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血淋漓的男人（四）

雨水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干涸的水泥地上。没过几分钟，强度越来越大，瞬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这样的天气，客人完全断绝了。

我们一边检查店内，一边静静等待着猛烈摇动树木的暴风和敲打地面发出巨大声响的暴雨平息。倾盆大雨像生物一样呻吟着敲打着玻璃，风吹得杂木林的树木都要倒下了，不知为何看着就觉得凉飕飕的。

“那棵树好像要倒了。”

“细的估计会倒。”

店长说，夏天刮起这样的风暴，把树木刮倒并不稀奇。

“有时候树倒了，会把道路堵了，不过一般很快就会有环保人员过来清理，不用担心。”

又过了一个小时，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天气依然恶劣，接着开始雷声大作，从声音的大小和间隔的狭窄可以推测出相当近。

“可能会停电吧。”

店长正在准备手电筒。

外面已经是大洪水，为了阻断雨水，所有的门窗都上了锁。短短几个小时就到这种地步。天气预报没说会台风啊?

外面的景色瞬间被耀眼的光芒包围。强烈的闪光一个节拍接一个节拍，轰鸣声响彻全场，刺激着耳膜。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店里的荧光灯“砰”熄掉了几十秒，然后反复闪烁。“哐哐哐”，杂木林中响起更大的声音。

这时我才知道打雷了。据店长说，恐怕是雷击撞进了树海。

“那个声音应该树是倒下了吧。”

“真的假的?”

“没关系，虽然离这里很近，但都是树。”

这里被称为树的海洋，倒一棵树在这里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马上就过去了。正如店长所说，大约过了几个小时，暴风雨就过去了，黎明时分，天完全放晴了。

今天一天好像又要热起来了。道路上到处都是树枝树叶，脏兮兮的，幸好没有树木挡住路，我轻松地回到了家。

睡吧。反正白天再热，我也要睡到傍晚吧。到家后，我突然觉得很累，冲了个澡，穿着最舒适的超薄衣服倒在被子里，拉上窗帘，吹着电风扇，营造一个容易入睡的环境，睡着了。

“20元。”我忙的一个劲地收银。

今天是个奇怪的日子。明明是人少的时间段，客人还是络绎不绝地进来，在我面前排起了长队。怎么回事呢，今天有什么活动吗?我像机器一样收银、装袋、找零，如此循环往复，但顾客络绎不绝。这队伍到底要排到哪里去啊?我抬起头来，正要确认队伍的长度，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我的视野。

是向葵。

怎么回事?为什么向葵会在这里排队？我这么想着，又看了一眼队伍，没看错，第五个人的后面是脸色苍白、口中流血的向葵。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排队的向葵，只有一个人，和在场的人不一样的存在。向葵看向我，脸上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远远地动着嘴说了些什么。

在客人的催促下，我重新开始收银。我很想停下，因为每让一个客人过去，向葵就会露出诡异的笑容靠近我一点。

一个人结束，又一个人。马上就要到向葵了。我想逃，害怕。尽管这么想，身体还是不听使唤，手不由自主地打着收款机。向葵终于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排。我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她什么都没拿，柜台上什么也没放，突然双手撑地探出身子，眼睛布满血丝，嘴巴像月牙一样往上抬，恶狠狠地说：“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

这时我醒了。

是梦。讨厌的梦。超乎寻常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感觉不到电风扇的风，大概是因为我迷迷糊糊把开关关掉了吧。怪不得这么热，这个房间到底有多少度啊?

