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090 偷家

老者一脸认同地看着姜秋霜：“姜小友年纪虽小,  可实在是老朽的知己啊！”

老者边说边叹气：“老朽一直觉得，人妖魔域本就相辅相成,  大家合该好好相处,  何必防来防去？可惜老朽在魔域人微言轻。到了人域，更是人人喊打。至于妖域，老朽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荣幸进妖域一观。”

“前辈这般博学，迟早有人能认识到您的好。届时不单单妖域能去,  人域的各大门派,  也会把您奉为上宾的。”姜秋霜安慰道。

“小姑娘可别安慰老朽了。”老者摇摇头,  看着姜秋霜熟练地给病人们处理伤势。那逸散出来的灵气中蕴含的生机,  真是让他又羡又畏。

姜秋霜开始治病患之后，老者就不再跟姜秋霜说话，而是跟病患闲聊，分散这些病患的注意力。

姜秋霜有意无意地听到几句,  就知道这个老者是真的博学。不管是佛修还是道修甚至儒修音修的道义,  都能说上几句。

一个病患治完,  姜秋霜闭目休息。从这老者的谈吐看,  这老者在魔域不会是无名之辈。可惜她认识的魔修实在太少,  不然应该能猜出这人的身份。

不对，之前父亲也见到过，可是父亲只认出来此人是魔修,  却并没有辨别出此人的身份。这么一个身份成谜的魔修，她到底是偶然遇到，还是必然遇到的呢？

“姜小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老者乐呵呵地道，“小友的眉心都皱成川字了。”

姜秋霜轻轻睁开眼睛，浅笑着道：“在想我姐姐重伤的事。”

“不是巧合吗？”老者似乎怕姜秋霜误会，又解释,  “伤秋雨姑娘的妖修，还有他的朋友都在传，那妖修是无意重伤秋雨姑娘的，一切都是巧合。并不是妖域有心和人域起争端。”

姜秋霜浅笑：“晚辈也知道，只是觉得未免太过巧合了。”

“老朽离开魔域，暂时也无事可做。若是小友不嫌弃，老朽试着帮你打听打听？”老者兴致勃勃地自荐。

姜秋霜连忙道：“这如何使得？我们非亲非故，我如何能因为家人的事情劳烦你？”

“因为老朽与小友投机啊。再者，老朽想着，有点事做，总比没事到处乱撞好。”老者看姜秋霜一脸推拒，唉声叹气地道，“若是小友实在过意不去，大可当老朽是接了你的任务。”

姜秋霜还是缓缓摇头。

老者叹息一声：“小丫头好重的戒心。莫不是因为老朽乃是魔修？”

姜秋霜苦笑：“晚辈家的这蹚浑水，自家人掺和也就够了，何苦连累外人？”

姜秋霜说完，又继续起自己的救治大业。老者若有所思地看着姜秋霜的背影，难道里面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

说来，妖域封闭，他对妖域的了解，也只有个大概。如果妖域那边骤然发难，不管魔域或人域怕是都难以招架吧？

不过魔域那穷苦之地，妖域那些妖修肯定看不上眼，而人域这片沃土，妖域可能会有些想法。

接下来，老者不再说要帮姜秋霜的话，只就着感兴趣的病症，跟姜秋霜聊几句。

正好姜秋霜最近翻看她师父给她的玉简时，看到一些和魔域那些魔植有关的咒术。姜秋霜顺口就问了几句。

老者一如既往地宽和，丝毫没有因为之前姜秋霜拒绝他，就遮遮掩掩。

倒是弄得姜秋霜有些愧疚了。

金乌西陲，医馆里的伤患也处理完了，姜秋霜便与掌柜和老者告辞，回宗门去。

老朽看着姜秋霜纤细的背影感慨，若是这样心思通达的修士进了魔域，魔域那些个顽固头子有没有可能不再那么执着冲破魔域的结界？

姜秋霜回到家中后，感觉姐姐正在闭关，便回了自己房间。

那老者出自魔域，对魔域那些魔植可谓了若指掌。她今天问的时候，问了最近了解到的很多魔植，其中自然也包括曲阳城城主需要的幽萝草。

更让姜秋霜惊奇的是，从老者口中得到的消息看，魔域那些魔修少有对研制各种毒药感兴趣的。反正他们已经拥有最毒最恶的魔气，又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去研制各种毒药？

如果老者说的都是真的，那林城主的儿子中的毒又是谁下的？难道不是魔域魔修为了控制林城主下的吗？

姜秋霜揉了揉眉心，她得找机会再去一趟东阳城。以她现在的实力，应该能看出更多东西。

姜秋霜还在谋划什么时候去一趟东阳城。龙小雪在卿游来乾元宗看冰蛟后，便跟着卿游一同离开了乾元宗，同时离开的，还有穆青麟。

卿游眼见着龙小雪离开乾元宗后，一路不停，直接往南去，心头隐隐浮现不好的预感。

“龙小雪，你想干什么？该不会是还想进妖域吧？”卿游不敢置信地看着龙小雪。

龙小雪双眸微眯，看着卿游：“怎么，你不敢回去？你该不会是妖域的什么通缉犯之类的吧？”

