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是魔是人？
火铳喷射而出的铅弹带着极强的杀伤力冲向了女人的小腹，犹如拖着尾焰的死神。
然而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姜夫人躲开了。
在李南柯走来的那一刻，她便有了防备。
哪怕李南柯的话让她出现了短暂的愣神，但出于本能，以及本身就不俗的修为，她还是惊险躲开了李南柯的攻击，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要干什么！”
姜夫人愤怒瞪着李南柯，苍白的脸颊显得有些狰狞。
李南柯不慌不忙的填装上弹药，澹澹说道：“难道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清楚吗？你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
姜夫人声音颤抖，双目几乎瞪出。
李南柯道：“你是个成年人了，也该有自己的判断。否则你怎么解释，冀天昊不杀你，而是当你困在密室里呢？”
“他是想要我吞下去的那颗长生丹！他想利用阵法炼化那颗丹药！”
姜夫人厉声说道，“那丹药是唯一的，无法再炼制。如果我死了，丹药也就没了。所以，他才困住了我！”
她的声音格外的尖锐，似乎要努力强调自己所说的是真的。
李南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是他给你说的？还是你自己臆想的？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老姜在杀冀天昊时，你却要阻止呢？”
这一次，女人不说话了。
或者，她想极力维护的幻想已经经不住李南柯犀利残酷的现实攻击。
见男人举起了火铳，她手臂一挥，桌上的蜡烛拖着亮光不断翻转，犹如火轮一般袭向了李南柯。
溅出的蜡油带着灼烫的温度，朝男人眼睛等薄弱部位飞去。
而女人自己，则趁机破窗而出。
只是当姜夫人以为自己摆脱了李南柯时，却发现院外还站着两个人。
是冷思远和冷歆楠兄妹两！
两人似是早在这里等着，神色皆是复杂。
望着神色仓皇的姜夫人，冷思远叹了口气，澹澹说道：“别跑了，你跑不掉的。”
“姜夫人，别再执迷了，那根本不是你的孩子！”
冷歆楠看得心痛，劝说道，“南柯不会骗你的，你被冀天昊当成了棋子，他只是想利用你孩子的身体得到他所谓的“长生”。”
“连你们也信他！？”
姜夫人面色灰败，绝望问道。
以她的修为即便是在巅峰状态也无法敌得过冷思远。
更别说，还有一个冷歆楠。
况且，她静养的地方是夜巡司的后院。
即便她躲得过冷思远，对方一声令下，她也难逃出去。
冷思远没有说话，将目光投向走出门口的李南柯，“你能确定吗？”
他是在家中被李南柯叫来的。
在听到对方的分析后，并没有选择召集更多的人前来，只带了妹妹一人。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唯一最信任的，便是李南柯和妹妹。
厚重的云层已经完全遮蔽了月光，小院寂静无声，失去了往日的静谧，多了几分暴雨即将倾来的压抑前奏。
李南柯将火铳收起来，左手搭在了刀柄上，语气放缓了一些，对女人说道：
“姜夫人，如果你不信，那我们可以检查一下。总司大人有的是办法，检查出你腹中的胎儿是不是怪物。
如果胎儿是正常的，你可以安心抚养，等孩子出生后让老姜复活，算是弥补了他的遗憾。
如果不正常，说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到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保住你的命。”
“保我的命？”
听到这句话，姜夫人嘴角扯出一道自嘲，眼里闪动着悲哀的泪光。“夫君没了，孩子也没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院内陷入了沉默。
的确，孩子是她目前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李南柯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但没办法，哪怕是让姜夫人死去，也不能让冀天昊的阴谋得逞。
