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啊,疼……”吴梅青按住脑袋,实在按耐不住,低声吼道,“你个小屁孩,让你不准扯我头发,你还上瘾了是不是?”
她抽了一把蒲扇,扬起手,作势要打过去,两个半大的孩子左右散开,一边躲着,一边哈哈笑着,其中一个没跑稳,扑到在地,被吴梅青一把拎住后领,整个提领了起来。
吴梅青指着小孩鼻子威胁道:“你们要玩就好好玩,不准对我动手动脚,听见没有?”
小孩膝盖摔疼了,本来正要哭,可对上吴梅青放大的那张脸,眼泪憋回了肚子,他忘了哭,蹬着腿,挣扎着,奶声奶气道:“你,你是坏蛋,放开我。”
吴梅青教训道:“叫姐姐,态度好些。”
“我不要……”
这一个还说着话,另外一个小孩从后面抱住吴梅青的腿,张口咬了她一下,嘴里还含着口水,口齿不清道:“呼开我细细。”
“你不准咬我!”吴梅青蹲下身,一只手抱住一个小孩,说道,“不然,我就抓着你们两个不放了。还有,你们娘不舒服,在屋中休息,你们不可太闹腾,要是吵到她了,我可真是要打你们屁股了。”
“不要。”两个小孩齐齐捂住屁股。
吴梅青其他不敢做什么,但打起屁股来,绝对不会手软。两个小孩吃过苦头,终于不闹她了。
虽说不闹,但小孩的精力旺盛,一人拉着吴梅青一只手,开始找其他乐子。
“我想去爬那个洞,你带我们去你家玩玩吧。”
“我也要去玩。”
他们说的洞,是院子角落的小洞,也就是狗洞,以前他们家中养了一只看院狗,三年前离家,就再也没回来过。
今日,吴梅青为了掩人耳目,便是从狗洞里钻进来的。
“叫姐姐,你们称呼都不叫,一点也没礼貌。”
“你带我们去吧,我们想去玩。”
两个小孩当着他们娘的面,倒是会乖乖叫吴梅青姐姐,但在私下里,绝口不叫。吴梅青拿他们没办法,但还是会时不时提醒他们叫。
两个小孩松开她的手,就要往雨里冲,吴梅青一把将两个小孩抱住:“现在下着雨,出去淋了雨,会着凉,会生病,你们不准去。”
小孩子的精力一阵一阵,吴梅青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索性坐在门槛上,两只手死死地扣住两个小孩,企图用其他事来吸引他们注意。
吴梅青道:“姐姐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
两个小孩偏了偏头,好奇道:“什么故事?我们要听故事。”
吴梅青看了那么多话本,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她慢悠悠说着话本里的故事,感觉到他们终于老实了,稍微松开了手。
雨还在下,大概不久后,便会停了。
可吴梅青担心方翰林他们还没走,不敢回去,她一边往外张望着,一边继续说着故事,一盏茶后,两个小孩歪着头,似乎睡着了。
骤雨歇后,初夏还有些闷热的天,一下就凉快了起来。
周之缟的船,是一艘宽大的画舫,缓缓地行驶在月落湖中央,周之缟与邀请而来的几位姑娘,站在船头,欣赏着两岸便,开得正盛的荷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湖水的潮湿味道,周之缟忽然转过身,对画舫另一端的人招呼道:“上官兄,干坐在里面多没意思,何不过来与大家一同看荷花?”
上官檀遥遥地摆了摆手,对着面前的两人,柔声问道:“辛夫人,仙子,你们不出去看花?”
“我看了大半辈子,早就腻了。”辛夫人看了看旁边的乔落栗,道,“仙子,大概也是不甚感兴趣。”
她们来此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游玩。
乔落栗奔走了大半日,养了几日的腿又有些隐隐作痛,她长伸着腿,借着长长的裙摆,将腿放在了辛夫人身后。
她答应来游湖,却没想到,上官檀居然在。
乔落栗并不想要直面他,想出去,奈何腿伤在身,不能再站立了,尤其是在摇晃的船中。
于是,她低着头,并不说话。
他们这里是画舫中遮风挡雨之处,像是个小房子,两侧有长凳,中间还摆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
乔落栗与上官檀就正好在木桌的对面,稍微抬头,便能看见对方。
乔落栗不搭话,上官檀与辛夫人倒是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
辛夫人道:“上官大人,听说最近府上不太平,不知事情解决了没?”
