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保持微笑
他一路含笑跟着景汐看着山谷中的山茶花，看着她痴迷的样子，听着她银铃般地笑声，时不时调侃她两句，惹得她笑得更大声。他的心情就莫名的好。
等景汐看够了要走的的时候，终于从刚才的惊喜与兴奋中缓过神来。她对着长长的山路，长长地叹了口气，抱住身边的一棵山茶树，摆出一副誓死动不了的样子。
“师兄……”她叫地楚楚可怜。
好像从上山开始，她就对霍天奇越来越随意，不再是以前那种敬重，反而更像一个好朋友，不，是更像一个大哥哥。
霍天奇没好气的去掰她抱着树的手，“你是想今晚住这里了？”
景汐不吭声，鼓着腮帮子，憋着气，就是不放手。
最后，霍天奇认输了，冲她指指自己的背，“小师妹，我的一世英名全毁在你身上了，今天背你的事，你记得千万别给别人说起！”
景汐熟练地一跳，嘿嘿笑道：“一定一定！”
霍天奇背上她一边走一边抱怨，“看岐黄这工作，做的一点都不到位，至少修个车道啊！”
景汐才不听他的抱怨，继续笑呵呵地看着满谷的山茶花。还不时拍着他的肩安慰他，“师兄，能吃者多劳么。等会儿还请你吃好吃的！”
霍天奇装作吃力的叹口气，不屑道：“就一顿？那我也太廉价了吧？又是个人情啊，你得记着！”
景汐笑呵呵点头。
景汐看完山茶花的第二天腿酸得站都站不住。偏偏霍天奇又打来电话让她帮忙。
“小师妹，我这次就可全靠你了。我姐夫那个神经病，非得说风华正茂，风度翩翩，正值年少的我没女朋友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办了个相亲宴，你们北城的适婚女人估计都得到场了。我就……用的着么！像我这样一表人材的人用的着相亲么！不过，我斗不过我那老狐狸姐夫。小师妹……你得帮我，你过来做我的女伴！”
“啊？可是……”
“小师妹，你太让师兄我痛心了，你说说我都帮你多少次了，我就让你帮我过来穿的漂漂亮亮好吃好喝你都犹豫再三，你对得起我吗？你……”
“停！师兄，我去，我去！这下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下午还是我过来接你。”
景汐揉揉酸痛的腿无奈地叹口气。
等霍天奇带着景汐进了那个富丽堂皇的大厅，景汐才感到深深的后悔！
这哪里是穿着漂亮的礼服来好吃好喝？！岐黄制药新药入市的庆功宴，到场的不仅是各路记者，还有各大公司的代表，一进门就有镁光灯照射过来，铺天盖地的一片光亮。景汐眼睛都有些挣不开。
“师兄。”
景汐挽着霍天奇胳膊的手使劲地掐他。
霍天奇嘴角咧开，冷抽了一口气，不过迅速地恢复成一脸微笑的对着这那些镁光灯。
“以下犯上啊你！没骗你，真的是相亲宴。看似是庆功会实在是我的相亲宴。你等会儿就见识了。”
“哼！”
“保持微笑，保持微笑！”
景汐斜眼瞪了一下霍天奇，然后学着他的样子，下巴高高抬起，唇角上扬露出很公式化的标准微笑，起步抬脚，向里面的金碧辉煌走去。
霍天奇做这些动作，骨子里那种自信张扬使得他非常熟练而优雅。景汐虽然是有样学样，但好在自小的生活环境也很优渥，自然而然的就显出几分高贵气质来。简单的一袭白缎素锦小鱼尾长裙，再配上点睛的一双银色高跟，清清丽丽的，比之到场的明星大腕也不输气势。
这样的男女一出场，一白一黑，俱是高贵出彩，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其中也包括今晚宴会的主办人——徐岑东和顾昊钧。
徐岑东和顾昊钧正在回答记者的提问。
“那么顾教授，您认为您研制的Iressa相对于传统癌症治疗的化学放疗来说有什么样的突破呢？”
顾昊钧微微一笑，“常规化疗药物通过对细胞的毒害发挥作用，由于不能准确识别肿瘤细胞，因此在杀灭肿瘤细胞的同时也会殃及正常细胞，所以产生了较大的毒副作用。而靶向药物本来是针对肿瘤基因开发的，它能够识别肿瘤细胞上由肿瘤细胞特有的基因所决定的特征性位点，通过与之结合。因此靶向药物不仅效果好，而且副作用要比常规的化疗方法小得多。而我们研制的Iressa……”
门口有轻微骚动，他顿了一下，抬眼看去。
只一眼，他就看见单景汐！
顾昊钧眼睛在她身上只停了不到两秒，就移开，继续回答记者的问题。
“Iressa作为靶向药物，通过抑制EGFR自身磷酸化而阻滞传导，抑制肿瘤细胞的增殖，尤其对肺腺癌疗效确切。这是我们课题组和岐黄公司共同研制……”
他的声音低沉，像大提琴声一样流淌在大厅。
只是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怒火和突然紧握的手，让旁边和他毗邻而坐的徐岑东眉微蹙，举手扶了扶自己的金丝边眼镜，看向门口。
