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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时间

“你叫我啊?”张国庆左右看看,发现周遭无人后有些发懵地指指自己。

胡普兰袍应声膨胀,弯折前行的步调切着一次灯光闪烁而来到面前不远处:

“是的,是的,朋友,我的朋友!你看看你多么漂亮,多美丽!!珠宝!美人!!!”

距离约摸五十米,张国庆已经可以清晰看见那人的面孔了,弥补的图书钉挤占了皮肤的组织,钉痕处旁侧的肌肉被扭曲拉扯成坑,这种既视感就像......蛇咬。

一阵恶寒。张国庆打算溜了:

“那啥,哈哈,就是谢谢你的夸奖,我家里面煤气还没关呢,回见啊回见——”说着就回头要跑。

一阵细碎的剐蹭逆着地面加速,钉咬声渐近,迎面而撞的是油绿的袍子,张国庆收住下意识要打出的拳头。

来者不善,或许需要一些强制手段。

“不,先生,大哥?你找我这是干啥啊?我没招惹你吧?我身上没钱啊,你看看......”说着就向右裤兜里掏去。

快速的气流,厚大的袍子被卷着缠绕上张国庆的右手,接着向上用力一绞,手腕上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草草草!!松开!!!松!!!!”

抵不住力的右手一松开手,握住的U盘被裹住一丢扔向马路对岸的街道。

张国庆面如死灰般的低下脑袋。

五分钟。只需要拖延五分钟就好,【小物件规律】就会发动。

对方的头颅拖着身子与惹人厌的袍子到张国庆左边看看,又到右边看看,贴着耳朵发出那灌风的人声:“看看你,看看你,愚昧,蠢笨!做事不加考虑,意图明显!十足的愚者!”

张国庆打算走步险棋,装作恼怒地还嘴道:

“不是,你谁啊你,自己名字都不介绍一下你就骂别人?有意思?”

男声戛然而止,然后就是狂笑,头颅带着袍子在路面上盘旋出似锐器割裂的声响,立直,后仰着从身段穿过裂出白森相错的人齿:

“不介绍?有意思?!!噫嘻,嘻哈哈!!!”

一只手搭上张国庆的肩膀,滑湿的舌尖触上面庞:“你想拖延什么?你还有所希望?”

厚重的织物紧束上张国庆的躯干,明显的压力挤压住胸腔,打碎了词句混沌了思维,最后化作一声原始的叫喊:

“哼,咳,啊啊,唔啊啊啊......!!”

压力增大,骨骼的异响接着固体传到颅腔,胰脏,胃液,酸灼烧辣,青红的、蓝的、紫色晕成一团,最后麻木地留下黑尽的视野。

肋骨难支,率先发出硌磕的声响,这个姿态下会插入肺片。提起一口气,张国庆挣脱着向前一顶,甩起后脑勺撞上那烂人的鼻尖。

“嘶啊!!!!”

“咳,咳咳,噗,哇......”

张国庆用力的瞪大眼睛保持瞳孔的放大以求尽力辨别清晰对方的情况,模糊的视野中绿色的斑块晃动,然后停留在远处。

视野终于恢复,目视的是对方拿出个订书机在钉合脱落而下的鼻梁,只是缺口处没有结缔组织皮肤组织的分层,取而代之的是含糊成墨色的断面。

深呼吸两下,大脑仍然被疼痛所困扰。难以思考的张国庆开始捶打自己的头颅企图平复。

然而在这之前,对方已经平复了姿态,如同某种高雅的狩猎者样扭着身子前行,来到张国庆面前用绿袍裹住右臂膀往外一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珠宝,别叫了,再叫就让你不那么美,不那么可爱动人,收声,不然我立刻杀掉你。”

“哼......唔......”牙龈被硬化的肌肉推压出血,脱臼与肋骨的疼痛没有消失,只是被其他疼痛所代偿。

“......”

张国庆终究还是止住了叫喊,等待着对方发落。

时间大概还有四分钟或者三分钟?张国庆死咬牙关,求生的欲望无限放大,理智正在恢复。

骨裂,出血,脱臼,疼痛难安。但是这些只需要等三四分钟过去之后就好解决,现在,拖住时间。

“很好,很好。现在你更好了。那么来自我介绍一下?你不用回答,嘘——”胡普兰袍抵住张国庆的嘴唇。

他想咬一口解气,但终归还是克制住了。疯子,他妈的。

嘶鸣声,绿袍上下而出,一个圆环出现:

“我是怪者现象观察者,是将来钉咬群星的巨蟒,是那尘世,是那衔尾!”头颅抽搐着发出疯癫的言论。

扫起的尘沙飘进眼睛,痛苦难安中的张国庆扭过头呼吸两下,一个关键信息被他所捕获,蛇。

抽搐停止,袍子落下在面前边做一个问号:

“你可以叫我元先生或者老大,现在给你三个提问的机会,问得不好你死,问得好我们继续。”

“别耍花招,每个问题只给你三十秒思考时间。”

“一。”

“二。”

额头上密集的汗珠汇聚在一起,从脸颊处滚落最后砸落在地。张国庆需要时间,更多时间,忍住疼痛,这是场持久战。

时间流逝,怪人的倒数声不停。

“二十八。”

“二十......”

“我特殊在哪,对你有多大用处?”

怪人有些可惜的舔了舔嘴唇,唇角的订书钉被唾液盖过,在光线下有些反光,那烦人的声音从喉管里摩擦出声:

“怪者,奇也,诡也,非常理也。”

“任何与常理不符合之物,之人,之事乃至道理都为怪者。研究怪者,深入怪者,这就会看到,就会得到力量。”

“然天理有常,世事无定。深入怪者也是怪者深入你。”

怪人的声音枯燥,但话语的内容却让张国庆心理一惊。怪者?也就是他说的异常?自己被那些东西影响了么?

思考被怪人的动作所打断,绿袍裹成手掌的形状,抚摸着张国庆的五官,从睫毛再到嘴唇:

“小美人,你不觉得你现在不太像人么?冰冷的神情,令人难安的理智,瞧瞧!你甚至压着疼和我拖延时间!”

“要说给你涂上白漆裹上金粉,不需要做成标本你都是极好极好的标本!!噫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噫嘻哈!!”

怪人尖笑的在原地抽搐起来,绿袍构成几十只手上下地起伏互相撕扯,然后消融着回归,周而复始。

张国庆只觉得内心冰冷。所以自己已经被影响了?抛开这个不谈,对方一上来就知道他是研究了异常的,所以怪不得会那么防范。

现在怎么办?

怪人的眼瞳收缩,绿袍平复,声音肃穆如同审判者:

“第二个问题,计时开始。”

“二。”

“四。”

怪人顶着个反光的秃头挂上副笑容开始计数,张国庆只觉得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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