漆黑的房间。啊，想起来了，傍晚四点左右，我被来玩的妹妹叫醒，让我煮面，然后我也吃了面，肚子填饱了，迷迷糊糊地回到被窝里，又睡了个回笼觉。

妹妹好像回去了。外面很暗，现在是晚上吗？我用手捂住汗津津的额头，闭上眼睛。连做梦都在打工，对工作有多热心啊，我小声笑了出来。

居然梦见向葵，而且，对我说了“不原谅”……

我不觉得现在的样子是梦。和昨天扫墓时一样，向葵流着血来到我面前。至今为止的一切都不是偶然的，现在的梦也是。

不原谅。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可怕的憎恨。回想着刚才的梦，我的额头上的汗水又凉飕飕地淌了下来。就在这时，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夜风轻轻吹动窗帘。妹妹怎么，你还在啊？我用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转向旁边。在那里的是妹妹，不是吗?长长的黑发，长发飘飘的女人，站在枕边低着头俯视着我。

一旦察觉出我旁边正站着个人，心脏立刻跳了起来。我连呼吸都忘了，目光无法从站在旁边的人身上移开。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谁？

下一个瞬间，耳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一个低着头看着我的长发女人说了些什么。

“来……”

从垂下的头发间，瞪大眼睛盯着我。

“她……她……”

我想我是在叫。在听到自己的悲鸣之前，我醒了。明亮的灯光，一直开着的电视，摇头晃脑的电风扇。我从被窝里爬起来，环顾四周。刚才的是梦。

想到这里，我全身无力。我不想做梦，特别是可怕的噩梦。我以为自己醒了，其实还在做梦。可能是做了噩梦的缘故吧，我浑身是汗，一看手表，已经过了零点。

到底要睡多久才能安心啊，更重要的是，妹妹那家伙连灯和电视都开着就回去了，混蛋。

今天没有打工还好，但这种不规律的生活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即使昼夜颠倒，也要严格限制睡觉时间。尽管我一再试图纠正生活标准，但每次都只能这样，真的没救了。

午饭吃得很清淡，肚子饿得够呛，我从被窝里爬出来，决定在厨房随便煮点面。我从冰箱里拿出面条，然后突然迅速回头，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总觉得后面好像有什么。

怎么回事？我还在为刚才的梦害怕吗?

那只是一场梦。我到底在怕什么?一定是最近怪事不断的缘故。随着时间的增长，日常生活逐渐扭曲，我开始积攒压力，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反应过度敏感。

我并不是天生的，而是某一天突然觉醒了这种能力，我也会有像王波和平川一样冷静地面对任何事情的那一天吗?这个能力有一天会从我身上消失吗?今后会伴随一生吗?把非日常的东西都当成理所当然的东西？

把煮好的面装盘，把夜宵放在折叠式餐桌上，虽然对熟悉的菜没有食欲，但还是送进了嘴里。深夜的电视正好开始了综艺节目，搞笑艺人和时下流行的偶像伴随着热闹的背景音乐登场了。我不喜欢这个偶像。一边不停地动着嘴，一边适当地换着频道。深夜动画、新闻、一些综艺节目、国外电视剧。看什么好呢，怎么也找不到吸引人的节目。

天花板上的荧光灯突然一灭。-房间里变得昏暗，可能是电线接触不良吧，我站起来随便摸了摸。尽管如此，日光灯还是一灭一亮。

真奇怪，前几天刚换了新的。为什么？

我一边觉得奇怪，一边把面塞进嘴里。这次电视画面上出现了噪音。

“呜!”

原本是彩色的变成了黑白，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我差点儿把筷子掉在地上。如果是故障的话，时机也太糟糕了。灯光也坏了电视也坏了，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单纯的接触不良问题吧，难道？

想到这里，我探出身体，使出浑身的力气敲打电视。噗、噗，电视发出奇怪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我弄坏了，变成了沙尘暴的画面。日光灯到现在还在不断出故障。怪事还在发生。声音一直延伸，响个不停。转动的电风扇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闷热的空气，不知为何变得凉飕飕的。

这种现象之前也有过一次类似的体验。这是发生什么事的前兆？

电视咔嚓一声关了。灯光以一定的节奏闪烁。电视的声音消失了。明明应该是安静的，但耳鸣和我的心跳声却越来越加剧了我的焦虑和不安。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也不想做。我想绝对已经是这种模式了。

隔着桌子的对面，在我的正面，一个垂着黑色长发、浑身是血的女人出现了。看不清脸，但是刘海的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那个女人狠狠地看着我。从眼角、下巴、脖子开始淌着鲜血。

她的外貌可以说是恐怖电影的经典形象。她就是我梦里出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