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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定情

公子浅笑勾眸,不与作答。

她沈知绾何以沦落到三月拿不定一个男人,怎么他就无动于衷了呢?难不成当真比不上林兮。她私心要在殿试前,将他们的关系坐实。免得在王侯那做了丫鬟回来,这里却跑了状元夫婿。

娇花的唇瓣被人啃的结了薄痂,被谢崧抓去前,赶着来见自己这个相好、下了一日棋,怎可就只谈师徒,不聊风花。

“这里怎么了?”林书君皱眉,伸指蹭着她的唇边。

娇花眸带涟滟,委屈嗔娇“被虫咬了。”

“我去拿膏。”他起身回屋。

知绾见公子背影,气恼不已,柳眉微蹙,抓了把云子捻玩出气,在树下席地而坐,百无聊赖的趴在棋盘上数子。

半响,才见他拿膏出来。

“闭眼。”那人盘腿而坐。

她乖顺的阖上双眼,将头微微朝林书君扬去。

良久,唇瓣上轻柔软绵,蜻蜓点水的触了下,清竹的韵香在口中化了开来,美人翠黛浅蹙,嘤咛一声,已然被人攻城略地提抱在腿上。

“老师…嗯…”

他于树下以掌托她后颈、轻撬少女牙关,浅缓深探。

她瘫软得收不住,一手抵在他胸口,蹭磨男人襟领,一只细腕勾至男人颈上。欲拒还迎。

公子清新似竹,与苏合截然不同,浅浅柔柔的含了她的下唇瓣来,舔舐嘴角的薄痂。“疼…”

两人耳鬓厮磨了良久,才缓缓分开,男人的眼里泛着红丝潮色,滑动喉结,低声自嘲道“吓到你了?”

“嗯…嗯?”她红得脸猛的摇头。跟着谢崧什么没见过。

“怕么?”他轻柔为她整理碎发。将她搂紧些。

知绾勾着公子,浮霞染耳凑上去,“不怕。”

林书君依旧拿起膏,以指沾了,小心在她唇上化开。

“以后要小心些。”

“嗯。”她眼里湿漉漉的,似有话要说。

“绾儿想说什么?”

“先生,绾儿这次若是回本家,恐不能常来看先生,日久天长的,先生他朝要是在御前蟾宫折桂,届时院前车马盈门,怕是要弃嫌我…”

美人在他耳边吹气如兰,可怜兮兮。蜷在男人怀里将头半倚上去。

“书君本就生如蜉蝣,此生似浮云朝露,几番周折,才得了你,亦是命里的造化,怎么敢始乱终弃。”

“哼,文绉绉。”

她对她的海很是满意,此时亦不想与王侯有再多纠葛,与那人,妻妻妾妾的斗心眼子。

倒更想守得眼前之人,等他建功立业,他朝封妻荫子,岂不快哉。

“怎么了?”林书君见少女恍惚失神,滞在他怀里勾着,怕她受惊,微微低头将下颌抵着她,柔问。

“绾儿在想,先生看着斯文,旁得功夫也不输别人…”

“噗!”公子差点把口水给呛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没脸没皮的丫头。

·

知绾因怕林书君平日里寻不见她记挂,遂把雩儿留在别院,用以通风报信。

绿旖红湘则掇拾行李放归广平侯府,倘若林书君当真找来,亦可作内应以知苑名义掩护。诸事安排妥当后才随舆入淮南王府。

青风云倦在儒清阁内卧设了个偏榻,以琉璃银屏相隔,便是她的住所了。

“这跟耳室有何区别?我漱洗沐浴都没个地?”

她挎着包袱,指着拔步床外的偏榻,即是背身换衣,都被主人家看得一清二楚,已然是私侍寝席之所,哪有什么可遮蔽的。

青风行了个常礼,恭谨道“殿下说,娘娘若是不喜,便睡拔步床里,他睡榻上。”

王侯的拔步床,大如闺卧,内套床椅妆案,一应俱全,亦有遮蔽,可在内屏换衣,无不妥帖。

这本就是他们大婚时的婚床,自同房后,她便日夜睡这床上,也没什么不适。娇花左思右想,便选了拔步床,又命青风云倦取来竹帘行障作隔。

无事时长垂在地,阻了里间的春色。

趁着王侯赴政,知绾在卧内将自己洗漱完毕,换了件宽松的寝裙,就搂着衾枕混睡过去。

依北郢旧例,王侯下政的时候是巳末,除去殿上俗事耽搁,来往脚程,纵是快马加鞭,亦需日中才到府里。

谢崧在外戎马大半年,久不见娇妻,那日寻个理由将她诓进舆里,才得了些便宜。

思及旧时,美人对他千恩万爱,案前榻上无不殷勤,涩在心口,难免不是滋味。

“娘娘可在房里了?”

青风在外卧为谢崧更衣,禀道“娘娘漱洗后,便睡了。”

“可用过午膳了?”

“未曾。”

“吩咐下去,做些娘娘爱吃的,备好送到外间。”

谢崧挑帘,蹑手蹑脚地进了拔步床内,见烟纱幔帐后娇卧一美人,她蜷着身子,半露酥肩,抱着被褥酣睡无声。

细白幼滑的嫩足从被褥中露了些来,思及娇妻旧时在榻上的美态,难免心猿意马,顺着被褥将手探了进去。

美人翠黛浅蹙,睡梦中呓语轻颤,在衾下挪着身子,开了荤的美色哪经这般撩拨,没几下就又哭又哀得贴了上来。

“嗯…”

谢崧怕惊醒了娇花,当真惹她不快,强忍着意志,将骨指收了回来,俯首在浅吻她蛾眉,道“绾绾,该用膳了。”

知绾昨夜跟公子闹得晚些,昏沉的哪管的上饭,夜半时亦被男人拿勺一口口的喂饱了,甜果酥糖吃得涨肚。

推搡会,半撑着身子,隐见帘外摆着琳琅满目的希馔,摆手道

“我不饿,殿下自个去吧。”

话毕没兴致的再睡过去,还不忘撩上寝襟、遮去春色。

谢崧自知有愧,不敢再有所强勉,行至桌旁,青风亲自布菜伺候,拿箸戳了碗中酥肉,抬眸冷道

“娘娘早膳吃了什么?”

