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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如此一来,众人便下了定论——乔落栗的心病,乃思故土思父母。

可尽管如此,对于了却心愿一事,上官檀与袁茹有了分歧。

袁茹道:“既然傻姑娘想家,就让她回娘家看看,万一能治好心病,心智能恢复,算是天大的好事。”

她一直不满意上官檀娶个疯癫姑娘,可若是疯癫姑娘能变为正常的姑娘,也未尝不可以接受。

但上官檀并不认同:“十多年的病症,怎可是一朝一夕便能治好?况且,京城到徐州路途遥远,来回一趟,都得半年之久,岂能说走就走?”

袁茹说不通上官檀,搬来救兵上官宇知,上官宇知却是持中立之见:“檀儿的担忧,未免不妥,不过,若是回乡是唯一解决之法,倒也可以一试。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贸然而行……”

袁茹瞪了他一眼,愤愤道:“让你来劝说檀儿,你倒好,说了等于没说,白费口舌。”

上官檀道:“爹,娘,回乡能治心病,本就是推断,到底能不能治还说不一定,万一这一回去,经过舟车劳顿,非但没治好,身体还容易受不住,到时候,人若是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龚御医也说了是心病,傻姑娘都这般模样了,拖不得了。”袁茹对上官檀的固执气愤不过,质问道,“你到底想不想让傻姑娘治好心病?”

上官檀:“……”

这话问中了他的心事,他并不想治。

当初上官檀娶乔落栗进门,就是看她疯癫,他从未想过,将其心病治好,让她恢复心智。

上官檀心口不一道:“娘,治好心病,本就虚无缥缈,不可随意冒险。”

袁茹气得跺脚:“檀儿,你怎么油盐不进,傻姑娘再这么下去,可真就命都没了。”

上官檀却是神情冷静:“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死。”

袁茹拂袖道:“罢了,你跟你爹一样,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懒得跟你说,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袁茹哼哼着,已经走出了房门,又大步走了回来,指着床榻上的乔落栗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们便说好了,倘若傻姑娘出了事,你以后的亲事,将由我来做主,我可不会再由着你肆意妄为了。”

上官檀没吭声,倒是一旁候着的吴梅青一脸惊恐,心想,这人还没怎么样,他们就安排好人走后之事了?

吴梅青原以为,乔落栗的计划由此落败,但翌日,上官檀去上早朝后,袁茹兴冲冲领了几个丫鬟过来,对着吴梅青亟不可待地喊道:“快些动手收拾行囊,你们即刻就动身去徐州。”

“啊?”吴梅青惊奇道:“现在就动身?上官大人同意了?”

袁茹对此极度不屑:“老的没主见,小的又太有主见,若是真要说服他们同意,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到时候傻姑娘人都没了。我让人叫了一辆马车,你收拾好行囊,再多带点银子,这一路上,你照顾好傻姑娘,马夫是我请的人,有事你也可让他帮忙。”

她一边交代着,一边让丫鬟们把看似奄奄一息的乔落栗扶起来,打算将她送到后门等候的马车上。

可刚出了卧房,一道黑影闪现出来,拦在她们面前,那人道:“老夫人,请留步。”

袁茹认得上官檀的暗卫,插着腰,做出居高临下的长辈姿态:“影五,你告诉你主子,这一回傻姑娘的主,我替她做了。我反正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姑娘,就这么在我面前香消玉殒。今日,我必须要将人送走。”

“老夫人……”影五行了礼后,那如山般高大的身体抵在前面,一动不动,他道,“大人吩咐过我,定要看好少夫人,少夫人不能被带走。”

袁茹哼笑了一声,对丫鬟道:“你们赶紧把少夫人送走。”

丫鬟们不敢耽误,合力搀扶着乔落栗,绕过影五,就往外走。影五双脚一转,欲要阻拦,袁茹挺身挡住,气势汹汹道:“你若是动手,我就敢跟你拼命。”

袁茹料定影五不敢对她怎么样,果然,影五与她对峙片刻后,表情松动,抱拳说道:“老夫人,容我去向大人复命。”

影五要向上官檀通风报信,袁茹让开了。她估摸着,上官檀还在早朝,就算影五去宫外等候,至少也需半个时辰才能见着人,她只要在这半个时辰内,尽快让乔落栗走远一些便可。

丫鬟们小心地扶着乔落栗上了马车,吴梅青收拾行囊,来迟了片刻,袁茹催促着她们,让马夫头两日的脚程,尽可能快一些。

马夫是个精瘦的汉子,皮肤黝黑,牙齿倒是挺白,笑起来,如同夜晚中的月亮。他甩了快马一鞭后,马车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袁茹在后院门口,看着他们消失在转角,幽幽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府中。

上官宇知在小花园中拿着鱼饵喂石缸中的鱼,余光瞄见袁茹垂头丧气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把人送走了,你还闷闷不乐?”

