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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笔友

我的人生就是一地鸡毛,所以我取了个无忧散客的笔名,用以自欺欺人。

这封信的主人,笔名很长很中二,全称真男人无所畏惧,我称他无畏兄,是我四年的铁杆读者。

说实话,我的铁杆读者其实很多。如果仅仅论专一,无畏兄并不算特别。

他特别在——是个“豪”无人性的土豪!

《双面客》快结局时,无畏兄的信紧急追了过来,文邹邹地表示:他不能接受侠肝义胆的男主角是个精神分裂的变态杀人狂,要我改成杀人狂是男主角的孪生弟弟。

信中还附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若是能改了结局,再给你寄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我毫不犹豫地昧下了银票,依旧初心不改,给了《双面客》一个悲催结局,毕竟我的日子都那么窝囊,怎么可能给话本好结局!

没过几天,一封气急败坏的信送到了我的手里,大意是我拿钱不办事,今后再也不看我的话本了……

第二个话本快到大结局时,无畏兄似乎预感到我又要报社了,再次寄来一封夹着五百两银票的信,要我给个好结局,否则就要我好看!

我看穿了他的色厉内荏,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继续给了个悲催结局。

无畏兄像是杠上我了一般,每当我的话本快要到结局时,他总会寄来五百两银票,要我给个好结局。

在收了五千两银票后,我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满足无畏兄的愿望。

终于给我的第十本话本写了个圆满结局。

无畏兄反而不满意了,很快给了我来了一封信,上面就一行字:无忧散客,汝变也!!!

无畏兄,你到底要哪样!

看在银票的份儿上,我回了两句诗——等闲却变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搭理我了,无畏兄的信又来了。

我打开一看差点儿笑岔气儿,信是这样的:人常曰,气节无价,吾欲知气节果真不可易耶!今无忧散客之气节,五千白银尔!

我:“……”

果真土豪啊,五千两银子只是为了检验未曾谋面之人的气节!

唉,说到气节,我以前还真有过!

当年在诏狱时,我可真是宁死不屈来着,可死去活来后,我的气节连同节操碎了一地,再也拾不起来了……

于是我很无耻地回了一封信:金钱固然买不到气节,气节却能为金钱所卖,如果再来五千两,还可以再卖一次!

这次无畏兄回信的速度很快,信中无一字,仅画着一只手,中指高竖。

赵嘉仪啊,赵嘉仪,你又带坏小孩儿!

吐槽完赵嘉仪,我立刻来了精神,不就是斗图嘛!

我立刻画了个网络最常用的——捂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包。

无畏兄也来了兴致,很快回了个表情包……一段时间里,我们的信没有半个字,全是斗图。

最后无畏兄终于招架不住了,写信求和:日日构图,头几欲秃,何独汝花样甚多耶?吾叹服,自愧弗如也!

我暗笑:自然是广大网民的共同智慧了咯!

无畏兄出手豪横,我一直认为他的表情包大多应是别人代笔。

没想到竟然是原创!

我不好意思再拿前世网民的智慧结晶欺负他,据实以告:非我独创,照着别人画的。

无畏兄火速回了封大白话:“你特么怎么不早说,老子头发都少了一半!”

一来二去,我发现和无畏兄性格颇为投缘,也算是不吵不相识了。

大概我们素未谋面,又互不知根底,所以我们就如同彼此的树洞一般,很多事情都隐去首尾讲给对方听,还相互出些馊主意。

久而久之,交情渐深,倒成了无话不谈的笔友。

这次无畏兄就在信中道:愚兄今年家中收益颇丰,只是刁奴太多,个个中饱私囊,还理直气壮,与之斗智斗勇,甚是头痛!

