花离将信将疑地将双手放在冰层上，那七色光芒缓缓旋转着，停留在他的双掌之下。

小花离忽然间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量从手掌直冲进他体内，如箭一般推着他的灵魂飞出天灵盖，直向天际而去。

小花离本能地闭上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条宽阔清澈的河流旁。

这条河流烟波浩渺，横跨百丈，河岸边密生着层层层叠叠的兰草、茜草、薜荔藤萝，灵芝、曼陀罗等各种奇花异草。

花草的香气四溢，弥漫于天地之间。

花离被这如繁星一般耀眼又五彩缤纷的花朵吸引，眼眸流转看个不住。

他脚步向河岸边又迈了几步，只见那河水比北莽冰原的万年冰晶还要清澈透亮，汩汩流淌着，泛着七彩光芒。

而河床铺陈着的是红、绿、青、紫、蓝各色天然宝石。

金色、银色的游鱼在水里摇头摆尾地嬉戏追逐。

花离正看的入迷之时，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花离师兄！”

花离恍恍忽忽转过身去，一丛开着白色花朵的兰草之间，一个白袍少年笑盈盈站在那里看着他。

那少年一头棕色的头发整整齐齐梳拢至头顶，挽成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玉簪子。

他身着一袭一尘不染的雪白纱袍，双手抱着一架套着绣花绸缎罩子的筝。

花离转身向着那少年走了几步，端详着他的面容。

那是一张陌生，却能让他目不转睛的脸。

那张脸肌肤洁白如雪，眉目柔和，五官精致优美，如一块被天工巧凿的白玉人像。

他光洁的宽额上，一双细长剑眉斜插入鬓角，两只丹凤吊梢眼如刚才看见的河水般清澈又流光溢彩。

“我…我这是在哪里？”花离呆呆看了对面的少年半天，才怯怯地问道。

“师兄！你这是中了什么邪？我们是在极乐天啊！面前就是若耶溪啊！”那少年努努嘴道。

“你…那你是？”花离痴痴看着面前这陌生少年，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脸，以确认这少年真实存在。

“师兄，你怎么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吗？我是秋月啊！”那少年将怀中的筝又往上推了推，看着花离笑了，眼睛弯弯如两轮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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