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狩猎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锋利的灌木和草木叶子不断划破盖伊的小腿，但他仍然咬着牙，紧跟着前面塔莎的脚步，而在其脚下，二狗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跑着——毕竟穿越过来不久，二狗仍然不能完全适应狗狗的跑步姿势。
砰！
“哎呀！”
这时，一声闷响传来，二狗向旁边一看——果然，可爱的小盖伊似乎没看清地上的蔓藤，一下子被绊倒在了地上。
“没……没事吧。”
前面的塔莎看到盖伊摔倒，先警惕的四周看了看，看到周围全是茂密的树木后，才将盖伊扶了起来，此时，其膝盖已经被地上尖锐的石子划破了一道口子，双眼泪朦朦的，似乎在极力忍住不哭出来。
“没……没事，我，我能自己治好……”
盖伊一边努力站起来，一边用自己手中的微光治愈着自己腿上的伤口。
“我猜这个世界的医生肯定要失业了。”
二狗看着盖伊的样子，耸了耸肩——虽然他知道在这个世界，想要真正行医，需要在乌尔斯的各大主要城市的工会或者被工会承认，具有认证医师资格的财团进行考核，之后才能在各大医院或者教会经营的救助站任职。
出乎二狗的意料，灌木丛的后面，是一大片园林，似乎城堡的原主人希望让这里保持一些原始风貌，因此这里的树木生长的非常狂野，地面上的小路也被落叶厚厚覆盖着，正午的阳光从头顶打下碎碎的光斑，再加上周围不时传来南方特有咕咕鸟的鸣叫，的确是一个午后散步的好地方。
如果不是被人追杀的话。
沙拉沙拉……沙拉沙拉……
在二狗敏锐的听觉中，它能感觉到周围人类走在落叶层上的沙沙声，虽然听不太清，但二狗能确定这些人已经将自己等人包围，但却并没有要围拢上来的意思。
这种阵势……仿佛在打猎一般，而塔莎和盖伊，就是两只猎物。
“我们被包围了。”
二狗缓缓开口对盖伊说道。
“什……什么。”
盖伊蹲在地上，面色惊恐，开口道。
“不过不用着急……这些家伙并没有合围的迹象，倒是我们的身后，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那……我们要从后面……”
“呵呵，那我们就正好掉进对面的陷阱了。”
二狗摇了摇头，开口道。
“我之前看过一本书，里面说打猎需要‘网开一面’其道理并非是适当的放走猎物，使其繁衍生息，更是为了提高打猎的效率——当猎物被包围时，这样一个小小的缺口就成了其唯一的希望，如果将陷阱或者杀招设在这个缺口，那么有很大概率让猎物自投罗网，不费吹灰之力。”
“呜呜呜……那，那那些动物不是很可怜……”
听了二狗的讲述，盖伊泪眼汪汪，仿佛听了什么感人故事一般。
“……别急着可怜，这些留级生显然是有组织的，对于他们来说，那些‘猎物’就是我们，也就是说，真正的杀招在我们身后的缺口中……”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盖伊说着，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一旁的塔莎，似乎有些六神无主，而二狗，却是在地上微微闻了闻，随后抬起头，看了看塔莎——后者却并没有领会意思，而是弯下腰，想去摸二狗的狗头。
“该死的，告诉那个小丫头，让她跟在我后面……”
“塔莎，兽……不，我们可以跟着二狗走，它……它会带我们走出去。”
“唉？可，可是……这里不是很危险吗，如果让狗狗走在前面……”
塔莎看着一脸戒备的二狗，有些心疼的说道，而二狗却轻轻叫了两声，随后转头，朝着前方的树林中走去。
……………………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啪！
随着一声猛拍树干的声音，栖息在上面的咕咕鸟受到了惊吓，展翅飞走，而在树下，一名长相凶狠，手中拿着匕首小刀的留级生啐了一口，似乎在泄愤一般。
“该死……邦迪那个混蛋……这么嚣张。”
“喂，专心点，如果被那两个家伙溜走，邦迪肯定会发火的！”
这时，留级生旁边的同伴手里拿着尖锐的石头，看着不断踢树的同伴，叮嘱道。
“该死……这里的树叶和灌木太密了，什么也看不到……再说了，如果邦迪听到你在说他坏话就惨了，毕竟……毕竟那两个人的学分我们是可以平分的。”
