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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神诞日庆典 其5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用给我留吃的啦,我回来会很晚估计就要累的睡着了。”

丽诺尔轻轻的关上沃恩百货商店的门,转过头来用力裹了裹身上的毛皮大衣,今天的丁弗斯城果然温度好低,连风也不再如前几日那样温柔。

今天的丁弗斯城可是和天气一样冷清,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商铺全部关闭。但是每家每户的窗户都泛着温暖的橘色光芒,伴随着大人与小孩的欢笑。

丽诺尔想了想丁弗斯城市政大厅的位置,用力的在手上哈了一口气然后搓了搓,让全身暖和起来,随后顺着日落大道向东,前往了格林菲尔区。

“没事做吗?”克里福德在宴会厅的仓库清点完账目,走到了宴会厅的鸡尾酒吧台前。

薇儿身穿一身宽松的象牙扣丝绸衬衣,将袖子挽上小臂,左手上还戴上了几串透明水晶做的手链。丝绸衬衣的顶部扣子随意地系着,内衣的肩带都有些若隐若现,脖颈上戴了一条黑色棉线穿起来的像是一把带有七翼的剑,但是是用黑灰色金属锻造而成的项链。下半身则是一条黑色的厚纱百褶裙,黑色的丝袜搭配锃亮的小皮鞋。虽然今天是个正式场合,但是薇儿还是没有忘记戴她的贝雷帽,今天的贝雷帽上倒是多了个建筑师酒吧的胸针。

“你不也是,闲的要死。”薇儿正背靠在吧台上,双腿伸直,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拿着白色的烟卷,百无聊赖的看着舞池内格林弗里酒店的管弦乐手们正在进行紧张的最后排练。

“不愧是专业的酒店啊,格林弗里酒店来的这群小伙子能干的程度超过我的想象了,我都想把他们招到普罗维登斯商会当水手了,”克里福德来到薇儿身边,以同样的姿势背靠在吧台上,“来根烟?”

“哪有问女人要烟的,真不像话,”薇儿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从衬衣宽大的口袋里拿出银质烟盒,磕了一下甩出一根来丢给了克里福德,“外套不错,你看起来才像管事儿的。”

本来薇儿给克里福德准备的是和丽诺尔一样灰色衬衣和黑色马甲,他的建筑师酒吧的别针名牌也和他人不一样,是领带的夹扣。但是克里福德擅自加了一件带着哑光花纹的西装外套,还是采用的船长服那样的宽肩样式,结合克里福德的高大身材和一头顺滑向后梳去的黑发,小胡子也换成了薄薄的一层络腮胡,这种成熟的非凡气质倒是让他看起来更像建筑师酒吧的老板。

克里福德将烟卷叼在口中,偏头用吧台上的香薰蜡烛点燃了烟卷,猛嘬了一口后缓缓地说:

“我之前是赫尔墨斯的船长,虽然名气不大,但是从他们那里要一件看起来比较名贵的衣服还是可以的,”随后他咂巴了一下自己的嘴,体会了一下烟气的味道,“你往烟叶里加了什么?味道还挺奇怪的。”

“我自己卷的,加了薄荷碎,我说克里福德副经理,你今天身上的香水味都快把吧台里威士忌的橡木桶味给盖住了。”

“你不也是,今天不但没戴眼镜还化了点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比较不拘小节的女人呢。”

“你少来,当心我扣你工资。”

“哈哈,”克里福德笑了一声,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地道,“我光是从零开始把商会建起来就花了接近10年,你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也就和小丽差不多?你究竟是是怎么把建筑师酒吧发展到现在的,而且看起来还和丁弗斯城的国教审判庭,

商会还有枢密院有这样的关系……实在是匪夷所思。”

“喔,”薇儿掸了掸烟灰,“我说我会俘获人心的魔法,你信吗?”

