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低着头的女人（五）

“你是为了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才主动进去的，是自作自受。受了那么一点轻伤，我觉得这是个奇迹，因为如果走错一步，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这么说来……”

“你从便利店出去后，王波怎么都不安心。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说！不过他也是个心眼儿很好的人，怕你出什么事吧！呵呵，好久没见过这么着急的王波了。”

“为什么王波总是帮助我?”

“这个?你问问看?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呢?”

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就算问了也不会告诉我吧。

“雨田。”

“嗯?”

“树海里有比我看到的更可怕的东西吗?”

“啊?”

“我有点奇怪。”

“我可不知道。”

“你别以为已经习惯这里了，就得意忘乎所以了。你还不知道这里工作的内容的一半呢，什么都想占为己有，知道得太多了吧?”

雨田眯起眼睛，用食指指甲抵住我的胸口。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却不明白她的话的意思，皱起眉头。

“你本来就是个顽固的人，但就是对不相干的事也想插手，笨手笨脚容易引起误会，总之就是麻烦的老好人类型吧。”

“我可不是什么老好人。”

“那倒无所谓。对了，你这么麻烦的人，为什么固执地赖在这里不走呢?”

“……”

“你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太过一针见血，甚至感到恐惧。

“怎么都行啊?想待在这里的理由是，想待就待，不喜欢就辞职，那是自由。”

没有人挽留，也没有人赶走，这是这里的潜规则。

“但从你身上，我感觉不到这两种感觉。既不想待在这里，也不想辞职。心情总是向后看，而不是向前看。”

“为什么要这样?”

“知道吗?我啊，连人的那种东西都能看到。要更加坚定自己，否则会被卷进更大的事情里。”这里就是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精神安定的人，实在是太沉重了，待不下去。如果你今后也不能放弃这种消极的傲气的话，还不如辞职呢。”

“你的意思是说会成为累赘吗?”

“不，我的意思是说，比起成为累赘，事情会变得更糟。”

更不好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正要问这个的时候。自动门打开的旋律在店内蔓延开来。这个时间，真少见。

“我去接。”

说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出更衣室。

“欢迎光临！”

点点头，迎接在出入口附近的客人。走进来的是一位长发娇小的女性。她穿着西装，应该是刚下班的白领。

女人也不看我，把购物篮挂在胳膊上。我再次确认手表上的时间。这个时间，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太危险了。一看就知道没有车，也错过了末班车，徒步回去了。

最近，我养成了一个习惯，经常观察偶尔进来的客人，分析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来这里的，他们买东西的目的是什么。别以为我是什么可恶的家伙，我就是那么闲。

满脸疲惫的女性迈着沉重的步伐在店里走来走去。还很年轻，一定是二十出头。她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走到甜品区，干脆利落地往挂在胳膊上的购物篮里扔甜品杯和布丁杯。把甜点放进去后，又朝放饮料的地方走去。草莓牛奶、巧克力牛奶咖啡、抹茶牛奶、柠檬茶，略显粗暴地丢进篮子里。然后是面包区，与其说是挑选，不如说是从头抓起，法式、豆沙面包、甜甜圈……

看着堆积如山的商品，我忍不住想吐。嘴里似乎自然而然地变得甜腻起来。那个人，打算一个人全部吃完吗?女人喜欢甜食的人好像很多，没想到会有人去买那么多。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女人用沉重的动作提着篮子，走向另一个陈列架。这时，她朝我瞥了一眼。

店里只有一个人，被人看到会很尴尬。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