“呸！什么平分，我们这么多人，最多一人分到几百而已，再说了，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精灵而已，那混蛋居然叫我们不要动手，分明是想要独吞教授学徒的位置……”
另一名学徒一边继续踢着树，一边抱怨道。
“那也没有办法啊……毕竟他足够聪明，而且……是勒提让我们听他的指挥的，如果敢反抗……你别忘了，他手上可是有那个的。”
听到同伴的体型，正在拿树撒气的留级生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虽然他的脸上仍然余怒未消，但似乎也冷静了许多。
“呼……算了，等结束之后再说，不过那两个家伙居然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来了这个鬼地方……该死的，我听说几年前有几个学分清零的家伙，为了躲避‘淘汰’藏到了这里，结果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不……不可能吧，那个桑卓精灵神出鬼没，整个学院里就没有她到不了的地方，那些家伙怎么能藏住……”
哗啦啦……
两人的话没有说完，一旁的灌木丛中忽然传来了一阵稀稀拉拉的声音，仿佛有人在里面想要出来一般。
两人再怎么说，也是从三个月的黑塔生活中活下来的人，几乎是一瞬间，便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并且左右朝着传来声音的灌木丛围拢了过去。
哗啦！
终于，随着一声树叶交错的声音，一个身影从灌木中蹦了出来，两人先是心中一紧，将刻着通信法阵的铁片握在了手中，但随后，又是惊愕，然后纷纷松了一口气。
“该死……这里居然会有一只狗。”
其中一名留学生说着，将手中的匕首放下，开口骂道。
没错，从灌木丛中出来的，就是一只看上去还有些年幼，身上毛皮发黄，大眼睛水汪汪，如同鸡毛掸子一般的开花尾巴摇来摇去，看上去憨态可掬，惹人喜欢的小黄狗。
但显然，眼前两位留级生都不是什么热爱小动物的家伙，其中那个拿着匕首的，甚至咬了咬牙，脸上露出暴虐的神色，他刚刚被邦迪骂了个狗血淋头，心中无名火正愁无处发泄，看到眼前来了这么个畜生，自然想要好好教训它一顿。
“呵呵……好狗不挡道，正好抓回去，交给杂货铺可以换一点学分……喂，你怎么不说……”
那留级生正要转身，去问同伴，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自己的同伴……不知何时，居然倒在了地上，双眼发直，嘴巴微微张开，一副呆滞的样子，同时手脚还在不断的抽搐，俨然精神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攻击。
而此时，那人才感觉到不对，刚要握紧自己手中的匕首，猛然间，便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痛，转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上面已经零零落落，插上了三四根锋利的白色骨片，不仅仅如此，那骨片割开的伤口仿佛被浇上了一瓶强效分解药剂一般，开始冒出嘶嘶青烟，并且化为液态。
“啊……啊！！！”
噗嗤！噗嗤！
那人刚刚惨叫出声，便又是两声透骨的声音，而这一次，碎裂的骨片直接撕裂了其喉咙，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其面前人畜无害的小黄狗，以及其身边漂浮的骨片，随后惊讶的发现——对方也在凝视自己，只不过其眼神复杂，其中包含了惊讶，抗拒，以及许多难以言喻的感情。
他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一只狗会有这样复杂的情感，以及……能放出这样强力的魔法。
噗通！
随着那人倒地，二狗才喘着粗气，缓缓解除了自己脑中的法术架构。
碎骨和痛苦腐蚀本来就以释放速度快而著称，再加上二狗释放的，是‘埋骨之书’中改良的法术原型，其射出的骨片不但可以连发，也能在上面附着痛苦腐蚀，使得骨片的威力更大，而消耗，反而更小。
因此，让二狗紧张的，并非释放法术带来的负担，而是……杀人后的负罪感。
二狗在地球时是一个守法公民，如同其所说，别说杀人，就算杀鸡，他恐怕也下不去手。
而来到异界，变成狗之后，自己先后目睹了四次死亡。
第一次，是盖伊下的手。
第二次，是勒提折磨，惩罚逃跑者。
