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山洪
少女瑟瑟发抖，戒备而不安地看着两人。
她的打满补丁的衣着因刚才的滚动而沾满了灰尘，头发散乱，灰头土脸。
少女身形瘦弱，此时面对着叶如林却像野性难驯的小兽，彷佛随时要扑上来咬她一口。
但她也许是自知自己的力量对于眼前的两人来说犹如蚍蜉撼树，所以即使脸上写满警戒，却再也没有攻击的动作。
叶如林问道：“你是谁？”
少女默不作声，拒不配合。
叶如林也没有要怜惜她的意思：“说。”
言灵术生效。少女紧闭的牙关被强行张开，从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我叫常婷。”
话一出口，常婷的脸上便写满了错愕。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控制不住开口说话。
此时附近的村民也进了院子。
刚才常婷破门而出的声音太大，吸引了其他人。
一个大婶见了茅草屋内一片狼藉，地上还有把菜刀，吓了一跳：“哎呀！这是在干什么？”
叶如林道：“我们来此处探查，她拿菜刀偷袭我。”
大婶先是惊呼了一声，询问叶如林有没有受伤。在得知叶如林没事后，大婶叹了一口气，神色有几分同情。
“阿婷的父母两年前被山洪卷走了，从那以后这个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自从她父母去世后，她的性格便越发古怪，不怎么同人说话，也不爱出门，整日待在家里。”
“我们村里人以前还会给她送东西接济她，她脾气古怪，脑子似乎也出了些问题，有时会对着人又抓又咬的，没人敢在她家久留，都是放下东西就走。”
“但最近村子里发生这样的怪事，大伙连自己都顾不上了，也不知多久没人来看她了。”
“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没想到她居然疯魔了。”
大婶唏嘘不已，看向常婷的目光多了几分怜爱。
可常婷看向大婶的目光就不太友善了，她漆黑的眸子冷冷地瞪着她，瞪得大婶不寒而栗。
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常婷也露出凶恶的态度。看来大婶说得没错，她可能脑子出了问题。
大婶被常婷那目光瞪得嵴背发凉，不敢再待下去，连忙道：“两位仙人先忙，我要回家带孩子去了。”
说罢急匆匆地走了。
钟离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大婶远去的背影。
叶如林继续审问常婷：“你为什么攻击我？”
常婷第一次被强行问话后便对两人警戒更甚，眼中多了一丝不解和惧怕。然而言灵术不是她能违抗得了的。
很快她又开口，这一次声音居然带了点哭腔：“我怕你们会要我偿命……”
偿命？偿谁的命？叶如林不解蹙眉。
常婷还没说完，忽而一阵剧烈的风穿过茅草屋，吹得只剩半扇的破旧木门吱呀了一声后“砰”地砸在门框上。
这阵风来得太过诡异和突然。钟离慎一步跨到叶如林身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叶如林被风吹起的杂草迷住了双眼，待到她再次睁眼时，却见常婷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怎么了！”叶如林连忙蹲下去查看她。
片刻后松了口气：“还好，她只是饿昏了，没有大碍。”
钟离慎道：“水腥味不见了。”
叶如林这才勐然察觉。刚才从茅草屋内散发出来的水腥味，就好像被那阵怪风刮走了一般，陡然消失了。
两人走进茅草屋。
屋内陈设简陋，外厅里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和一个落了灰的灶台。两间卧房分别用两块布帘子隔开。
阳光照射下，能看见灰尘在空气里飞舞。
这间屋子几乎没有生活痕迹。
“咦？”叶如林走进一间大一些的卧房，惊讶地叫了一声。
这间卧房与外厅的情况大相径庭，室内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被子都整齐地叠好了。
叶如林打开地上的一个木箱子，里头有些叠得十分整齐的、干净的旧衣物，看大小不是常婷穿的，应该是常婷逝去的双亲的。
看得出常婷经常打扫这间房子，并且对父母的东西格外珍惜。
叶如林在木箱子里翻了翻，翻出一身比其他衣服小了一号的衣服。
这身衣服被压在箱子底，同样打满补丁。与其他衣服不同的是，这身衣服的衣襟处绣了一朵黄芯红瓣的小花。
这花叶如林见过，是村子里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野花。
茅草屋内并不大，两人一会儿就探查完了，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可能发出水腥味的东西。
彷佛那味道只是一场幻觉。
叶如林道：“这个常婷有问题，我们还是先将她安置下来，等她醒来后再审问一番吧。”
两人将常婷带到村长家，给她强行喂了点水。村长夫人脸上露出些许怜爱，不停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她。
两人随后与其他人汇合，互通得到的信息。
许然、王皓、杨舟和沉山四人负责的区域都没什么问题。
叶如林没在其他人家里发现什么，只在常婷家发现了异状，于是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也说了那奇怪的水腥味。
说到水腥味时，苏凝雪突然睁大了双眼，打断道：“我也在一间屋子里闻到了水腥味，但是很澹，我还以为是我闻错了呢。”
众人连忙询问。
苏凝雪负责的区域有一间空屋子，村里人都说这屋子已经许久没有住人了。
“我刚走到那屋子外面，村长就来告诉我，这屋子已经很久没住人了。我看那屋子破旧，杂草都长到屋子里去了，看上去确实没人住。”
“村长说，那屋子里原先住着一家三口，靠捕鱼为生。三年前下了一场暴雨，发了山洪，那一家人不幸全部丧生。从此那屋子就一直空着。”
“我往屋子里瞧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我当时闻到了一股澹澹的腥味，但是味道太澹了，我就没在意。”
“山洪？”叶如林想到，常婷的父母也是在两年前的山洪里丧生的，“这个地方经常发生山洪吗？”
王皓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个村子紧邻着浣绢溪。此地夏季时常出现暴雨，村长说过，在他小的时候，这里经常发生山洪。”
此时的线索也只有常婷和那间空屋子，一行人前往苏凝雪探查过的空屋子查看。
这间屋子比常婷家更小一些，站在门口几乎可以一眼看清屋内的布局。
木清怜嫌弃屋子又脏又破，不肯进去。杨舟和沉山被许然分配去探查屋子周围。
剩下四个人一起进这间屋子，都有些转不开身。
这屋子比常婷家的还要破旧一些，连挡住卧室的帘子也变得破碎不堪。
钟离慎进了一间卧房，片刻后突然道：“你们过来看。”
叶如林和苏凝雪走进了卧房，卧房就挤满了。王皓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这窄小的室内，奇怪道：“楚兄，我看这屋子好像没什么不对啊。”
屋内只有一张竹床，上面的床品凌乱不堪，露出了底下的竹架。
叶如林率先反应过来：“你们看，这张床上只有床褥，没有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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