袁茹没说话,往石凳上一坐,就开始唉声叹气。

“昨夜你辗转难眠,不就是为了谋划这事?”上官宇知说道,“趁着檀儿早朝,你偷偷将人送走,这种馊主意,也就你能想出来了。你可想好了,等檀儿回来,你要如何解释?”

袁茹满脸不服气:“明明是傻姑娘命在旦夕了,龚御医都说这心病得尽快治,檀儿若是真心为了她好,就该让傻姑娘回故地,试试治心病,走这么一遭,怎么也比在府上等死好?”

上官宇知无奈摇头道:“要是治好了,倒还好说,万一治不好……”

袁茹不爱听这种话,呸呸吐了两下,道:“没有万一,肯定能治好。”

马车驶出城门后,吴梅青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她放下车帘,一脸兴奋地想要去叫乔落栗,可转头看见她斜躺着,双眼紧闭,呼吸很轻,像是睡着了。这几日,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两颊瘦得只剩下一层皮,一副面黄肌瘦的病容,着实让人心疼。

虽然知道乔落栗是在做戏,可她为了逼真,还真是不吃不喝,就这么熬着。尽管天天在床上,但她几乎没睡过一次安稳觉。白日里,她要憔悴地应付前来探望的老夫人,夜晚,还要装出伤心难过的样子,抽泣着说梦话,故意让同处一室的上官檀听。

只是这些天的戏,只让老夫人动了恻隐之心,而上官檀始终无动于衷。

吴梅青想不明白,上官檀为何这般铁石心肠。

马车前行了一天一夜,最后在一个小镇的客栈外,停了下来。

马夫带着马儿去修整,在掌柜旁边的房间住下。而乔落栗和吴梅青住在二楼的房间,隔了一层,说起话来,就方便了。

乔落栗在马车上睡了整整一日,在客栈一住下,她便清醒了。

她推开木窗,瞪着圆滚滚的眼睛,好奇地往外张望。这处小镇是来往京城的必经之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脚商人,好不热闹。

“吃饭了。”

吴梅青端来厨房做好的饭菜,饭菜香味飘过来,乔落栗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

她好些天没好好吃顿饭,现下得了自由,胃口也来了。只是肚子空了太久,她没敢多吃,扒拉吃了一碗饭,便放下筷子,又去了木窗前,去看窗外的景色。

吴梅青搞不懂这些陌生人有什么好看的,既枯燥又乏味,她问起接下来的打算:“阿姐,这都往南走了一天一夜了,我们何时才能回去?”

白日青天,不知何时,几片硕大的乌云遮住了旭日,似骤雨欲来。

一阵闷沉沉的热风吹来,乔落栗久未打理的头发散落在肩上,几根发丝随着风飘了又飘。她觉得有些痒,把发丝别在了耳后,散漫道:“都出来了,就不急了。”

乔落栗都这么说了,吴梅青就只当出来玩一趟,只是不明白其中缘由,又问道:“客栈简单歇脚后,我们又要往南走?阿姐,你不急,是在等什么?”

“上官檀不同意我去徐州,老夫人瞒着他偷偷把我送走,你猜,他知晓后,会如何?”

“会跟老夫人吵架?”吴梅青掩不住兴奋,“临行前日,他便与老夫人起了争执,上官大人好像挺沉得住气,我倒是想看看他发火是什么样。”

乔落栗摇摇头,轻笑道:“上官檀并不想让我治好心病,我猜想,他或许会追过来,将我们拦下。”

“啊?”吴梅青紧张道,“那我们要赶紧赶路呀,万一被追上了,可就糟了。”

“我们暂时还不能动。”乔落栗道,“上官檀若是真的要追来,想必老夫人不会作壁上观,到时候,两路人马一对上,才是我们脱身的最好时机。”

“那我们现在,是要等他们追上来?”

乌云下,一只不知名的鸟儿飞掠而过。

乔落栗手搭在窗台上,望着虚空说道:“也不一定,就看老夫人能不能早些拦下他了。”

两个时辰后,随着一声轰隆隆巨响,客栈的房门被敲响。

吴梅青应门后,马夫一脸歉意道:“小姑娘,这天马上就下雨了,我们等雨停了再赶路。路途辛苦,你跟少夫人可趁机好好歇息。”

吴梅青点点头,关上门后,回过头,对仍在木窗前的乔落栗说道:“阿姐,你还困吗?要不我们再睡会觉?”

乔落栗伸出手,接住了零星落下的几滴豆大的雨,随后侧过身道:“睡不了了,梅青,你把我们重要的物件收拾好,准备随时逃跑。”

窗外,几个黑影冒着逐渐大起来的雨势,骑着马儿从街道另一头飞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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