景汐走了不远就听到他的声音，心瞬间像被攥住，疼得她几乎回不过来气，身体自然而然地停下。
“怎么了？”
霍天奇看到单景汐瞬间变白的脸，用力扶着她似乎要支持不住的身子，担心地问道。
景汐没看他，只是手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片刻后，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走。
她以为自己可以再面对他的，可以远远的，看着他的喜怒哀乐与自己无关。
她以为自己可以掩藏那些爱意，可以不留痕迹的，小心翼翼地生活在有他的世界里。
她明明有调整啊，她明明有沉淀自己的心情啊，她明明已经想象过那样一辈子孤独观望的场景的啊……
怎么会……
在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始失控了呢？！
景汐的胳膊被霍天奇抓的有些紧。她回过神，抬头，看见霍天奇那双担心的眼，有些发怔。
她不能这样！
她不能忘不了他！
她答应帮师兄的，她怎么能走！
顾昊钧的声音停下来，有持续不断的掌声传来，在这个奢华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景汐看着人群中的顾昊钧。黑衣白衫，笑起来谦和有礼。一张俊脸在倾泻下来的水晶灯的照射下更加立体，远远看去，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塑。
她看见他向着她的方向看来，眼睛扫过扶着她的霍天奇，然后唇角一勾，是一个放肆而饶有兴趣的笑容。那笑容转瞬即逝，消失得快的几乎不存在。
但——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麋鹿般的眸子里轻轻浅浅的湿意——他果然不会放过她！
景汐深吸了口气，看向霍天奇微微一笑，“突然有点不舒服，现在没事了。走吧。”
霍天奇眉一皱，显然不信，但在这样的场合又不是多问的地方。
“等会儿再审你！”
他的语气恶狠狠，但里面透着的浓浓担心却让景汐微微一笑。
她笑的时候，唇边梨涡旋开，在灯光下刺目地就像一把剑，让顾昊钧极端不舒服。他端起桌上的酒想要喝，被徐岑东拦下。
“前两天才伤到胃。别再喝了。”
徐岑东是顾昊钧最好的朋友，他的劝自是好意，顾昊钧也没坚持，放下酒杯。
“东子，你和你那个半路认的妻弟关系如何？”
徐岑东却是端起红酒轻轻抿了一口。金丝眼镜在红酒中反射出一丝透亮来。他回答顾昊钧，意料之中的语气。
“一般。可是天晚很疼他！”
顾昊钧明白，一笑。
徐岑东疼老婆是大家都知道的。他在告诉他，霍天奇他不能动！
不过，也无所谓，他还没那么多时间去对付别的人。
他的目标自始至终就从未变过！
景汐没想到顾昊钧会在这里。
她不太适应这样筹光交错的宴会来借口去洗手间出来透透气。
从大厅出来，她松了口气，目光却被徐家的复古浮雕大理石墙壁吸引——那些浮雕竟是一个故事！
她顺着浮雕一路看过去。痴男怨女的故事，看得她双目泪水泠泠，却又怕毁了今晚的妆容。瞳孔微张，深吸气，不停地控制自己的泪腺。
遇见他的时候，她正难受得对着浮雕哀叹。
“单景汐！”
他冰冷的声音把景汐从故事里惊醒，她有些错愕地盯着站在旋梯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顾昊钧。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盯着她的眼却漆黑成一片，有锋利如刀一般的寒气射向她。可能是刚休息了一下，一向严谨的他，领带有些松。他的一只脚还在台阶上，似乎要下来。
景汐没想到出来透气会遇到他。错愕之后，掉头就走。
却被顾昊钧一把拉住。
这是很多年后，顾昊钧第一次拉单景汐。她的手似乎一直没长过，停在记忆里那么小。他不过顺势一握，就能包着她的整个手。不像纤瘦的身体，她的手上有点肉，软软的似乎没有骨头。
这样的柔软，让他握着的力气陡然减小。
但，出口的语气却仍然冰冷。
他说：“单景汐，你给院长交了换方向申请？”
手里温润的触感，让景汐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用劲把手挣开。不说话，接着往前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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