“不信,你只从姿色这方面就可以俘获人心了。”克里福德摇摇头道。

“我说,你们四五十岁的风流老水手说话都这样吗?”薇儿无语的皱着眉头看向克里福德道,随即吐了一口烟,对着克里福德问道:

“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还困扰了我挺久的。”

克里福德晃了晃自己的左手,对薇儿表示了个请的手势道:

“但问无妨。”

“普罗维登斯商会虽然不大,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商会,你一个好好的商会会长不当,怎么变成了小丽的家臣一样的,在丁弗斯城混的这么惨。”

“严格来说倒是没什么问题,我就是汉弗雷斯家族的家臣,”克里福德没有看着薇儿,闷闷的抽着烟道,“我在小丽父亲的葬礼上许下了誓言,要负责保护小丽的安全,将她带到凛冬山的学院去……小丽在那场葬礼上遭受了很不公正的对待,也经历了很多,就算是我也无法承受的事情。”

“是菲尔·温德林,对吧?”薇儿面不改色的抽了一口烟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克里福德突然浑身一颤,在宅邸内发生的事情应该只有血色葬礼的几位幸存者,而且他们都是罗斯林的贵族,薇儿绝无可能知晓这些事。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克里福德先生,”薇儿歪着头看着克里福德道,克里福德有些惊惧地看着她,她的眼神就像一只狡猾的猫,眼中的些许紫色更显妖异,克里福德纵使人生中阅人无数,此时此刻也是完全看不透这个灰发的少女了。

“我能把建筑师开到现在,是因为我有自己的情报途径,就算是丁弗斯的审判庭和枢密院我都有资格讨价还价,此外,我还知道丽诺尔卷入了烙印战争,她去凛冬山的目的,某种意义上是为了逃亡吧。”

克里福德本身就有些被吓到,但是当薇儿说出了烙印战争四个字的时候,他承认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被薇儿震撼了。

“……没错。”

见到克里福德的反应,薇儿彻底打消了对丽诺尔身份的疑虑,确定了丽诺尔是烙印的持有者,她收起邪魅的眼神笑了笑,重重锤了一下克里福德的左手臂道:

“别担心,我跟你们是一伙儿的,等今天结束了我就准备送你们去凛冬山。”

“可是我不敢相信你,薇儿莱蒂·卡斯蒂利亚,”克里福德屏气凝神,严肃的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计划什么,又从哪里得到这么多普通人,哪怕是审判庭,国教教会,枢密院都无法得知的秘密的,烙印战争在斯托利亚的保密程度我还是知道的,我要保证丽诺尔的而安全,甚至到现在我都不敢向丽诺尔说明一切……”

“我如果有任何坏心眼的话,你觉得小丽还能活到今天吗?”薇儿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道,“倒是确实有人让我找其他的烙印持有者,而且出价很高。”

“那你为什么不去……”

“因为我喜欢她。”

薇儿从吧台内侧拿出两个琉璃杯和一瓶酒,熟练的撕开酒封,拔出了橡木塞。

“她是个坚强的孩子,我不想辜负她,就这么简单,”她将两个杯子各倒满版本,把其中一个推到克里福德面前,“哈特曼山维新海姆酒厂的30年单一麦芽威士忌,你应该很清楚这可是孤品,不想尝尝吗?”

虽然克里福德还想再质问什么,但是薇儿运筹帷幄的姿态确实把他吓到了。

“我知道我们都欠你一笔,薇儿。”克里福德缓缓转动着酒杯,看着深琥珀色的酒液道。

“你运回来的那批酒能让我用五六年,没有你也完不成丝帕利亚那回事儿,小丽也在我的店里尽职尽责,就当你们把债务还清了吧。”

“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

薇儿向着克里福德举起酒杯,继续道: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要继续向小丽保持缄默,她还太幼稚,没法面对烙印战争和这个国家和这个世界,她还没准备好。”

“自然如此,这是我的责任,薇儿小姐,我许下的誓言要求我保护丽诺尔小姐。”

克里福德轻轻抬起酒杯,和薇儿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答应了薇儿的要求。

随后克里福德看了一眼宴会厅里巨大的辉光钟,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神诞日庆典将在七点半正式开始,届时整个丁弗斯城的贵族,富豪,有名有姓的高阶骑士,家乡是丁弗斯城的青森学院学者们,城市枢密院枢机和国教的主教和审判官们,还有赫尔墨斯商会暂时驻留于此的船长们都会挟着家眷,衣着华贵的来到此处。整个宴会厅会回荡着神诞日的赞歌,而丁弗斯的城主和国教教堂的主教也会向所有人施以祝福和新年贺词。

