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庐山真面(上)
我清晰的记得,上次醒来的时候,原本出现在眼前的一张张静止的画面变成了连续的画面,紧接着所有排山倒海般的画面涌现在了脑海中。就像是一个超级拼图,原本只是零星的几块,根本看不清拼图整体完整的样子,现在一块块的碎片正在快速地拼合着每一个空隙。
这一切来的实在太快,太多的信息一下子涌入,根本让我无暇去顾及每一个细节。而我真正关心的只有她,那个叫“苏润遥”的女孩。
很快我就找到了她,这其实并不难找,相反我的记忆里可以说绝大多数都有她的身影。就如同看自传电影一般,和她的相遇、相识、相爱,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甜蜜,渐渐的我有了一种感觉,这就是我的生活,而我就是电影中的男主角。而让我唯一困惑的是,究竟我是电影中人的影子,还是电影中的人是我的影子。
直到电影的结尾,我看到了她的鲜血从她的鼻子中流出,她躺在我怀里的时候,我的心跳不已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紧张、焦急、慌张的情绪,甚至我能感受到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虽然那只是大脑给自己的一种暗示而已。
我本能在自己的大脑内快速拖动着播放的进度,但是没有任何关于苏润遥的内容,她没有再出现过任何一帧的画面。
我不得不再倒转回去细细地去了解之后发生的事情,出乎我意料的是,影像中的男主角就如同失忆一般,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这让我万分莫名和失望。难道因为之前的极度刺激,导致了暂时性的失忆?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他似乎还保留着残存的一些记忆,他努力跟随着和我一样的记忆碎片去探寻着她的身影......
电影最后一帧停留在了他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倒在了“知意花”丛中,那一刻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拼图碎片,整幅拼图完整的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而也就在那一刻我仿佛完全清醒了,我看清了所有的一切,这不是电影,这是我的记忆。之所以让我有如此强烈的感觉,正是那个女孩“苏润遥”。我和电影中的“男主角”都同样深爱着她,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种心情都和我如出一辙,我都能够感同身受,这一定不是巧合,我也不再怀疑和茫然,我们是在两个“空间”中的同一个人。
当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又陷入了沉睡。
......
编号已然显示131的字样。
我睁开眼的瞬间,新的画面也随之出现了。而现在对于我来说,与其说是新的画面,不如说是我在昏睡中另一个时空中的我发生的故事,只是再重现一遍而已。我明确的告诉自己,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我的记忆。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就如此完整的显现出来,我全然不知,而我根本也不在乎为什么。
“我在小镇上疯狂的找寻着苏润遥。
她的家,已经空无一人;她的公司,没有一丝她曾在这里工作的痕迹;社会公共资源部,得到的结果是查无此人。
我几乎问遍了所有可能和她有关联的人,得到的都是统一的回答:不知道。
唯一相信我并一直支持我的,只有陈松了。或许没有他的鼓励,我早已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她究竟去了哪里?我看着自己失意疲惫的样子,渐渐的也失去了灵魂。那种绝望的感觉再一次卷土重来,重重的把我压在最深处,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就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
耳朵里传来了管理者的声音,这个我将要忘记的声音。
“你好吗?”
当我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之前的怨恨瞬间就被遗忘了,这个声音仿佛成为了我的救命稻草,我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她在哪里?”
管理者明显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弄糊涂了,几秒种后才传了声音:“她?是谁?”
“苏润遥,你们把她给怎么了?我都找遍了,没有一个人记得她,甚至是社会公共资源部,都查不到她的存在。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在,你们究竟干了什么?”我一连串连珠炮似的言语向她攻击着。
她又沉默了,就像是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话语,隔了许久她才喃喃地说:“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你不要装傻,我知道这一切一定是你们在背后操纵。虽然我不了解你们究竟是使用了什么手段,让我像是分身一样,但是......我能感受到,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你们把我当试验品,把我囚禁在这个鬼地方,还限制了我的思维,但是你们要知道人的思维是不可能真正被限制的,我终会觉醒的......”我越说越激动,把我这些天来所有的积怨全部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觉醒......觉醒......难道?”
我感觉我说到了管理者的软肋,她一定不会想到过我会觉醒,没错一定是这样,我对自己说。
“你们一定以为我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一个没有思想,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的工具,连小白鼠都不如的实验品。哈哈哈哈......”我灵魂深处发出了一阵阵的讥讽的嘲笑,“你们错了,我只是被你们囚禁了,你们只能囚禁我的身体,但是囚禁不了我的思想!我的记忆!我的情感......”
还没有等我说完,就感觉一阵眩晕袭来,我甚至还来不及去思索怎么回事,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
我又一次缓缓的醒来,没有新的画面出现,只感觉头脑还有一点昏昏沉沉,就像没睡醒一样。
“你感觉如何?”一个男声在我脑中想起,我有点不明所以,随口答道:“我有点头晕,你是谁?”