第三次，是自己堵塞了莫希尔与魔网之间的魔力输送，导致其魔力反噬，自杀而亡。
而刚刚……第四次，是自己亲手用魔法术式瞄准对方的喉咙，并且撕裂其动脉，气管，颈后神经，将其完全置于死地。
一开始，二狗并没有想杀掉他，而当其开始惨叫时，害怕引来其他敌人，所以才临时起意，瞄准对方的要害，将其杀掉。
这种感觉……
二狗看了看自己的手，粉嫩的肉垫上没有任何鲜血——但二狗总有一股强烈的负罪感，哪怕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出于生存所需，正当防卫，仍然无法介怀，仿佛有一道沉重的锁链捆在其心上一般。
但很显然，现在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供其自我调整。
哗啦啦……
随着二狗身后又是一阵枝叶交杂声，盖伊和塔莎跟着二狗，从后面走了出来，在看到面前倒下的两人——尤其是那个喉咙被碎骨整个撕裂开来的人时，脸上都是震惊的神色。
而盖伊，更是缓缓转过头，看向二狗，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没错……我干的。”
二狗并没有隐瞒，开口道。
“我知道你讨厌杀人……但黑塔并不是一个只靠嘴皮子就能一直活下去的地方，你可以因为这些讨厌我，但这是我必须做的，或者说……这是我热爱生命的方式。”
………………
盖伊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微微咬着下嘴唇。
“我……不敢质疑兽灵大人，只是……只是……觉得这样太……太无奈了。”
“你这样想我十分欣慰……这是你成长的体现，但这并不是无奈……是残酷。”
二狗叹了口气，回过头，无奈的看着盖伊。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命运就像车轮，你既然挡不住他，就要学会适应，如果你想要活到从黑塔逃走的那一天……杀人是必修课。”
“可……可我……”
“我知道，我不会逼着你转变，上次你敢主动对莫希尔出手已经很不错了，而这一次……我并不强求，但你应该练习一下，如果有人在威胁你生命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
听了二狗的话，盖伊并没有接话，而是站在原地，思绪万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死了吗。”
塔莎走上前，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惊讶的开口道，随后看了看地上的二狗，又看了看盖伊。
“我……我干的。”
犹豫了一下，盖伊别过头去，开口说道。
“是……德鲁伊的法术。”
“……盖伊，你……没事吧。”
塔莎皱着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而盖伊却含着泪水，摇了摇头，随后走上前，在那人的尸体边上轻轻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随后俯下身，颤抖着从尸体中拿出了一张只剩下五百积分的学分卡——一旁的二狗知道，这是其迈出自己安全区的第一步。
“这个是……”
就在此时，一旁的塔莎忽然捡起了尸体上的一个铁片，在看到上面的魔法阵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通讯法阵！”
盖伊惊叫道。
“刚刚的魔网课上有讲过……这是魔网生活常用的法阵，可以用来互相传递图像，文字，语音。”
什么！
二狗猛地一愣，随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刺啦刺啦……
一股杂讯的声音从铁片上的通讯法阵中传来，紧接着，便是一个低沉的声音。
“所有人，按照之前的口令数字汇报安全情况。”
“16,45,89……”
随着通讯法阵中的一阵阵报数的声音，盖伊和塔莎面面相觑，而二狗，则感觉不妙。
对方……采用了暗号的方式来确认安全，完全杜绝了模仿，或者浑水摸鱼的行为。
也就是说……
自己等人的突围马上就会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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