卿游急得在原地打转，时不时看一眼安静的穆青麟。

龙小雪看够卿游着急的模样，抱着刀淡淡道：“想我不进妖域也可以，那你说说你为什么选择离开妖域吧。”

卿游看看穆青麟，闭了闭眼，语气艰涩：“你们之前去过妖域吧？应该见过狐族的那位少族长了？”

龙小雪皱眉，还是点头道：“见过，海族迎亲的时候，他拦新郎，还露出过九条尾巴。”

卿游苦涩地看着龙小雪：“胡青源是自他爹之后出生的第一个九尾狐，应该也是唯一一个。胡青源百年前出生，而他出生之后，冰蛟一族的圣地灵气渐渐衰竭，安置在圣地里的冰蛟蛋也越来越难以孵化。冰蛟一族为了找原因进入圣地查看，反而引得族灭。”

龙小雪皱眉，实在没想通这其中能有什么关联。

除非，龙小雪犹豫着道：“你是觉得，胡青源是献祭冰蛟一族得来的？”

卿游嘲讽：“谁知道呢？反正我只知道，狐族有了胡青源后，就又有了希望，而冰蛟一族，只剩下和姜秋雨契约那只小冰蛟，还有就是莫冰妍契约那只冰蛟近亲冰灵蛇了。”

龙小雪心中微微发寒，看向卿游：“妖域这些年，是不是有很多妖族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卿游捡了一颗石子随意抛着玩：“谁知道呢？反正青蛟一族只剩下我一个。你之前在百宁城外看到那条，就算化成青蛟，也不是青龙后裔。还有其他种族，很多也只剩下大猫小猫两只。在妖域不依附几个大族，几乎无法生存下去。”

卿游说完，幽幽看着龙小雪：“你还去妖域吗？”

穆青麟轻声道：“妖皇守护妖域，并不是一个传说。而是因为妖皇和妖域的结界有联系。任何生灵进出结界，妖皇都有所感应。”

龙小雪脸上的笑容一僵，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我现在暂时不进妖域总行了吧。”

卿游长出一口气，讨好地冲着穆青麟笑了笑。

如今想要知道妖域的消息，并不是非得进妖域不可。乾元宗附近甚少有妖修出没，可越往南走，遇到的妖修越多。

托熊树的福，乾元宗的修士如今在人域这些妖修口中，口碑颇为不错。

龙小雪借着乾元宗的名头，还有卿游这个妖域出来的妖修，很快就跟一群从妖域出来讨生活的妖修混熟了。

甚至因为龙小雪颇为丰富的赚灵石经验，隐隐有成为这群妖修的小头目的意思。原来的小头目熊树差点就要自请下台，请龙小雪来当他们的头头。

系统眼见着龙小雪和一群妖修混得原来越熟，颇有几分即将入主妖域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愤怒地质问：“宿主，你在干什么？”

龙小雪淡淡地道：“我倒是想走剧情，可剧情里，现在姜秋雨都快结婴了，魔域和人域打得水深火热。可现在呢？魔域一点异动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剧情里都没提起过的妖修出来活动了。我可不就得都多接触接触这些妖修，万一他们就是新的剧情线呢？”

龙小雪说完，还看了看自己那快要积灰的任务面板，这几天，她的气运又有所增加。

“我的气运增加了，证明我走的路线是对的。”龙小雪说完，就不再理系统，继续给自己的队友们规划起接下来的行动。

龙小雪在百宁城一带混得风生水起。

乾元宗里准备出门的姜秋霜却遇到一点小麻烦。她的姐姐经过之前的历练，修为压不住，开始闭关冲击金丹了。

而姜秋霜本来的计划是跟姐姐一同去东阳城，她扮成姐姐的模样，接近林夫人。毕竟对一个病人来说，医修比剑修更值得警惕。

如今她姐姐要闭关结丹，她之前的计划就没办法进行了。如果她用自己的身份接近林夫人的话，怕是会打草惊蛇。

姜秋霜又溜去乾元峰，到回音殿里看了看曲阳城和东阳城的情况，这才渐渐安心。

之前林致帮了魔域一个不算小的忙，得到的幽萝草不少。如今魔域和人域相对太平，魔域那边对林致也不亏待，林夫人母子难得过上还算安稳的日子。

姜秋霜便暂时打住去东阳城的心思，拿了东阳城那边浮生馆送来的清单看了几日，又调制出一款花果茶，放进浮生馆的菜单，便又继续修炼。

她想要装扮成姐姐，修为总不能差太多了。

姜秋霜在乾元宗重复着修炼、给浮生馆加新菜色的动作时，身在魔域的厉无鞅从南魔域的离火潭、到北魔域的幽冥泉、西魔域的风谷、东魔域的雷渊全体会了个遍。

离王和明王看着越来越沉静的厉无鞅，心中隐隐涌起几分畏惧。

寻常人只体验过魔域四绝地之一，就能成就无上荣光。而眼前的厉无鞅全都经历过一遍，如今仍然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