上官檀道:“不曾,不过,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兴许不日后,便能解决了。”
辛夫人或许不明白上官檀话中之意,但身为当事人之一的乔落栗,心如明镜。
上官檀说的是她在回徐州路上失踪之事,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找她的行踪,有了眉目,莫非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乔落栗想到了救了她的那对夫妇,当时她走得匆忙,因为要瞒着自己的身份,不便与他们多说,只让吴梅青交代了几句。而且乔落栗看他们老老实实的样子,大概不会出卖自己。
难道有了变故?
“你那夫人……”辛夫人迟疑着开口,“你们相处如何?”
上官檀娶的疯癫姑娘,全京城之人都知晓。辛夫人先前碍于礼仪,不便多问人家家事,可眼下,似乎也找不到别的话题了。
上官檀对此,倒是大大方方,坦然道:“拙荆虽心智如孩童,但自从入了我府上,一直规规矩矩,从未闹过什么麻烦。我与她,也还算是相敬如宾。”
辛夫人也不知真假,只好点点头:“如此甚好。我虽并未见过尊夫人真容,但传闻她长相不差,只是性子怪了些。上官大人能包容她,心胸着实宽广。”
上官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辛夫人过奖了。”
乔落栗别过脸,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对了……”上官檀忽然问起了她,“仙子今日去了一趟梨见园,可有收获?”
乔落栗摇摇头。
辛夫人接了话:“木棉姑娘有些古怪,她有时的表情有些吓人,而且说的话……也让人感觉心里发毛。”
“此话怎讲?”
“她与我们谈起过往,说起儿时,她爹娘之事……”辛夫人道,“她似乎对人的生死,漠不关心,是个冷血之人。”
上官檀却道:“木棉姑娘是对虐待过自己的爹娘,心生恨意,倘若换做我,大概也会与她一种态度。”
“你知道木棉的过去?”乔落栗奇道。
上官檀看着她,眼中映着画舫外灯笼的亮色,他道:“稍微打听了一下。”
乔落栗恍然道:“你也在查花旦海棠一案?”
上官檀挑了挑眉,道:“或许,比仙子知道的多一些。”
乔落栗问道:“你可知海棠的尸身现在何处?”
她从辛夫人口中得知,海棠的尸身在被大理寺验过不久,便被梨见园的人带走了。
“已安葬,因海棠是孤女,无法落叶归根,便随意葬在了山坟中。”上官檀道,“她的丧事乃梨见园班主冯经业一手操办,虽说海棠死的冤,但冯经业给足了她的尊重,丧事办得还算像模像样。”
辛夫人道:“我还是觉得,冯经业有些操之过急了。”
“摆灵七日,倘若再拖,近来天气炎热,尸身便腐坏了。”上官檀也并非为冯经业说话,他只是想起曾经见过的腐烂尸身,心中有股不舒服感翻涌起来,他闭上眼,往后靠了靠。
“你们可知海棠被埋在何处?”乔落栗问道。
“你想挖坟?”上官檀睁开眼,拧着眉反问道。
乔落栗道:“尸身是连接真相的钥匙,倘若能验一验,兴许能快一些寻得真凶。”
上官檀想起上一回,她能面不改色地摸着腐烂的张洪放的尸身,不禁五味成杂地摆摆头,说道:“大理寺的仵作已经验过,海棠脖颈有掐痕,乃窒息而死。此外,她身上并未其他外伤。仙子,莫非你信不过大理寺的仵作?”
“不敢。”乔落栗道,“我只想亲自看一看,才能安心。”
“那就是信不过。”上官檀意味深长道,“我可以告诉你海棠葬在何处,只是你去挖坟,唯恐招人口舌。”
乔落栗自然也知,就算是为了查案,擅自挖坟,也属实不妥。除非官府出面,正大光明地去挖,或者,她在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摸摸去挖。
此事不可鲁莽。
乔落栗仰着头,正思索对策时,周之缟躬身走了进来。
“既然是游湖,你们呆在这里头,未免太闷。”周之缟一来,那几位娇艳如花的姑娘,也随之进来了。
周之缟对守在画舫边的丫鬟招了招手,丫鬟便往桌上添了几盘点心,又斟满了一壶茶,倒了几杯。
周之缟拿起一杯,一边喝一边道:“李姑娘,既然你带了琵琶,何不来上一曲?”
如意楼的李皎月,秀丽端庄,琴艺一绝,周之缟除了爱听戏外,唯二喜爱的,便是她的曲子。
李皎月对着上官檀行了礼,拿起琵琶,在丫鬟布置上的椅子上坐下后,双手盈盈一挑,指尖拨动琴弦,顿时,优美的乐声响彻在湖中央。
“如何?“周之缟摇头晃脑半晌,侧身问道。
“甚好。”上官檀答道。
周之缟又看向对面,勾着嘴角,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问道:“仙子,你可会什么才艺,今日难得一聚,不妨在大家面前露上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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