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迎着刀锋前行
浅草寺。
寒风呼啸,如恶鬼凄厉呜咽,恐惧潮水般以寺庙祈愿之地为中心疯狂蔓延开来。
游客们互相推搡踩踏,只为了能够第一时间逃离这个地方,逃离恶鬼的身边。
太可怕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恶鬼啊!
他们惊惧不已的回首再看向不远处的绘梨衣,这位原本在他们心中绝美如神女的女孩,那对如地狱熔岩般的眸子,在朦胧夜色里显得格外狞亮。
那是何等可怕的一对眼眸啊,简直就像是地狱里的极恶之鬼在俯视人间,凡是被她看中的生灵,都会成为这头恶鬼的食物。
是了,难怪这个女孩会如此绝美,让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瑕疵,她一定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极恶之鬼,借用这等完美皮囊来为祸世间。
如今这头恶鬼受到浅草寺的宏大佛法震慑,即将现出狰狞原形,然后对在场所有人展开疯狂血腥的屠戮,像是一场等待已久的血祭。
“鬼,那女孩是一头恶鬼!难怪会连抽十八枚凶签,这头极恶之鬼注定要下地狱!”
“呜呜呜,太吓人了,那些德高望重的高僧呢,还有寺里的主持何在啊!赶紧来镇压这头恶鬼啊!”
“那些家伙早跑了,老住持鞋跑掉了都没敢回头捡!”
……
一声声夹杂着气急败坏的惊呼此起彼伏,整座浅草寺完全陷入了混乱。
绘梨衣惊慌的看着这一幕。
她看到妇女老幼在人群中哭喊,弱小的身形就像是狂潮里的一叶扁舟被无助的推来推去,明明之前这些人脸上还都充满着欢声笑语,期待着能在浅草寺有一段快乐旅程。
可那一幕幕美好,就像是一幅画卷被狠狠撕碎,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女孩自身发生的可怕变故。
“不,不,不……”
绘梨衣咬着嘴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断的摇头。
她的心乱了。
林夜先前用温柔为她编织的梦在这一刻轰然碎裂。
她不是什么天使,她是一头怪物,哥哥源稚生说得对,她就该乖乖呆在那座白色牢笼里,否则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绘梨衣满脸悲伤,她的身体缩在巫女服里,就像是潮水退去后的一块礁石,孤零零的立在海边。
“凭什么!”
就在绘梨衣黯然伤神,心情悲乱的时刻,一道道冷漠邪恶的声音似乎从女孩心底响起。
“凭什么世人认为你是怪物,凭什么你要被关在那座白色牢笼里!”
“凭什么你明明拥有神的权柄,却甘愿缩在角落里,凭什么是规则来束缚你,而不是你来制定规则?”
“绘梨衣,你真可悲,也很可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懦弱造成,是你亲手导致自己人生的悲剧!”
“为什么不站起来呢,为什么不向世人展现你身为神的权柄,绘梨衣,相信自己,你能做到的,只要你做出那一步,所有人都会认可你,敬畏你,而不是把你当作笼子里的怪物!”
……
“绘梨衣不是怪物,绘梨衣真的不是怪物……”
绘梨衣捂住耳朵,她不想听这些疯狂的声音,可这些声音像是响彻她心灵的最深处。
她的脑袋垂的很低很低,然而瞳孔里熔岩般的光越发狞亮,自身气息开始变得剧烈紊乱起来。
哧哧哧——
一股股斩切之力以绘梨衣为中心开始迸发,周围那些签筒木桌一类的事物,全都被切割出一道道深彻划痕,有的直接被斩切的支离破碎。
同样被斩切的,还有林夜的身体。
就在刚刚绘梨衣还没有真正开始迸发审判之力的时候,林夜一拳打飞了中年和尚的两颗门牙,接着就箭步冲到绘梨衣面前,一把握住了女孩的手,企图唤醒对方。
可从绘梨衣身上突兀迸发的审判之力太过强大,根本就不是林夜这种级别的人所能抵挡的,说到底他的体质并没有太大加强,哪怕融合了战斗型绯村剑心,可剑心本身也就是剑道实力强悍,体质方面根本无法与混血种相提并论。
此前在与象龟的剑道比斗中,对方甚至都未开启龙骨状态,林夜都感觉手里的逆刃刀与对方的蜘蛛切交击碰撞下身体近乎散架,更何况是绘梨衣迸发的审判之力呢。
顷刻间林夜的身躯在这股冲击下如断了线的风筝,他没能握紧绘梨衣的手,自身在这股冲击下身形不可抑制的倒卷出去。
仅一瞬之间,林夜就冲出十几米开外,身上更是多出了十几道斩切伤,有的部位甚至深可见骨。
“绘梨衣!”
源稚生眉头深深皱起,紧接着就要冲过去。
如果连林夜都受到冲击的话,那就说明绘梨衣血统的暴走程度已经开始严重起来。
时间刻不容缓,绝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周围全是惊慌失措的游客,源稚生就像是逆着海流前行,很难第一时间来到女孩身边。
就在源稚生脸色深沉,想要发动言灵王权,以可怕的重压领域为自己开出一条路的时候,他的身形突然顿住了。
他看到被绘梨衣的审判之力斩切到重伤的林夜,竟然再度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个牛郎不仅没有被吓退,反而以一种虔诚的神情朝着绘梨衣所在的位置一步步走去。
可这无异于迎着无数斩切而来的刀片前行。
这牛郎……
源稚生内心触动,第一次真正开始正视起林夜来。
当一个人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刻,也是最能考验这个人的人品与心性的时刻,而在这个本该求生的紧要关头,林夜不仅没有窜跑,反而迎着刀锋前行。
源稚生没有选择再冲过去,而且等待林夜接下来的动作。
尽管一万个不想承认,但这名牛郎在绘梨衣心目中的地位,要远比他这个哥哥重要的多。
如果这名牛郎也无法唤醒绘梨衣的话……
源稚生心头沉重。
全身绷紧蓄势待发,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忍不住看向在刀锋中跋涉前行的林夜,就连源稚生自己都未察觉到,在其心中,其实是对这位牛郎抱有一丝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