为此,愚兄又纳一美妾,乃江南人士,精明能干,闺中之时,执掌中馈,甚有方,望其能助吾一臂之力……

信末:近日天凉,无忧记得添衣加饭。

从往日的来信中可以窥出无畏兄的大致情况:无畏兄家业不凡,还是家中独子,但父亲早亡,有一大票觊觎家产的亲朋好友,还有一帮各怀心思的家仆。他为住守家产操碎了心,常年与身边之人斗智斗勇。虽偶有上风,但是大多时候身处下风。

按理说,我应心生同情。

可一想到收益颇丰,又纳美妾几个字,总觉得他的抱怨里充满了凡尔赛的气息,内心不由一阵窒息。

想了想,我也回了一封信:恭喜无畏兄财源广进、再添新房……

近来有一事萦绕心中良久,不吐不快。

愚弟与娘子性情相左,争吵多年,感情早已消磨殆尽,仅余疲惫,欲与之和离。奈何拙荆貌若天仙,世间难觅,又广有积财,弃之甚是可惜。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左右为难,无畏兄经验丰富,望为愚弟指点迷津,不胜感激。

宋珩渣归渣,综合条件还是当得起世间极品的,趁着他和我还有夫妻名分,先借他装一波再说。

你有家财万贯,我有绝色娘子,心里顿时平衡了。

将信封好后,放到一边,我继续拆信,心情愈发愉快。

直到一行清新娟秀的字迹进入视线,我轻抚着手中的信,神色不由微微凝住。

这封信的主人是个下堂妇,闺名玉清。

玉清非常喜爱我的话本,每次来信必有打赏,阔绰程度仅次于无畏兄。由于隔得远,十天半个月才能收她的一封信,频率远不及无畏兄。但她的信总能触动我的内心深处,令我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怜惜之意。

哪怕她天真得近乎愚蠢,自私得近乎狠毒。

谈起玉清的经历只有一片叹息。

四年里我从一封封的来信中,从头到尾地旁观了她不幸的始末。

玉清的第一封信便揪紧了我心。

她自陈和大表哥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还打算在她及笄那年成婚。

可天有不测风云,大表哥家中犯事,全家入狱。大表哥为了保住家人,娶了中意他多年的高门之女。她虽伤心欲绝,却也明白大表哥的苦衷,只能将过去情意藏于心中,含泪祝福他。

后来她受大表哥之托,去探望即将被充军的二表哥,不料二表哥却趁机污辱了她,并以此要挟嫁给他。

她碍于自己的名节、家族的声誉不敢直接拒绝。可她对他恨之入骨,见到他便心生屈辱,更遑论嫁给他。

玉清最后问我:“女子是否该为了声誉,嫁给恩将仇报、玷污自己的小人?”

我愤怒又心痛,第一反应当然是将这种畜生扭送到衙门,打断他的第三条腿啊!

可是转念一想,此事确实不宜闹大。正如玉清所言,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受伤害的反而是女子。

我斟酌良久,回了一封信:首先错不在玉清,你无须对此有心里负担。其次不要为了畜生的错误而伤害自己,赔上自己的一生。如果父母靠得住,那就告诉父母,不要独自承担。最后在可以保护自己的前提下,让那个畜生付出惨痛的代价,休想逍遥法外。

我将她的银票塞了回去,在信上又添了几行,叮嘱让她存好,不要乱花钱,为自己早做打算。

过了半个月后,我收到了玉清回信,里面还塞着更多的银票。

她道,玉家虽非高门大户,可家中世代经商,也算富甲一方,让我不必在意。

好吧,原来又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其实《双面客》之所以收入不菲,无畏兄和玉清的“鼓励”占大头。

信末,玉清自言已将那畜生处理了,看在大表哥的份上,留了那畜生一条小命。

见她从容解决了危机,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怕刺激到她,不再提起此事,知道她喜欢我的话本,便特意聊起了《双面客》话本未来的方向。

玉清对话本很有见地,为我指出了矛盾之处,甚至还早早猜出了男主可能就是杀人凶手。

我不禁叹服,经常和玉清探讨话本构思,后来渐渐聊得深了,发现她不但思维缜密而且见多识广,对时事也有着独特看法,甚合我心。

一来二去,我们虽不曾见面,倒也互相引为知己。

我们通信半年后,她突然来信说:她跟从京城远道而来、父亲的故交之子邹二少相爱了。只是邹二少门第显赫,而她出身商户,又非完璧之身,自觉配不上邹二少,却又觉得此生非他不可,失去他宁愿去死。

“我那么爱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成为他的妻子。”看到这里,我心中又提了起来:虽然为她找到心中所爱而高兴,可那件事不知她有没有跟邹二少坦白,否则终究是个定时炸弹。

