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不见的战线

“也不一定吧，只要你找到会做人，乖巧的，时间长了就会接受的。”

“你不了解情况，不乖巧还好，乖巧反而坏事。”

王小惠想起伯妈当时的话：“把我们家唯一的女儿抢走，指望我们给他好脸色，难！”

“我嫁给古开国，我是古家的人，你看我跟娘家有什么往来？我两个兄弟看我们生意好，想沾光，我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到处骂我把我父母抬出来压我，又怎样？吴家这帮外人一旦进来，会搞得我们家鸡犬不宁的”

“我做个表率，我们家的几个媳妇就知道怎么做；一旦我改嫁，成了别人家的人，我在古家和王家怎么做人？”

“你嫁出去，面临的问题要想清楚；王强娶一个进来容易，他老婆是我们家的人，我们认；你成了别人家的人，不跟我们往来，正常；但是你想再进来，以什么身份进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怪我们家古板，我必须一碗水端平，我是对事不对人。”

听了惜字如金的回答看到王小惠若有所思的表情，陈琳知道此话题必须终止，再问下去就会让人怀疑自己的动机了，于是换了一个容易让人产生愉悦感的话题。

“听说你大侄子是剑桥的高材生，是吗？”

“古启怀那是我们家的明星，牛津的，全额奖学金，学计算机。”

“真是羡慕嫉妒恨！刘源以后能考个一本就烧高香！刘源天天念叨王惠志，说他聪明，我看你家未来又会多出一个明星。”

“王惠志就算上了牛津王强也不高兴。”

“我觉得王强哥有点过了，就算小孩子喜欢足球，也不能限制在一条路上，风险太大了！妹妹，你应该管管他。”

“我是真管不了，我们家谁都比我这个当妈的有发言权。”

“伯妈难道也想让王惠志去当教练？”

陈琳作为一个外人也知道吴梅在大家庭的分量，提问直指关键人物。

“哎！王强是她最喜欢的，从小惯到大；隔代亲，现在王惠志成了她最喜欢的。教育古启怀那一套完全没有了，加上二爷爷三爷爷在一旁煽风点火，好在王惠志成绩还可以，要不然第二个王强又来了。”

“王惠志比刘源强多了，喜欢足球又不影响学习，人比人气死人！小惠妹妹你福气太好了！不过，王惠志走教练这条路，只怕比上牛津都难。”

“我当然知道难，顶级教练有几个？牛津的毕业生到处都是！也只有我们家故意放着阳光大道不走，一门心思走独木桥。”

王小惠借着酒劲一吐为快。

“按说我不应该说这些话，但是我们现在是一家人，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

“有什么话，陈琳姐你尽管说，没事的。”

“吴老师真是帮了大忙，要不是他，刘源的思想工作我们是做不通的。我知道王强哥跟吴老师关系不一般，但是，王强哥会不会受吴老师的影响太大，不自觉地把王惠志往足球教练这条路上推？他可能没意识到！当局者迷嘛。”

“那倒不至于，没有吴老师王强会把王惠志往职业球员那条路上推，更麻烦。教练毕竟动脑子，王惠志可能擅长一点。再说，吴老师虽然觉得王惠志适合当教练，也没有给我们下指标，他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对，对，对，是我想多了，我也是瞎猜的。”

陈琳见风使舵，王小惠则不明内情。吴老师看起来宽松的无为而治政策其实是为了保护王惠志的直觉，刚才王惠志说他适合做球探，他还小小地紧张了一下，生怕有人指责王惠志“瞎说”，王惠志脱口而出不过脑子的话正是直觉的体现，这个时候就该让王惠志跟着感觉走而不是一句“瞎说”去打断。他像母鸡护小鸡一样，竭力保护着王惠志的直觉，他认为保护这份直觉就是保护王惠志的未来；而对于未来，他其实是下了指标的，只不过王强不愿意把这指标公之于众罢了。

两个女人聊天间已经喝了三杯，自由发挥环节，礼数稀松，酒杯高低也不讲究了，服务员早已退出包厢，酒都自己倒，把原本女人享受的倒半杯的待遇抛之九霄云外，全是满杯；酒下得快，气氛更热烈，话题也更大胆。

“有人跟我说，妹妹你也是球迷，这一点会不会让你无法坚持原则？”

王小惠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让陈琳有点懵：“有这么好笑吗？”

“姐姐，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我家什么事你都知道！你安插了间谍吧！我要跟你碰一杯，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一个球迷的妈能不能坚持原则？告诉你，不能！我本来就是个糯米砣，只要稍微蒸一下就变软，何况没蒸之前就是软的，不能怪别个，自己就是个没用的！真没办法！”

本来听得有点心惊肉跳的陈琳陪着一起大笑：“我安插的间谍就是刘源，哈哈……”

气氛来到最高点时陈琳抛出了最后一个同时也是最敏感的问题：“我听刘树声说云鼎新店是大嫂在管，王强就是个甩手掌柜，对吧。”

“把云鼎交给王强，行吗？搞餐饮是没有星期六星期天的，比干什么都辛苦。大嫂真不容易！还有大哥，两口子为了我们家真是勤勤恳恳。”

“他们没有意见吗？是不是从经济上给予补偿？”

“我们家不存在补偿，钱都放在一起；我们生意小不能跟树声哥比，你们搞服装一年总有几个亿流水，我们家那点钱倒没人争。”

碰到核心问题临时姐妹情的脆弱就显现出来了，尽管酒喝了不少，王小惠的嘴依然把得住；陈琳本来想否认“几个亿”的说法，但王小惠是税务局的，在她面前最好不要扮猪吃老虎，默认才是明智之选。在酒精的催化下至少得到了“钱都放在一起”和“没人争”两个重磅消息，可以满意了。核心话题完毕之后又聊了些护肤、衣服、明星家事等无关痛痒的题材，在此省略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