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疑点

秦琛就是在见到陶暖的那个同事之后，才逐渐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些不对劲的。

那个女人，好像叫作叶如林，长得普普通通，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由于她对陶暖的态度，秦琛第一次见到她时便心生厌恶。

在叶如林的巴掌即将落到陶暖脸上时，秦琛的大手钳制住了她的手。

在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琛的脑中倏然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他怔愣了片刻，而后才将叶如林的手甩开。

当时他虽然感到有些诧异，但并未多想。他为了完成一个大单，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他把那些奇怪的记忆片段当作自己的幻觉。

一见到陶暖楚楚可怜的脸和水汪汪的眼神，秦琛的心便揪了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叶如林惹了他在意的人，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她。秦琛当即在众人面前说了些刻薄的话，指出她几个显而易见的工作错误，将她说得面红耳赤，下不来台。而后又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侵入了她的电脑，删掉了她重要的工作文件。

陶暖不知道这些。她对于秦琛而言，就是温暖干净的小太阳，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背地里是个怎样不堪的人，不想让阴暗污染了太阳。

陶暖是他唯一的光。秦琛原本对此深信不疑。

然而教训了叶如林的当天晚上，秦琛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穿梭在各种各样的世界中，经历了许多痛苦的事，每次都以不得好死为结局。

他被这个梦魔住了，明知是梦，却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他只能被迫一次又一次地经历各种世界，一次又一次地被当成推进剧情的工具、被无数人误解、被或正面或反面的人物杀害。

秦琛不禁怀疑，这真的只是梦吗？如果是梦，又为何这些疼痛而绝望的感觉会如此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梦里的他终于说话了，声音却是个女声：“0987，我现在的积分是多少？”

一个机械女音冷漠地回答她：“宿主一共有三十万零六千积分。”

梦里的他叹了口气：“唉，好吧，又增加了一点，还不错。”

机械女音说：“宿主要是想放弃，随时可以告诉我。”

梦里的他却平静而坚定地回答道：“我一定会出去的。”

秦琛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观看其他人的经历。

这个被称为“宿主”的人，经历过了那些常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此时，秦琛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蓝色面板，左上角赫然写着这个女人的名字：“叶如林”。

叶如林……

他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不就是他白天教训过的那个女人！

他为什么会做关于她的梦？又为什么会困在这个梦中无法苏醒？

叶如林进入了下一个副本。她背着枪，坐在一辆卡车的车厢里，转过头对身边的男人说话。

这一次，秦琛彻底愣住了。

虽然形象有些许出入，但是叶如林的谈话对象，分明就是他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琛的心头涌起一股熟悉而悲伤的感觉，就彷佛他已经知道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梦里的剧情已经进展到叶如林被丧尸袭击，不幸感染，却还是不甘心地对着车上的男人伸出求生的手。

两只手相触的一瞬间，秦琛脑中忽而一阵刀辟斧凿的剧痛。

时空凝滞了一瞬，而后飞速倒退。眼前的场景不停地变换，时间不断回朔，秦琛勐地从梦中醒来，满头大汗。

那些真的只是梦吗？

从那一晚之后，秦琛开始对周围的一切，包括自己产生了怀疑。

渐渐地，他发现一些不太合理，但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事情。

比如为什么小赵总是会在自己和陶暖相处时突然有事，留下他们二人独处。

比如阳光而友善的陶暖身边为何总是会出现一些有意为难她的人，而她被为难的时候，自己总是会刚好出现。

最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喜欢陶暖？

秦琛讨厌一切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对所有超出他认知的事情，他都喜欢细细分析和思考，直到弄懂为什么为止。

而喜欢上陶暖，是他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超乎逻辑的事情。他一心把她当作自己的小太阳，却从来没有去想过这是为什么。

这不合理。

是因为初遇时陶暖为他受伤的手贴上了创可贴？还是因为那次他生病住院，陶暖亲自做饭带到医院来看他？

可是初遇时秦琛手上受的伤是碰撞导致的淤血，那枚创可贴并没有起作用，最后还是小赵给他喷了药才好。

生病住院时陶暖送来的饭也并不好吃，比小赵平日里做的差远了。放到平时，这样的饭菜他看都不会看，而那次他却觉得心头一暖，然后吃完了。

而他们那时才第二次见面。

那次住院，也是小赵忙前忙后，为他打理好了所有事，他才能放心地躺在医院。

秦琛一头黑线，要按照逻辑，他应该喜欢小赵才对。

细细回想起来，陶暖总是笨手笨脚的，却每次都能让他感到心头一暖。

但是她做的那些事，并不是没有其他人为他做。为什么他独独喜欢上了陶暖？还甘愿为她做一些极有可能使自己的身份暴露的事情？

秦琛没想通。一通复盘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心才是小太阳，说暖就暖。

虽然他对这份感情列出了许多的疑点，但下次再见到陶暖时，他的感情依然会失控，依然会对她心动，依然会为她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越是细想，秦琛越是无法接受自己是个恋爱脑的事实。

他忽而萌生了一个荒谬而离谱的想法：也许自己的行为和情感被什么未知的东西操控了？

他还记得那个梦，在梦里，那个叫作叶如林的女人经常被系统操控着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但冥冥之中，秦琛心里有一道声音在怂恿着他，让他去证实他的意识真的是他的意识。

在某日凌晨，他告诉小赵要代替他去和顾客见面。而后又发了消息推掉了和陶暖去游乐场的约定。

做完这些，他让一头雾水的小赵脱了已经穿好的衣服，自己穿上，戴好了兜帽出门了。

而后他就被叶如林推进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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