还没等我回信,她的信又到了,得知她已经如愿与邹二少结为了夫妻。

我回信祝福她觅得良人,其他的也没敢多问。

在我以为跟玉清也许不会有交集时,我再一次收到了她的来信:邹二少的姐姐无意间透漏,邹二爷其实早已心有所属,可心上人却另嫁他人。他对此始终无法忘怀,甚至有终身不娶的念头。后来因其拗不过父母之命,而玉清又生得有几分像他的心上人,所以才娶了玉清为妻。

夫妻之间的事,我不敢乱出馊主意,只得提醒玉清小心邹二少的姐姐,我总觉得她目的不单纯,似有挑拨之意。

玉清却回信说,她与邹家姐姐幼时交好,虽然有数十年未见了,但依旧性情相投,也无利益冲突,没有离间弟弟跟弟媳的理由。

我不由嘀咕:既然幼时交好,怎么不在婚前提起此事,偏偏在人家成亲后才说出来,明显中间有猫腻。

其实这种事情找邹二少一问便知,玉清却说很多事情说开了,恐令双方心有芥蒂,再难弥合。

我怕玉清上当受骗,出了个馊主意:让她暗中打听邹二少心上人的下落,找机会看看邹二少的心上人相貌,不要自己疑神疑鬼,以免落入别人的圈套里。

玉清照做了,很快回信,却证实了替身一说:邹二少身边最信任的小厮,亲口承认了玉清跟心上人的相貌有八分相似。

“无忧大哥,尘埃落定后,我嫉妒又不甘,内心尤如万蚁啃噬,日夜难安。可我实在爱极了二爷,不愿再深究下去。二爷将我当做替身,我也瞒了他与那畜生之事,想来我们之间也算扯平了。今后我会用真心感化二爷,摆脱别人的影子,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读到这里,我才明白了为何玉清始终不愿意追问邹二少真相,对替身一说笃定不疑。

或许她的内心深处对邹二少终究是内疚自卑的,替身一事虽让她难过,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何尝不是减轻了她的负担与愧疚。

想通此节后,我叹息一声,暗骂畜生害人不浅,误了玉清,否则她那样蕙质兰心的女子何须如此左右为难。

可这般相互欺骗,自以为是的扯平,我总觉得会他们的感情恐生波澜。

果然玉清性格骄傲,无法真正释怀邹二少将自己当作替身一事,邹家姐姐似乎也于其中不断挑唆,她的来信越来越疯狂。

我坐立不安,打算去见一见她。

自从得知玉清和邹二爷成亲后,我试着打听他们的消息,真的打听到了二人的信息,还没等我动身,她的信先到了。

事情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邹家姐姐果然不安好心,借玉清之手毒害了邹二少的心上人。

邹二少得知此事,惊怒不已,如同入了魔,不但日日折磨于她,逼死了她即将出世的孩子,还与邹家决裂,并认为玉家教女无方,时常上门折腾玉家。

“无忧大哥,玉清自知识人不清,铸成大错。二爷将气出在我身上,我无怨无悔,甘愿承受。可想到娘家生我养我一场,实在不该受我连累。我气极之下,做出了后悔莫及之事。”

我当时看完信后,怀疑玉清是不是添油加醋了。

邹二少跟宋珩是同一批的进士,有一次上京述职时,我还远远见过其一面:他身量矮小,见人三分笑意,很难想象他拳打娘子,脚踢岳丈的模样。

也许人都是两幅面孔的,对外人唯唯诺诺,对家人重拳出击。

我冷淡回信:既然如此,何不一别两宽,各觅前缘。

玉清则道:除非她死,即便是死了,她也要入邹家祖,与二爷死后同穴,长眠地底。

言下之意:玉家她是顾不上了,真是带孝女啊!

我虽同情玉清的遭遇,但是她的偏执令我心惊,自觉与她不是一路人,渐渐疏远她。

玉清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一直坚持给我写信,今夜的来信中,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将一切告诉邹二少,求得他的原谅,与邹二少重新开始。

以前我担心信件流传出去,泄露了玉清的事,令她名誉受损,因此每次将她的信看完后便立刻焚毁。

这次也不例外。

“重新开始,想得可真美啊!”

看着洁白的信笺一点一点儿变成灰烬,我微微笑了起来,爬到床上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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