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告而别

向意的脚伤已经好了，又回到了活蹦乱跳的状态。

向爸为了预防谢唯之，连续一个星期亲自接送向意上下学，后来因为工作原因，实在抽不出时间，才让赵叔继续接送。

向爸去公司前，还反复嘱咐赵叔：千万不要让奇怪的男生靠近意意！向妈实在听不下去了，她赶紧拽着向爸就走。

向意在一旁哭笑不得。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平淡但是充实的过去。很快，就到了十一月份。

期中考试结束，向意的成绩稳中向好，偏弱的理科有了明显的进步，周纭徐川肖阳三人的名次也重新上来了，谢唯之一如既往的是第一。

考完期中考，还换了座位。

周纭和徐川两眼泪汪汪，互相对着诉述思念之情，说完之后，两人很有默契的转头，做出不忍直视的表情，把周围的人都逗得哈哈大笑。

向意也抿着嘴浅笑，眼神偷偷地瞥向坐在一旁陷入沉思的谢唯之。

今天的桌子也是谢唯之帮忙挪的，挪完后向意正想感谢他，谢唯之已经默默地走开了，回到座位上，眼睛注视着桌子上的一张纸，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唯之虽说在思考，还是存在一定的警觉，一旦有人想看那张纸上写着什么，他会马上回过神来，遮住纸，拿眼神劝退别人。

这个状态已经出现了有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向意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和谢唯之对话，甚至连一周一次的数学补习都被谢唯之找了个理由回绝了。

向意担心地看着谢唯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她回想了一下剧情里这个时间段会发生的事情，比较重要的只有一个，就是过几天会有消息传来，谢唯之成功地被选为数学竞赛国家队队员，代表国家参加世界数学竞赛。

谢唯之是在担心还没出的竞赛成绩吗？向意在心底迟疑了一下，谢唯之不是这种人啊……

谢唯之在担心的自然不是数学竞赛，而是最近一个星期每天晚上都会重复做的梦。

这些日子谢唯之和向意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两个人似乎对一些事情心照不宣，但是又同时都不说破。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纱，朦朦胧胧，一点即破。

连旁人都察觉到了两人之前特殊的磁场。见面就笑，说几句话就笑，谢唯之笑着的照片在论坛已经传了一个月了！这两人能没有问题吗？嗑cp的同学们一边喊着“甜度超标了”，一边又吵着“再来点”。

一切都在朝着明朗的一面发展。

直到，谢唯之做了一个梦。

谢唯之在梦境中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漆黑，纯粹浓郁的黑，像粘稠的胶水，缠在人身上，让人浑身都提不起劲。

谢唯之皱了皱眉，随意找了一个方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走了好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他赶紧过去。

刺眼的白光闪过，谢唯之不由得闭了闭眼，等适应了眼前的亮度，他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灰色。

灰色的天，灰色的地，像是这个世界被褪去了所有颜色。谢唯之站在空地中间，身边路过看不清面容的行人，每个都行色匆匆。

一个毫无生机，只有死气的无声世界。

谢唯之逆着人流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面前终于出现了两个能看清面容的人，他走近一看，脸色复杂。这两个人的脸正是他和向意。

梦境里的谢唯之正在和向意说着什么，两人都露出快乐的笑容，突然，向意的身形抖动了一下，接着一点一点变淡。

从脚开始变化，慢慢往上蔓延，很快整个人都化成了细小的碎片，最后连这些碎片都变成光点，消散了。

向意，彻底消失了。消失前，她的脸上还带着笑容。

站在她身边的，梦境里的谢唯之，呆呆地看着这一过程，脸上轻松愉悦的表情早就凝固了。他伸出手想去抓住小光点，却只碰到了空气。

“啊！”谢唯之看着梦境里的他在无声地咆哮。他的心也跟着快速地跳动起来，他很能感同身受。

他想，如果现实生活里的向意也消失的话，自己会发疯。

很压抑又很真实的梦境。

谢唯之从梦境里跳脱出来时，灵活的大脑都停滞了好久。他的心底还残留着梦境里的感觉：无助，绝望，心如死灰。

这只是个梦罢了，他安慰自己。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每天晚上，谢唯之都会梦到这个场景，且梦境的内容一次比一次丰富。

