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沉没（五）

声音在颤抖，手也跟着颤抖。即使眼角又开始发热，我还是不停地吐着话。

“我不记得欺负过她。我对她说了很过分的话，说她撒谎，说她无聊……”

虽然不记得了，但可能还有更严重的事情。

“她真是个好人。但是，因为一件事，我和她吵架分手了。”

之后不久，她从屋顶上跳下来。

“我找不出其他理由，她待人很好，是个经常做出奇怪行为的怪人，但大家都喜欢他，也没人骚扰她，家庭环境也很一般。”

这样的人竟然自杀。

“更糟糕的是，我一直想忘记她自杀的事，一直逃避这件事。既不回忆，也不去扫墓……一直。然后我开始在便利店工作，看到了和她说的一样的东西，我才发现，她说的不是假的，是真的。”

我咬住嘴唇。感觉自己在用刀刺自己。

“在那家便利店第一次得到王波的帮助时，我就想过一定要辞掉这种工作，打算听从你的忠告。但是，一想到这是我至今为止忘记自己的存在，悠哉悠哉活到现在的惩罚。”

“到这里为止都是我的臆想。但是，自从这个力量觉醒之后，她就会屡次出现在我面前。以死后的姿态在我面前。而且每次见面都会说同样的话。她现在还留在这个世界上，希望我受苦，恨着我。但是，我想不出其他的方法，除了我继续待在那里，和她一样的遭遇之外。”

“在梦中，她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死去。今天一定也会做同样的梦。虽然想要为她做点什么，却因为害怕而害怕得不得了。”

“是向葵吗?”

“嗯?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王波拜托你了。你能帮帮我吗……”

看着痛苦的我，王波依然冷静得可怕。他让我抬起头来，然后略带歉意地告诉我。

“现在这个时候，我能解决的可能性相当低。”

为什么呢?王波接着说了理由。

“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就算能赶走闯进便利店的恶灵们，我想也很难让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你身边的她成佛。”

王波说，即使能把她赶回去，也无法让她成佛，也就是把灵魂从负面的情绪中解放出来，引导到另一个世界。

是啊，那种异于常人的技术是不可能做到的。雨田例外，王波虽然有灵感，但毕竟是普通人。

“能力不够，真对不起！”

我正要这么说的时候，王波继续说道。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解决问题，但或许能稍微改变一下状况。她为什么要自杀？”

埋在黑暗中不清楚的，是我最想知道的部分。

“再小的事也没关系，我想知道她为什么非死不可。”

我把文化节时拍的那张照片交给王波。

“那个，你说什么？”

“现在开始‘灵视’。”

“灵视?”

又是专业术语。

“简单地说，就是用灵魂的力量透视照片上当时的状况和照片上的人。”

“……”

“不相信?”

“啊，不不不……总之，拜托你了。”

“好的。”

王波闭上眼睛，似乎在集中意识，沉默不语。我稍稍伸长脖子看着。王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在文化节一个月后去世的吧?”

“啊，啊……”

吓了我一跳。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怎么知道的?可能就是‘灵视’吧。通过照片，好像真的看到了。

“好厉害啊。”

“不，我只是在模仿。”

“这是在哪里学的?”

“只是以前祖父给我看过而已。因为祖父是对灵异照片和遗物等进行灵视鉴定的人。我只能集中意识寻找某种程度的记忆，做不了什么大事。”

我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之后，王波把注意力集中在照片上，持续了几分钟。闭上眼睛的那头，那天发生的事鲜明地展开了吗?

“你看见什么了吗?”

“这个……”

王波把手从照片上拿开，问他感觉如何，他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

“我已经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是，只看这张照片的话，信息太少了，能看到的范围也太小了，所以没能抓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是吗？”

“如果有什么更广泛范围的东西……”

说着，王波看着我。我正浑身无力，躺在床上，轻轻盖上毛巾被，睡意立刻蔓延开来。关了灯，房间里昏暗得算不上漆黑。

“真的可以吗?”

确认了几次，我又点了点头。

“可以。”

“再怎么说是为了看，也有可能看到讨厌的东西，而且被别人看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介意，没关系的。”

事到如今，顶多能窥见一下脑袋里的想法。而且，如果这样就能解开向葵死之谜的话，也没什么。

说着，我闭上了眼睛。

“把照片和你的意识联系起来，追溯你的记忆。放松、放松。”

不用说，睡意已经让身体虚脱，眼皮早早地贴在了眼球上。王波冰冷的手贴在我的额头上。

是因为有人在身边吗?久违地以如此安心的心情入睡。今后会怎样呢?在深思之前，我已经掉进了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