“没吃什么,来得时候膳房就上了些她旧日爱点的酥糕,甜饼。一口未动。”青风弓身替王侯衔了青蔬,恭敬地落在他碗上,欲言又止。

“说。”谢崧落箸。

“奴婢觉得娘娘她,变了。”

知绾此番带的行李不多,洗漱后便一一在妆台规整,她旧日里的新装,以艳居多,无不是靡丽的扶柳之色,现如今收在柜里的,件件素净,着竹青,霜白等暗纹襟裙。

连带着几盒口脂,浅桃浅粉亦不是她旧日喜好。

“是素了些。”谢崧颔首。

四月,正是柳暖春明。王侯生辰近在眼前。

去年他生辰设的是国宴,由少帝亲自主持,设御宴筵席百十桌,得文武百官献茶劝酒,奏乐扬舞,排场大的海了去。

今年生辰,他没了办的心思,授命在淮南王府,免去繁文缛节,简办了一桌,便算作罢。前因后果,也只因闺内的娇妻。

“娘娘她,没说要给本王办?”她回来几日,除了循矩躲在闺里,再无二话。就连他卯时赴政,也不似过去那般黏腻跟着。

日日睡到日晒三竿,日中日暮,才勉强出来吃些膳食。

“没有。”

往年四月,娇花最是忙碌,光是生辰贺礼,皆是绿旖她们陪着,费尽心思的去寻,另再有几日几夜的不合眼,亲手打个穗子,让他挂在玉瑾上,央他日夜佩戴。

为此拿针戳得指上都是洞。

“本王的穗子呢?”

“殿下那时觉得不雅观,就收起来了。”

他自视矜贵,所用之物绶色织带无不精细,哪看得上那粗俗玩意,转身就吩咐近侍收起。

“去拿来。”

云倦从库里取了来,照王侯吩咐,新系在他佩上,歪歪斜斜的,丝绒捻成的细线炸着,的确不甚美观。

“奴婢瞧娘娘近来在绣帕,想必是赶着生辰作礼。”见王侯心不在焉,青风宽慰他。

“当真?”

“殿下赴政时,娘娘常去府中绣房,向绣娘请教。”

王侯听毕,才觉好些。

谢崧在浮生庭内顶着烈日,持剑行云流水的练了小半时辰的武。

在旁打扇立侍的近婢十来有余,或往檐亭内合抱冰鉴驱热,或上奉冰酥甜点,青风手奉绢帕,待谢崧练毕了才上前递绢。

“娘娘呢?”

她旧时最看不得他练武,贴身跟着十来人伺候,自合房后,娇妒的寸步不离地看着,在旁拈香斟茶的,人不离眼。

“娘娘在房里歇息。”

大热天躲在闺内做甚?

王侯拭尽汗,转去旁卧盥洗换衣,浅饮半盏苏合后,才慢条斯理地进了儒清阁。

刚行至门口,就听女声道“嬷嬷,那这边该怎么绣?”

“禀娘娘,若是男子贴身用的,绣法自然跟女子的不同,其中用错针手法打出来的绢帛颇为不同,边的则是锁丝法,花样不宜太过繁复。”

“嗯…”

“娘娘赶时间么?”秦嬷嬷瞧她面有难色,试探着问。

娇花迟疑了半响、双颊绯红,眸含秋水,柔言“赶的,想早点给他。”

谢崧听至此处,嘴角微翘,负手撩袍而入。

“绾绾在绣什么?为夫看看。”

秦嬷嬷见王侯入内,忙不迭起身行礼,再躬身退了出去。

美人被来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将案上针线,绣丝收进篮里、转身就抱着藏进了拔步床里的内匣中。

谢崧伫在竹帘外不敢动弹,隐隐见她在屏后系穿新披,将罗襟整得严实了。

“殿下有何事么?”她说。

·

入夜微凉,谢崧循例由云倦亲侍更衣,于琉璃银盏下绘墨。

娇妻最是慕才,旧时若他作画,必要缱绻缠绵的躲在他身前,频频嗔娇,弓着身要他半拥佳人绘色。

谓之红袖添香。

谢崧拿起蘸墨的笔,随绘了几枝雪梅,不知为何竟思及名传千古的《梅仕美人图》。

相传前朝才子乾若扬,擅绘暗梅,终日沉溺在梅雪中,不可自拔。

其妻不忿,便自请和离归家。过了半载,乾若扬悔恨莫及,因极其思念前妻,便照着她旧时的模样,在梅下画了幅妻子醉卧在花下的点梅妆,哪知一来二去此画流传开来。

文人墨客看了无不盛赞,亦借此追回了妻子。

他思及至此,隔笔欠身往卧内一看,知绾正躲在拔步床内的妆案前,点灯忙着什么。

美人身着烟纱,刚刚沐毕,绞干了发披散着,背对着他,寂静无声的穿针。

“娘子,你在做什么?”

那边没有搭理的声音。

他深吸口气,柔声再问“绾绾,没有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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