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水下的秘密
本就不算太结实的房门被钟离慎轻轻松松地推开，撞到墙上砰地一声响。
卧房内传出慌乱的声音，是里头的人受了惊吓，急忙爬起。村长警觉地问：“谁？”
叶如林跟在钟离慎后头，一开始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现在也突然明白了。
村长的大儿子马福率先抄着木棍出来了，他一脸不善地想看看不速之客是谁，见到是钟离慎和叶如林两人，登时愣住了：“怎么是你们？”
钟离慎却没有理他，道：“坐下。”
马福便瞬间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脚走到了桌边，拿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马福的语气里带了些震惊和惊恐。
钟离慎却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似乎是嫌他啰嗦，冷冷道：“闭嘴。”
马福的双唇顿时像被胶粘住了一般，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马村长正好出来，看见石头般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的儿子，老脸顿时煞白，颤颤巍巍道：“仙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们哪里得罪你们了……”
钟离慎依然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施展了言灵术：“常婷是不是被你藏起来的？”
马村长周身一僵。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在言灵术的作用下被迫说了实话：“是。”
马夫人正好从卧房内探出头来，见到此情此景，慌乱不已。她趁两人的注意力都在马村长身上，便抢一步朝门外奔去，正要张开嘴大声呼救。
“住嘴。”叶如林早就料到她的行动，澹澹道：“回来坐下。”
于是马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和马福一样的惊恐。她不声不响地走进屋子，不声不响地和马福排排坐。
马村长被吓得摔倒在地，冷汗直流，口中还在狡辩道：“不是，不是我……”
叶如林径直道：“过来，常婷。”
这一次，言灵术的环状咒文围绕在村长卧房里的一个大箱子上。
箱子自动打开，露出里面被五花大绑的、昏迷不醒的常婷。
常婷身形瘦小，刚好可以被塞进箱中。
事实就摆在眼前，马村长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他颤巍巍道：“我……我……”竟是再说不出一句狡辩的话。
钟离慎也没打算让他说什么，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常婷藏起来？”
马村长像是随时要晕过去一般，他努力地想闭嘴，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双唇：“我怕她会告诉你们祭水神的事情……”
叶如林眉头一皱：“祭水神是怎么回事？”
马村长终于知道自己无法违抗他们的命令，放弃般道：“只要将未及笄的女子投入浣绢溪中，献给水神大人，水神大人就会保佑这个地方，一整年都不发生山洪。”
钟离慎眼神冰冷：“所以先前几十年，你淹死了数十个少女，用来祭水神？”
马村长：“是的。”
这就能解释深潭中那些少女的尸骨从何而来了。
可是村里那么多人，村长却唯独担忧常婷会告诉他们这件事……
叶如林忽而想到什么，问道：“祭水神的事情，你们村里的人都知道吗？”
马村长眼中露出愧疚和惊慌：“不是的。自我当上村长以来，这件事一直是我一个人独自在做，只有我们家的人知道。”
“最开始，是上一任村长告诉我祭水神能平息山洪的。那个时候我才十五岁，无意间撞见了前村长把我们村的一个姑娘推进水里。”
“我当时吓坏了，本想跑回去告诉村里人，却被前村长追上了。他告诉我，只有这么做，才能平息水神的怒火，保佑村子不再受山洪的侵害。”
“前任村子对我一通劝说，再加上我们村那几年确实没有发生过山洪，所以我当时就信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替他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之后我们村子里便极少发生水祸，我更加相信前任村长说的是真的。后来他病逝了，我成了村长。开头几年，我不敢祭水神，村子便时常发生水灾，死了好多人，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后来我又想起了前任村长说的话：只有在五月初六祭水神，才能阻止山洪的发生。于是我就大着胆子尝试了一次。那之后的两三年，果然没有再发生山洪。”
“可是这几年，山洪越来越经常发生，我不得不每年都要寻找合适的人来祭水神。村里每年都有姑娘走失，但谁也没有怀疑到我头上来。三年前，朱翠的父母被洪水冲走了，我见她无父无母，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过问，就决定将她献祭了。”
叶如林打断他的话：“朱翠就是住在那间空屋子里的人吗？”
马村长道：“是的。”
他继续道：“可是就在我却在溪边失手了。朱翠家中原先靠捕鱼为生，她水性极好，居然又从水里爬出来，逃走了。”
“我没有追上她。她跑回了村子里，想要揭穿我。可是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失去父母打击太大而疯了，没有人相信她。”
“之后朱翠便在村子里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独自一人能去哪里。那一年我没能按时祭水神，山上发了大水，常婷的父母也在那场洪灾中丧生。”
“今年我原本想拿常婷去祭水神，却在将常婷带到浣绢溪边时，见到了失踪了三年的朱翠。朱翠偷袭了我，将常婷带走了。我本以为这次我一定会露陷，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没想到常婷却独自回来了。”
“我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常婷回来后，不仅没有揭穿我，还告诉我她知道朱翠在哪，要带我去找她。”
“于是我在常婷的帮助下抓到了朱翠，将她绑住，投入了浣绢溪中。”
说完这些话，马村长的眼中失去神采，一下子认命般瘫倒在地。口中喃喃道：“我都是为了村子，我这都是为了村子……如果我不怎么做的话会死更多的人……”
钟离慎握紧了拳。叶如林面对这样残忍的事实，一时竟无话可说。
忽然，钟离慎一掌朝马村长击去！
就在那一掌里马村长仅有毫厘之时，叶如林制止了他。钟离慎转头，叶如林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不该由我们来裁决。”
钟离慎面色铁青，收回了自己的一掌。
马村长早已冷汗满背，颤抖不已。
此时，被藏在箱子里的常婷幽幽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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