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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向阳是否优秀?

第4章向阳是否优秀?

十五年前,著名作家高爱莲在家中被人残忍杀害,同一案中高爱莲的家庭助理沈芳芳也身受重伤。劳餮是专案组成员,他主张侦查从高爱莲被害前的一场车祸开始。侦查过程中,发现足浴城的老板娘梅桂花有一读高中的儿子,名叫赵明明。赵明明整天跟一帮小混混混在一起。

同时跟赵明明混在一起的还有一初中生叫阳仔。阳仔就是余向阳。

通过余向阳,张英破译了余向阳的qq号密码,找到了qq号的注册人光头。而这个光头,正是驾车撞伤高爱莲的司机。再通过调查光头,又找到了号称“火枪手”的团伙组织。

而这个组织的几个成员,就是制造高爱莲被害案和沈芳芳伤害案的真凶。

劳餮和张英那时认识了余向阳。对余向阳这个虽调皮,但聪明,还有一丝正义感的阳仔,有着良好的印象。

可以这么说,侦破工作的完成,真凶最终的落网,有余向阳间接的功劳。

余向阳那时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

小屁孩于今应该快三十岁了。

三十岁死于非命,让人惋惜;但他的三十岁前却是辉煌的。一个辉煌的人,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异地他乡,更是痛惜。

二十六岁那年,余向阳注册了公司,从摩拜共享单车那里得到启发,结合现代年轻人喜欢的户外旅行和佛系生活、躺平生活,发明了将骑行、煮饭、烧菜、临时休息的住宿,以及网络办公集于一身的向阳智能共享单车。

单车投向市场后,几乎一炮而红,顷刻间爆棚,形成了城市青年周末、下班、节假日争相扫码,奔向公园、湖泊和林荫道的热潮。因为单车可以折叠,可以收缩,可以扩展,甚至变戏法。

当然,变戏法在于多功能。

而主打的骑行,既可以一人,也可以两人。最人性化的是,单车身上的设置可以解决最多三人的一日三餐和小两口的临时休憩、就寝。

也就是说,智能单车既是骑行工具,也是流动的小厨房和流动帐篷。

余向阳创造了奇迹。

可这么一位创造奇迹的优秀青年,怎么就突然间死了?而且死的性质居然是小偷的定性。

牛城方面提供了部分证据和资料,是私闯民宅、偷盗行窃,误食了有人投毒的不明毒物——香烟,与牛城籍同伙彭一双双毙命街道。

牛城警方在给猫城警方发函前,韩风警官已经给余向阳的家里打过电话,但只说是霍乱传染死亡,并没有完全告知实情。

现在劳餮来到了余向阳父母的家,也无疑只能向余向阳的家人告知与牛城警方同样的实情,除此之外便是了解一些余向阳近期的工作和生活,以及人际交往情况。

余向阳父母的家在罗口一小区内。

余父余母是东门市场的个体户,早年服装生意好做,做得风生水起,虽然只是两个小铺面,但赚了不少;加之后来又在股市搏了一把,运气相当不错,赚了更多。因此除买房外,还在东门市场拥有上下两层的大铺面。

接下来扩大经营范围后,仍以服装为主业,纵向发展上延伸了国际大品牌,横向上则空出三分之一的空间经营箱包和与服装相近的服饰等,而且品牌级的百货、烟酒也有涉及。

只不过,小百货和烟酒仅占一小块的地方,丝毫不起眼。

国庆节七天长假和老年节五天小长假,往年是旺季,但今年这个节日却大不相同,几乎所有的人都龟缩在家里,躲避着前所未有的鼠年霍乱。

余向阳的父母是六零年代末期生人,六十多岁了还一样身体健朗,因此对于天天窝在家里,本就牢骚不少,两天前在电话中接到警方告知儿子突然死亡的噩耗后,就几乎要火山爆发了。

更有甚者,儿子是霍乱死亡,如若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不仅见不到儿子,连替他收尸都不行,简直要被活活憋死和气死。

好在本在牛城出生,有着牛脾气的余向阳父亲,从猫城霍乱防疫指挥部开来证明,当即一个人开车奔赴了千多公里以外的牛城。儿子平时再怎么跟父亲合不来,死了仍然是伤心的。

霍乱传染主要通过饮食方面。城市封控期间,对有特殊情况和以私家车作为交通工具的流通人员,可以放宽一些规定。因此,余爸才敢这样冒险,也必须这样冒险。

余母身体经不住车上的颠簸,被余父强行赶下了车,悲戚戚地留在了猫城。

现在警察上门,余母的悲伤就如堤坝泄洪,顿时眼里洪水滔天。

劳餮没法,一边安慰余母一边耐心地等着她的感情平复。

“我那个鬼仔没了!”哭泣的中途停歇,余母可怜兮兮地对劳餮说。

劳餮忧忧地看着余母,嘴里小声地劝慰道:“您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面对这许多座城市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许多家庭的分崩离析,劳餮理屈词穷,他说不出更好的安慰的话来。

而后默默地坐着,眼睛望着小区内生命旺盛的大叶榕,一眨不眨,仿佛那发达的根须正是他现在的所念和所寻。

当余母的哭声慢慢停息后,劳餮用牛城方言话问了一句:“您好些了吗?”

