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解救
夜色降临，大名府城西三十里外，金兵临时驻点，两个负责看门的幽燕汉儿有些羡慕嫉妒恨的听着“羊圈”里传来的哭喊声：“赵大，等金爷们睡了，咱们也去羊圈捞两个女人来泄泄火？”
“王二狗，你给老子消停点，这几千精壮男女都是王爷的财产，出了问题你的狗头要被砍下来当球踢。”赵大内心有些心动，但嘴上还是骂骂咧咧的反驳。
“有个锤子问题，南人巴不得自己有四条腿往南跑，大名府都降了，拿下东京也是早晚的事。这么久了，你见过能和金爷们好好生生打一个来回的南人？咱们跟着王爷受苦受累，找两个女奴泄泄火天经地义。”王二狗说得条条是道，让赵大忍不住点头附和。
“那就再等会儿，等金爷们睡了！我听说这些女奴里面还有一些是官宦家眷，可是水灵灵娇滴滴的娘们……嘿嘿！”两个人越说越来劲，不时的发出猥琐的笑声。
“什么人？”听到呵斥声，赵大和王二狗也急忙走出木屋，看到一个穿着铠甲的高大金兵一鞭子抽得呵斥的岗哨头昏目眩。
“瞎了你的狗眼，连老子都敢拦！”带有辽东口音的女真话从高大金兵口中传出，几名哨兵急忙低头弯腰道歉，任由一行人骑着马横冲直闯的进入营地挑选女人，还把马匹交给那个挨打的倒霉鬼去照顾。
如果是正规军营，别说一个金兵百夫长之类的头领，哪怕是偏将军也不敢硬闯。但在这个关押宋人精壮奴隶的临时驻点，没有人敢去和飞扬跋扈的金兵“讲道理”。
几名金兵在奴隶圈里骂骂咧咧、来来回回转了半天，一人抱了一个女人去屋子里逍遥去了，看得赵大和王二狗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恨要多一点，如果不是这几个金人半路闯过来，就该轮到他们俩快活了。
石坚将肩膀上高挑的女子撂在床上，转过身去关了门，回过头就看到这个身材一流，脸上故意弄得脏兮兮的女子用一根指头粗细，头部磨得尖细的竹签抵住她自己的咽喉：“你不要过来！”
“事急从权，姑娘莫要介怀。吾乃大宋西军禁军前锋从义郎石坚，小种经略相公着麾下前锋翊卫郎种世礼打探大名府敌情，不料大名府已降。与敌交锋中，探知金人掳掠了近万大宋百姓青壮，今夜特来解救尔等。你若信我，便听我的吩咐，让同胞们脱离苦海。”
带有豫州腔调的熟悉口语让女子卸掉了心防，她双目流下欣喜的眼泪，却不忘站起身朝着石坚一礼：“奴家范冰清，感谢将军救命恩情。将军但有吩咐，奴家誓死也要做到。”
“等会儿还会有五个和你一样的女子配合我们……计划是这样的……”
……
又等了很久，赵大和王二狗听到金兵那边的动静逐渐消停了，正要去“羊圈”捞两个女子，却看到之前金兵头领那里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衣衫不整的哭喊着冲出去，往关押女子的圈牢里跑。
那个高大的金兵头领哈哈大笑着，饶有兴趣的在后面追赶。
女的慌不择路的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跑，却不小心跑进了关押精壮男子的圈牢里。
和女子不同，所有关押在圈牢里的宋人青壮男子都被绳索、枷锁、镣铐等锁住了手脚，他们只能悲哀的看着宋家女子被金狗凌辱。
这个金兵头领闯进男子圈牢里，更是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只要有人挡在面前，举起鞭子就抽，要么就拳打脚踢。看了一会儿热闹，驻点的金人和幽燕汉儿就打着哈欠各自回屋了。
一刻钟之后，金兵头领拽着女子的头发又将她拖回了屋子，隔着门，只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半夜十分，赵大睡得正香，却感到了一阵燥热，他嘟囔着河北路的炎热让人难以消受，只是此时的燥热更加让人难耐。下一刻他猛地惊醒，映入眼帘的一片火光。
冲出木屋，赵大只看到原本被关在圈牢里的宋人青壮在疯狂的追逐、杀戮着看守的金兵和麾下汉儿。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只听到一声弓弦震动的声音，不等他躲避，一根羽箭已经射入他的胸口。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纵马而过，赵大的头颅高高飞起。
“从义郎，这个金兵驻点已被摧毁，十几名金兵和一百多名汉儿无一逃脱。”种猛的腰间挂着女真金兵的头颅，浑身上下都是敌人的鲜血。跟随石坚杀金狗，在金兵后方搞风搞雨，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很好，让男女青壮按照既定方案分散逃逸，我们负责迟滞追兵。”石坚下达了撤退命令。