“威利斯呢?”克里福德喝光了手里的酒,对薇儿问道。

“不知道,反正还在这附近,应该是被格林弗里酒店的人带着去布置别的地方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薇儿从银色的烟盒里又拿出两根卷烟,自己点燃一根然后分给克里福德一根道。

克里福德收下了卷烟,但是没有点燃,只是收在了外套的口袋里。

“奇怪,丽诺尔怎么还没到,不会路上发生什么事了吧……要不我去接她?”克里福德转身就往吧台背后通往仓库的出口走去,却被薇儿一把拉住。

本来薇儿想把莱蒂藏在影子里带进来,一边工作时一边让莱蒂穿梭于青森学院的魔法学者之中调查关于烙印战争的情报,这也是她原本要让建筑师加入神诞日晚宴的目的。

但是在薇儿早些时候进入市政大厅时,审判庭要求进入宴会厅的所有人都要在地区骑士的见证下,被来自青森学院的魔法师在身上施加某种干扰自源魔力流动的微型结界,为了保证这场庆典的安全,也算是某种“安检”。

微型的干扰结界阻断了薇儿和莱蒂的双向共通,莱蒂依然能够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想法发送给薇儿,但是薇儿既无法传递指令,也不能共享想法。但是幸好据施加结界的魔法师说,这个微型结界时间有限,仅会持续一天,明天的这个时候结界的效果就会结束。

反正关于烙印战争的信息已经通过阿德里安探查到了,贝希姆那边的差事也了结了,今天薇儿就准备好好工作,不再去思考烙印战争的事了。而莱蒂不愧是薇儿的影子,见主人无法发来指令,也无法穿透市政大厅固有的阻隔结界回到主人身边,它便很乖巧的进入了丽诺尔的影子,护送着丽诺尔来到了市政大厅的外围,之后就不知道跑到丁弗斯城的哪里去鬼混去了。

正在克里福德准备离开宴会厅去接丽诺尔时,威利斯却是领着丽诺尔从仓库来到了吧台内侧。

“门口的侍卫和魔法师真麻烦,又是检查这个又是检查那个的……而且这城堡的后门又绕来绕去,我没办法只好拜托侍卫让威利斯把我带进来了,嘿嘿,”丽诺尔脱下毛皮大衣抖了抖上面的雪,挂在酒柜背后的挂钩上笑着道,“对了,外面下雪了。”

克里福德挠了挠脑袋,疑惑的看了一眼薇儿,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是怎么知道丽诺尔已经到了的。

“大衣不错,老沃恩送给你的?”薇儿又抽了一口烟道。

“说是本来给你的,但是你很久没回家过神诞日了,所以先借给我用用啦。”丽诺尔整理了一下头发和领结,走到吧台内开始确认所有酒和杯子的位置,防止在即将到来的服务中出现失误。今天威利斯也换了一身和丽诺尔类似的衬衣和马甲,他的建筑师酒吧徽章和名牌别在了左胸上,衬衣则是和薇儿慵懒宽松的象牙白丝绸和丽诺尔正式的深灰色完全不同,是十分干净的洁白色。

格林弗里酒店的乐师们已经从舞池进入了演奏区,而侍应生们开始集合在宴会厅的大门处排成两列,大厅中头顶上黄色辉石琉璃吊灯变得更加明亮,有人而刚才在华丽的壁炉里加了一块新的木柴,让大厅里更加暖和。

克里福德清了清嗓子,用左手整理了一下领带,用大拇指擦了一下写着建筑师的领带夹,看向了薇儿。

薇儿看了看克里福德,笑着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贝雷帽上的徽章,随后二人一起注视起了威利斯。

威利斯连忙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胸上的胸针,示意自己已经戴好了建筑师的徽记,随后三个人一起转头看向了丽诺尔。

丽诺尔得意的微微昂起了头,从马甲的口袋里提出了挂在细细的银链上的建筑师名牌,她在临行之间在罗斯的帮助下把原本的胸针偷偷改造成了项链,她可不想和威利斯一样。现在,每个人的建筑师徽记名牌都是特别的了。

随着大门的缓缓拉开,屋外的寒风吹入温暖的屋内,夹杂着片片雪花,乐队奏起了神诞日的赞歌,门口的侍者们整齐的鞠躬,门外市政大厅城堡的院内传来马车停下的声音。

“那么……神诞日前夜的建筑师,开始营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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