劳餮并非牛城人,但他对好几个城市的方言都能讲上几句。

余母顿时就感觉劳警官似自己的亲人,止住哭声问老家是不是牛城,在老城区还是城郊。劳餮不好回答,便回以微笑。

这样,余母就抹去眼泪,絮絮叨叨地说起他的大儿子来:

我家阳仔从小鬼点子多,歪主意也多,人特别聪明。不是我吹牛,一般的都没有他灵泛。不过,他跟我们不亲近,原因是一天到晚跟他爸对着干,父子俩天生的冤家。

自从读大学起,他就几乎不着家,一年四季在外租房子住,比亲戚还疏远。亲戚逢年过节还互相有个来往,可二年级起,他就不回家,学费也自己挣,这也省了我们的事。

说他聪明,是读书都能挣钱,学费和其他花销都不劳烦我们操心;说他讨嫌吧,就好比我们养的一只猫,不跟家人亲近,时不时离开家没踪影,这是他讨嫌,我们讨厌他的地方。

您大概想,他读书挣钱是不是做家教,不是。我家鬼仔天生做生意的料,完全就是他爸的基因。家教不是经营,比较笨的孩子才做那个。阳仔做生意,经营意识从小学起就培养了;到高中已经发挥得淋漓尽致;到了大学,更不得了……

什么?哪里读大学?就在猫城的特区大学。

在特区大学,他贩卖光碟,帮同学维修电脑,帮社区居民和租户拉网线。卖光盘、维修电脑我就不说了,单说他帮租户拉网线,就很赚。您晓得晓不得,租户租一个房子,上网需要安装宽带,上个户头很贵的,打工的一般不愿意出这笔费用,阳仔就自己上个户,分出很多个线头,每个租户拉一根线,每根线五十块一个月。你算算,一户五十,十户五百,百户五千,一个城中村赚五千不成问题。他还有好几个村的资源呢!赚吧?有时候一个月能赚上一个学期的学费。

但阳仔乱花钱,不是吃吃喝喝了,就是赌博赌个精光。赌博害人哪!别说他一个月只有几万块,就是几十万、几百万,都能千金散尽。

跟您说吧,他毕业后的第一个工作应聘到球球公司,好单位,好职业,待遇也好,可好赌啊。在单位宿舍赌,领导制止了;又专门租房子赌,被派出所一锅端了,处理罚款、拘留。他是召集者,拘留十五天。公司不能容忍,说他带坏样,也严厉处理,开除了。

开除后,我把他叫回来,帮助管理店子。但相处不到三个月,又不合他的意,离家和朋友合伙,开了个网络公司。

什么公司?就是租间房子,从事以前大学里从事过的,贩卖电脑,贩卖仿制品和文物字画,以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我们东门的铺面有一小块地方是做箱包、服饰、小百货的,他在这里的两个多月里,搞了两个柜台。

其实,在我们店子里,他只是做做样子,公司的业务基本上就是网上销售,网上贩卖。

听到这里,劳餮插空问:“他开公司那年,是不是发明了向阳智能单车?”

余母撇撇嘴说:

不晓得。外面都传他发明的,我也看了电视。我们当然也高兴。可是,我打电话问儿子,他从来不承认啊!我们要给他办喜酒庆贺,他死不答应哪!有一次,他爸喊了几个生意伙伴,一起庆贺,打电话要他回来,他不但不回,还要我们把酒席撤了。最后没了办法,他爸谎称大崽忙,把细崽弘阳叫了去,说代表哥哥。

劳餮重重地“哦”了一声,好像表示明白了,其实他是越来越糊涂了。

为了防止纠结此事而耽误时间,劳餮就岔开余向阳搞发明的事,问了另外的问题:“他卖烟吗?”

余母回答说:

不知道。反正这个鬼仔不务正业,什么都搞。工商查他、处理他多次,也不记事。好在卖得不算多,要是数额上去了,得判刑。

这一次老家牛城公安局打电话来,说他出事了,又说跟霍乱有关,不明不白的,可把我们急坏了。他爸开了十多个小时,才赶到牛城,现在他去了公安局,说要办手续,今天在专门的隔离酒店住,明天才能见到我们的向阳。

说到这,余母又是泪眼涟涟。

劳餮又得安慰几句。

耐心等着余母情绪好些后,便又问:“向阳的公司在哪里办公?他的合作伙伴是谁?”

余母又叹着气回答说:他哪有合作伙伴?就是弟弟替他看管。公司地址在港龙区,具体位置要问我细崽。

劳餮就问了余母细崽的手机号。

当着余母的面,劳餮将电话拨了过去,可是余弘阳回答说,公司的事要问嫂子。

“嫂子”无疑是余向阳的未婚妻。余向阳到现在还没有结婚,有未婚妻很正常。他在牛城死亡时背包内有一双崭新的高跟鞋,应该就是献给未婚妻的满满爱意。

劳餮这时觉得警察的问话应该更接近唠家常化,便温婉地问道:“儿媳妇漂亮吗?不久后您是不是要做奶奶了?”他这样判断。

谁知余母嘣出四个字:“我不喜欢。”

“为何?”

“太漂亮。”

劳餮一惊:这个理由也太奇葩了吧?不知做母亲的是什么思维,他没有再往下问。

话到这,劳餮觉得自己该撤了。第一次见面,对方情绪又不稳定,不可能一下得到全部的信息,便决定告辞。

告辞一出东门的小区,就想到接下来要了解的内容更多:有余向阳的未婚妻,有余向阳的弟弟,更有余向阳注册的公司,和公司这些年经营的业务。

只有了解他的经营,了解了他身边的人,最终才能证实和确定,他余向阳到底是不是创业青年和青年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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