在最近的一次梦中，他终于能听清梦中世界的声音了。耳边有一道朦胧缥缈的女声，不停地在重复一句话：“不要再靠近她了，她会消失。”

连续一周的同样的梦境，谢唯之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仅仅只是一个梦了。他又回忆起了一下小时候做的那个预知未来的梦，在那个梦里并没有这个剧情。

为什么会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梦？

谢唯之下意识就愿意相信新的梦境，即使这个梦境有着他难以承受的结局。

他把两个梦境的细节都写在纸上，希望找出背后的原因。

谢唯之这一生，不怕天不惧地，唯独向意是他的死穴，他无法忍受没有向意的世界，按照那道女声的说法，也许还是自己害死了向意？

谢唯之眼睛瞪得有些发红，眼里闪过几丝狠戾，如果被他知道是谁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现在，毫无头绪，只能先按兵不动。

谢唯之不敢拿向意的安全做赌注，他从书桌上拿出刚送到手上的世界竞赛培训邀请函。修长的手指摩挲了几下封面，而后用力捏紧，指间都泛出白色。

本来他并不想去，多拿一个奖还是少拿一个奖对他而言并没什么不同，完全比不上和向意多待一会，现在不得不去了。

谢唯之起身出了房间，从客厅的阳台上往前边望去，那个方向是向意的家。

此时她会在做什么？应该在吃晚饭，或者吃完了在写数学题？

谢唯之想到向意每次思考题目时，都会微微蹙起的眉，实在解不出来时，抬眼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

一周一次的补习约定，被自己中断了。想到这里，谢唯之笑着的嘴角又撇下。

如果可以，他多想每天陪在她身边，他真的很想亲口告诉她，那句话，那句两人都隐约感觉到的话。

谢唯之静静地站在阳台上，远远眺望向意家的方向，从夕阳西垂到繁星点点。

皎洁的月光伴着点点星光照亮了谢唯之，精致的脸上是化不开的温柔和想念。

已经很晚了，谢唯之恋恋不舍地走进屋内。他从房间摸出了几个本子，一边翻着书，一边打了个电话。

谢唯之走了。向意第二天到了学校，才知道这个消息。

周纭正拉着向意分享这件惊天大事：“意意，谢老大去参加竞赛培训了，代表国家啊，谢老大太厉害了！”

向意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谢唯之已经离开了吗？

向意处在吵闹的教室中，耳朵却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谢唯之真的走了，没有告别。

当头一棒。

向意有点难受，心口发堵，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两个人关系很好的不是吗？还是说，那些相处全部只是谢唯之无聊时的消遣。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是？

“意意？”周纭伸出手在向意面前挥了挥，向意恍然惊醒。

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她听清了徐川说的最后一句话：“意意当然知道消息了，谢老大还托我给意意带东西呢。”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两本记得满当当的数学笔记本，里面包括了所有高中的内容，还有易错题整理。

可以看出记录者的用心。

向意从徐川手中接过笔记本，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找了个借口，先回到座位上去了。

向意从抽屉里摸出手机，打开和谢唯之的聊天界面，她迫切地想质问谢唯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逗弄自己很好玩吗？

删删改改，最后还是只发了一个“什么时候走的？”

正打着字，向意的眼眶突然红了。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落到屏幕上，发出“啪”的一声。她伸出手去擦眼泪，泪水接连不断滴落，越擦越多。

周围的同学都在讨论谢唯之的事情，谢唯之，全都是谢唯之，从没有哪个时刻那么不想听到谢唯之的名字。向意怕旁边人注意到她的反常，偷偷跑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没有人。向意双手接了一捧水，淋到脸上，她看着镜中红着眼眶的自己，突然哭出了声。

哭声压抑又委屈。

回到教室的向意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她和周纭徐川谈笑风生，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

她再次翻开谢唯之带来的笔记本，心里意外地很平静。

果然还是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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