而且李南柯通过坛子所给的秘术，直觉这里面还隐藏着更深的真相。
“好，我让你们检查。”
姜夫人此时终于清醒了一些，也明白自己横竖都会被两人强制留下，便放弃了抵抗。
她把“生”与“死”交给老天来抉择。
倘若死了，便是解脱。
就在女人话音落下的时候，她的腹部忽然蠕动起来。
明显有凸起的物品在缓缓的撑着她的肚皮，使女人的皮肤变得如塑料膜一样的薄，仿佛随手都会戳破。
看到这一幕，李南柯面色陡变，对冷思远说道：“打晕她！”
冷思远在对方出声的瞬间，便已经冲了过去。可还没到女人身前，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宛若狂暴的劲风席卷而出。
“哥！”
“别过去！”
冷歆楠想要扑来，被掀飞后退的冷思远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挡在了身后，从李南柯喝道：“动手！”
闻言，李南柯拿出火铳对准了女人的腹部，下一秒他手中的火铳赫然爆开，手掌满是鲜血。
李南柯顾不得疼痛，拔刀噼下！
但还是被震飞出去。
一股股带着腥臭的黑色雾气环绕着姜夫人的身体，像是从烟囱里喷出的浓烟，顷刻间将女人的身子笼罩其中。
“杀了我……杀了我……”
这时候的姜夫人似乎也终于明白李南柯所说的是对的，她腹中的胎儿就是冀天昊。
她那几乎变形的声音带着悔恨和绝望，朝李南柯二人喊着。
可李南柯和冷思远二人根本无法近身。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突兀出现，整个地面都在摇晃。
待烟雾散去，却发现姜夫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她原本隆起的腹部却小了一些。
借着屋外的灯笼光晕一看，竟是肚皮朝外掀起，血淋淋的极为恐怖。
但除此之外，却什么都没有。
腹中的孩子呢？
三人对视了一眼，心下惊疑。
此时，因为爆炸声而引起的动静将其他夜巡司人员引了过来。
一道小小的黑影忽然从旁边窜出，宛若闪电一般，消失于三人视线里。
“在附近！”
冷思远拿出一串铃铛扔飞了出去。
这些铃铛无形中似乎被一条细线穿过，拉扯出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整个小院笼罩在内。
很快，最右边的铃铛开始响动。
“李南柯，跟我来！”
冷思远扔给李南柯两道护身符篆，低声对冷歆楠吩咐道，“楠楠，你守着姜夫人的尸体，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出现了一个魔物，杀了姜夫人。”
冷歆楠一怔，轻轻点头。
无论是对姜夫人个人或是夜巡司，只有这种说法才会保住大家的声誉。
否则一旦被外人知道真相，会招来非议。
“你小心点！”
冷歆楠对李南柯关切道。
正准备离开的冷思远听到妹妹对李南柯关心的声音，内心一阵醋意。
怎么不对我这个当哥的说句关心话。
李南柯和冷思远两人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离去后，冷歆楠便守在姜夫人的尸体前，警戒着周围，等待其他人到来。
此时的夜幕愈发的暗沉，似乎墨汁晕开。
月亮见不到一点亮隙。
一阵阵冷风拂过院内古树，树叶簌簌作响，奏出几分阴森的调子。
冷歆楠莫名感觉到有些冷，双手微微搓了搓手臂。
回想起老姜夫妻的遭遇，女人芳心便一阵锥心的疼痛。
世间的悲剧莫过于此。
一个为孩子而入魔窟，一个为妻子而成魔物。
最终谁都没能等到谁。
也不知道，以后她和李南柯会不会经历这般绝望的悲剧。
冷歆楠抽了抽有些发红的鼻子，忍不住回头看向姜夫人的尸体。
尸体凄惨的模样，让她心痛的同时一阵愤怒，不由攥紧了粉拳，对冀天昊这种丧心病狂的恶魔无比的深恶痛疾。
而这时，原本浓厚的黑云却散薄了一些。
惨澹的月光缓缓出现。
黑沉的小院也多了几分光华。
通过月光，冷歆楠更为清晰的看清了姜夫人的尸体，也看到，对方被撕裂开的肚皮内——竟然还有一个婴孩！
怎么还有一个？
女人愣住了。
渐渐的，一股极冷的寒意透体而来。
双胞胎！
在冷歆楠发愣之际，原本死去的姜夫人忽然缓缓坐了起来。
“楠楠啊，帮我照顾我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