离王探究地看着厉无鞅：“殿下，如今您已经体验过魔域最险要的四地，接下来是先休息，还是直接闭关冲击结婴？”

厉无鞅想到彤月给他的留影石里，姜秋霜左手中指上的玉色指环，镇定地垂眸道：“闭关结婴。”

离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这才是我魔域未来尊上应该有的态度。”

明王隐约觉得奇怪，可正如离王所言，一个愿意上进的魔子，可比一个不知上进的魔子好太多了。那他还是不多说了，免得坏事。

厉无鞅愿意配合，离王也乐得给他颜面，一应伺候的魔修配齐，就连将来给魔尊的宫殿也在规划中。

反正如今南北联盟，西魔域的菩心是个怂货，东魔域还是一盘散沙。离王想在哪里给魔尊建宫殿，就在哪里建。

回到寝宫，厉无鞅坐在榻上，有些疲惫地微微闭上眼睛。一个魔侍上前，十分自然地开始捏肩捶腿。

厉无鞅轻声道：“郭韬，我听炎酒说，你以前是东魔域昊王除了左右护法最倚仗的人？”

郭韬微微垂眸：“是，属下以前在昊王那里还有些颜面。只是昊王当时最倚重的还是左右两位护法，有些事属下想劝也劝不住。”

“你既没与他们同流合污，之前的罪便怪不到你身上。”厉无鞅淡淡道，“只是觉得你现在在我这里伺候，太过委屈你了。”

“能伺候殿下，是属下的荣幸。”郭韬诚恳地道，“殿下这般勤勉，修为定然很快就能超过魔域如今的位魔王。届时就只有旁人羡慕属下的份了。”

“你倒是会算计。”厉无鞅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郭韬却从这些日子的接触和之前了解到的信息知道，这位魔子着实是个心善之人。不管离王明王怎么冲他怒吼，他除了之前因为姜秋霜发过一次怒外，都极为平静，一看就是个好伺候的主。

如果这样的魔子早日修炼有成，成为真正的魔尊，绝对是他的幸事。

这么想着，郭韬便道：“属下这些算计，都基于殿下能修炼有成，拿到魔域的大权啊。如今殿下实力尚浅，离王明王势大，咱们就安分些，让他们知道您也有一颗向着魔域的心即可。万事等您修为到了再谋划。”

厉无鞅随意应了一声，就闭上眼睛。他不努力修炼，等双双需要的时候，他拿什么保护她？

霞光落在海面上，印起粼粼波光。

海边礁石上，抱着琵琶的女修猛地站起，看着海面。

问樱不知道这是她在南海礁石上等的第几个年头了。她只知道这是她跟木玉晴签订的契约里，最后一个条件。即便守到海枯石烂，她也要把这个约定完成。

可问樱也实在想不通，在这种海域上，除了渔民，她还能捡到什么。

忽然，海上浪涛声变得和平时有些不一样。问樱的手指搭在琴弦上，随时准备动手。

一抹红色好像从天边落下，重重砸进海里。

问樱一愣，该不会是妖域出来的东西吧？想是这么想，问樱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海水好像听懂问樱的意思，用一层层波涛，把水中那抹红色推到她身下的礁石上。

问樱和以前数十次一样，探了探被救下这女子的鼻息，察觉还有气，顿时松了一口气。

契约在前，她就算救错，也不敢让这些可能的人或者妖死掉。

问樱这般想着，抱着人便往岸边飞去。

海面骤然腾起狂澜，一个清越的男声透过海浪，传进问樱耳中。

“什么人，敢救走我们海族的重犯！”

问樱带着一个人，也不影响她拨弦伤人。

激越的琵琶声响起，直接将骤起的波澜推回去。

“你老祖宗！”问樱抛下一句，直接带着人继续往岸边飞去。

追出来的男妖被海浪往后推了数里，恼羞地踏着浪追上来，操控海水攻击前面的音修。

问樱被缠得烦了，几个飞跃落在岸边，将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女妖放在一边的安全之地，自己则是拨动琴弦。

腾起的海浪硬生生被曲子压平，海面上一直追着她的男妖被她打入深海。

问樱冷哼一声，收起琵琶，嘲讽道：“在封闭的妖域呆久了，真以为谁都得按你们妖域的规矩来？”

深海中，人身鱼尾的青年闭着眼睛不停下沉，四周的海水几乎被他身上溢出的鲜血染红。一道蓝色身影顺着血腥味追来，心疼地抱住青年，冲着四周发出一声警告的长鸣，快速带着青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