“我就是管理者,这是我真实的声音,之前我使用的变声软件。”
“真实的声音?你想怎么样?”在我的印象中,但凡恶人显露出原本的面目,基本都是代表着一些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你别紧张,我只是觉得,这样显得我更坦诚一点?”
“你究竟把苏润遥怎么了,求求你放了她吧,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是谁吗?不想知道你在哪里吗?”
我被管理者的话问地不知所措,除了苏润遥之外,我都几乎忘了原本也应该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了。我连自己是谁,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又何谈去拯救我心爱的女人呢!
“我问过你不止一次,你......我已经对这些问题不抱任何希望了!”我只能故作镇定的回答。
“我今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激动过,就感觉自己心脏“砰砰”地剧烈地跳动。
“我......我想最后再和你确认一次,你真的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吗?”
我再一次被他的话给问住了,但是这次我没有半分的犹豫和耽搁,出于渴望我坚定地回答:“我当然确定!”
管理者沉思了片刻之后,就将所有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对我叙述了出来。
起初我听的很仔细,每一个字都被深深的印在脑子里。当听到疫情的时候,我冥冥中就感觉到之前对这里的感受是正确的,我确实参与了一项实验,而这项实验是为了拯救全人类,我甚至为自己的举动感到骄傲,但......我为什么都不知道呢?仿佛自己的记忆只从这里才被开启。
所有的疑惑直到管理者说出了他设计的实验之后,疑惑变成了恐惧,我之前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激动,哪怕是自我感动式的骄傲被全部击碎,击的粉碎。
之后的系统变故,我也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再继续听下去了,我只知道苏润遥的突然死亡是因这次事故而起,而她的消失也是因为被系统删除了的缘故。
我......我甚至很难用“我”这个字来称呼自己,我应该是“人”对自己的称呼,而我到底算什么?我根本不是人,我只是一段在机器里的代码!我身上的每一个原子,每一个细胞只不过是一堆0和1的二进制数字而已。
“目前为止,就是这些内容了。”管理者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而我却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管理者最后问我那句话的含义了,真相是那么的残酷,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我这一切,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真相的背后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们就这样一直保持着沉默,而这种沉默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压抑。就在我几乎要被压垮的时候,管理员又开口了,他的语气显得很平静:“我刚才有一句没有和你说,我考虑了很久,最终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明白,其实......其实你就我的克L体。由于我的特殊身份,我在系统内赋予了你特殊的思维能力。”
“我就是你的克L体?特殊的思维能力?什么是特殊的思维能力?”
“只有你才能在这里和我进行这样的对话,对于系统内的其它克L体来说,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躯体。”
当他说出这个真相的时候,我犹如遭受了又一次当头棒喝。此时我宁愿自己只是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思维和意识只会让我更加的痛苦。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我无法控制内心的愤怒,所有的积怨在此时全部涌了上来。我的眼角慢慢的渗出了泪水,如果眼泪有味道,我想此时的泪水一定是最苦涩的。
“我已经解除了你的身体控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或许需要释放一下自己。”他的话很平淡,虽然他表面说能够理解此时我的心情,但是对于他来说我依旧只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我很小心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在这个世界,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控制身体的感觉了,这本应是最基本的神经电信号的本能反应,现在我竟然觉得是如此的珍贵和难得。
因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血液流动缓慢,造成了我现在浑身的酥麻感,不过这个过程很快也就消失了。我并有像他说的那样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更没有在这个空间内肆意的破坏,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不想让他可怜我,即使我并不是一个实际意义上的人类,但我仍保持着自己的尊严。
我很缓慢的撑起自己的身体,尽力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和软弱,我整理了下自己的心情和思绪,再抬起头的时候,我的目光沉着了很多。
“是什么让你现在要告诉我这些?”
“我需要你的帮助!”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很明显他就是在等我问出这样的问题。
“哼,你又什么诡计?你需要我的帮助?我能帮助你什么?”
“我已经退出了疫M研制小组,目的就是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通过系统内部去调查问题的所在,以免被过多人的知道我的目的。”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说的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说的通过系统内部去调查,其实就是想让你作为帮我去调差的人选。”
“你那么有本事,连系统都是你编写的,你难道不能自己调查吗?”我反问。
“我是可以,但是如果我这样做了,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会更严重,更会牵连到俞运龙。退出研制小组的初衷就是为了不大动干戈,不引起注意,在对手放松警惕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而你本身就在系统之内,对于数量庞大的克L体来说,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你,加上我还可以给到你最大的支持,所以你是最好的人选。”他极力的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