这些被抓为奴隶的青壮都是河北路的百姓，既有普通百姓，也有士绅富商，以及他们的家眷。此时这些人都感激的朝着依旧穿着金兵铠甲的石坚躬身一拜：“多谢将军救命恩情，来日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石坚摆摆手大声道：“诸位同胞，时间紧迫，按照我们规划的方案各自往大山里逃命吧，我们会阻挡金兵一段时间。待有来日，我们一起痛击金狗！”
将近一万男女青壮，男女搭配，以原本的村落或熟人报团，两百到五百为一队，带着从金兵和汉儿那里抢来的兵器和部分口粮，各自分散往西军控制区域的山区逃跑，他们只要能够逃进大山，就能摆脱为奴为婢的悲苦命运。
石坚用双腿夹了夹胯下的血兔，血兔立刻开始小跑起来，他这时候才看到范冰清站在不远处徘徊：“范姑娘，快和你的乡党一起逃命去吧，往南走，一直到江南，金兵是不可能到达那里的。”
范冰清犹豫片刻开口道：“将军，奴家和家人失去了联系，这里也没有奴家的乡党，熟悉的几个姐妹也都跟着各自家人一起逃命去了。如蒙将军不弃，奴家愿侍奉将军左右，为奴为婢，甘之若饴！”
石坚摇摇头：“姑娘心意我领了，只是我立志驱除鞑虏，或许下一次大战就马革裹尸，姑娘还是逃到南方再寻良人吧。种猛，把多余的马让给范姑娘一匹，大家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范冰清深深看了石坚一眼，似乎要把他的样貌烙印在心里，之后才骑上了一匹黑马，策马扬鞭朝着远处而去。
范冰清的身份应该不一般，但石坚没有深入探寻的欲望，而金兵比他想象的来到得更快！最后一队青壮刚刚离开不久，前来探查的金兵已经到来。
“一二三……六七！只有七个金狗，从义郎，我们怎么做？”种猛几人此时唯石坚马首是瞻。
“不必理会，沿着青壮逃跑的方向追过去，顺便歇息片刻，如果他们追上来，我们再打他个措手不及！”石坚片刻间就做了决定。
一刻钟之后，金兵的探子已经追上了石坚一行：“你们是哪一部的人，发生了什么事，这里的奴隶呢？”
石坚转过头，看向这个身材矮小，却一脸桀骜精悍的男子：“你们又是哪一部的人？这里遭受了大宋禁军的袭击，奴隶们都跑了，我也是刚刚赶到！”
“原来如此……吾乃阿鲁打！”话音未落，这个名为阿鲁打下矮小精悍的女真人已经朝着石坚猛地射出一箭。
被女真人突袭，石坚却并不意外，他偏头躲过了对方的突袭，拍马而上。
两人的马匹交错而过，石坚手中的棒子和阿鲁打的狼牙棒撞在了一起，震感传来，这猛烈的一击竟然平分秋色。
主将开打，种猛几人也第一时间引弓射向身边的女真骑兵，除了一个女真骑兵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射中了右肩，其他几个女真骑兵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组成队形朝着种猛几人冲刺而来。
看着女真人娴熟而又专业的骑兵，种猛总算明白了石坚感叹风筝战术需要的是哪种程度的骑射娴熟。如果正面对抗，几人怕是无法匹敌女真的冲锋小队，不过他们对此早有应对。
种猛一挥手，几人猛地从马鞍处拿出一袋袋的生石灰粉朝女真骑兵兜头洒出，强悍的女真人嗷嗷叫的冲上来砍杀，却没有防备对方还有这种阴招，顿时着了道。
满头满面的生石灰，迷住了女真人的双目。强烈的不适让他们下意识迅速拿出随身的水袋冲洗，谁料不冲洗还好，一冲洗那种深入骨髓的强烈灼烧感顿时让几人痛苦得哇哇吼叫。眼睛非但没有冲洗干净，反而被石灰烧坏了，种猛几人轻松的追赶、收割无头苍蝇般的女真骑兵。
“南人混蛋，居然敢用阴招！”阿鲁打大怒，再次猛地挥出狼牙棒，和对面高大的宋军主将的棒子再次撞在了一起，又是平分秋色。
但阿鲁打内心却大惊不已，他身材瘦小，但天生神力，乃是金国王爷完颜宗翰麾下有名的猛将，和辽国的大战里，不起眼的身材和天生神力让他屡次三番建立奇功，冲锋之下摧枯拉朽，不曾想居然在羸弱的河北路遇到了可以和他匹敌的宋人。
“阁下何人？阿鲁打不杀无名之辈！”阿鲁打大声喊起来。
“无名之辈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石坚大喝一声，根本不接这些刽子手的话。
阿鲁打大怒，交战之余，眼看着被粉尘毒暗算的女真骑兵，已经只剩下两名还在困兽犹斗，心下发狠，猛地挥舞着狼牙棒发疯似的朝着石坚挥舞而来。
如果单纯的比拼力气，阿鲁打虽然天生神力，却不可能比得上有着超人之血，全身体质还在稳步增长中的石坚。
奈何石坚从事骑兵行业不过短短几日，马上作战应付一般人还好，对付阿鲁打这种久经战争的娴熟骑兵就差了许多。
一阵手忙脚乱之下，石坚堪堪抵挡住了对方偷袭向血兔的暗招，却发现压力猛然一轻，这个名为阿鲁打的骑兵居然一骑绝尘跑了！
种猛几人将金人脑袋挂在马匹上，兴高采烈：“从义郎，要不要追上去，这家伙看上去是个头目。”
石坚摇摇头：“我们快走，隐蔽行迹，不要被人放了风筝。”
不久后，阿鲁打带着一队骑兵再次沿着路途追到之前交战的地方，只看到了六具被割了脑袋的金兵尸体。
阿鲁打怒气勃发：“我们分头追！这群宋人不能放过，王爷的奴隶也要全部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