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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问请看

高小六捧着高财主的手腕仔细看,除了手腕,扒起袖子看整条胳膊,又对着肌肤拍拍打打,在高小六一副要把皮揪起来看是真是假的时候,高财主呸了他一声。

“你把你老子我剥皮拆骨得了。”

高小六说:“说什么呢,我是哪种儿子吗?”话虽然这样说,到底在高财主的皮肤上搓了两把才放下。

的确是真的皮肤没有附着也没有掩盖的疤痕。

“掌门一行人在途中被一群非墨袭击。”高小六说。

“那不奇怪,这群人丧心病狂,深恨我们墨门。”高财主说,整理着衣袖,“将我们除掉了,他们就是正统。”

高小六看着他问:“这些恶徒就应当除掉,你怎么不早点提议或者下令?”

高财主澹澹说:“我们墨门面对的威胁何止这些非墨?除掉他们就能平安无事吗?难道掌门不知道他们?依旧无所畏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倒也是。”高小六点点头,带着几分骄傲,“在掌门面前这些宵小都没有好下场。”

高财主垂目说:“只要将墨门发扬光大,那些非墨弃徒自己就能羞惭而亡。”

高小六将桌上一杯茶端过来,语重心长:“是啊,爹,墨门能发扬光大是所有墨者心愿,我们当齐心协力,不要内斗。”

高财主哼了声,接过茶:“我看你这个儿子斗我这个爹斗得挺开心的。”

高小六一笑:“我知道爹你对七星小姐不满意,但她一定会让墨门发扬光大,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做的是对的。”

说罢拍了拍高财主的肩头,语重心长。

“爹,我这都是为你好,为墨门好。”

高财主没好气挥开他的手:“去去去。”

高小六大摇大摆去了。

老仆进来收拾茶水:“这茶都放凉了,公子还给老爷喝。”

高财主看着手中的茶,呵了声:“他现在满心都是那个女人,哪还有我这个老子。”说罢将茶水一饮而尽。

老仆叹口气:“就差一步就成了,没想到那边竟然有机关所。”

高财主看着他,嗤笑一声:“我一点都不意外,你们这些废物向来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仆倒没有羞恼,只说:“我们只是败在械手里,不是败在人手里,就算败了,也是墨圣荣耀,不像高长老您,败在人手里,让墨门零落至此,真是墨道之耻。”

知客抬手一挥,重重打在老仆的手腕上,老仆一声闷哼,整条胳膊垂下来似是不能动弹,他依旧没有愤怒,只是将身子更俯低。

“你说的也没错。”高财主叹口气,“当初如果不是我一时失误,也不会让墨门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到这里又讥嘲一笑。

“墨门也用不着寄希望与这位小姐。”

知客说:“我亲自去吧。”

高财主摇摇头:“现在的问题不是她,是修北境长城的事皇帝知道了。”

老仆此时抬头说:“但那梁六子肯定不敢说是请墨门来修。”

看今日皇帝对北海军梁六子的态度就可以得知,深恨梁寺与墨门,如果敢说北境长城墨门来修,皇帝宁愿不要这个防护。

……

……

“她跟你怎么说的?”

都察司的牢房里,梁六子再次被裹上锁链扔在水牢里,这一次并不是扔进来就不管,霍莲是跟着他进来的,开口问。

梁六子晃动锁链,让自己换个舒服的姿势,懒懒说:“霍都督,我要说的都跟陛下说了,只待陛下明察,我跟你没话说。”

霍莲冷冷看着他。

“用刑吗?”朱川在旁挽起袖子问。

霍莲还没说话,梁六子在牢房里扯着锁链喊:“来啊,往这里打啊,随便打,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

他斜着眼看霍莲。

“…..不会多说一句有关七星小姐的事。”

朱川冷笑:“谁在乎她!”

梁六子呵呵两声,谁在乎?不在乎干吗威胁恐吓让他不眠不休地去送剑?想到当时的情形,他忍不住想跳起来叉腰大喊,那可真是太凶险了!

那女人一人被五人围攻,手无寸铁,对方那兵器简直如鬼魅,碰上就碎。

要不是他及时把剑扔过去,那女人现在已经成了碎泥了!

但他忍住就是不说。

梁六子斜眼看着站在牢房外的霍莲,担心你那个爱宠?急死你!

霍莲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我知道了,她让你什么不说。”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梁六子愣在原地,什么?怎么就知道她跟他说什么都不说?

不要告诉皇帝只有墨门能修北境长城,不要说是墨者在奔赴北境。

只要说北境长城多么重要,让他把北境长城损坏前后军民伤亡做出对比,不要提半句怎么修的,为什么坏的,那些过去的事一概不要说。

他可什么都没说呢!

霍莲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

“哎!”他忍不住喊了声,“你不想知道啊,那女人可说了很多呢。”

朱川冷笑:“说了鬼才想知道!”

说罢也转身而去。

留下牢房里梁六子摔打锁链破口大骂。

今日这一折腾已经到了日落时分,都察司的牢房外一片鲜红。

霍莲站在院子里,似乎在看落日。

“都督,靠梁六子一人能把这件事圆过去吗?”朱川低声问,带着几分担忧。

梁六子的确是擅离职守,且早就来到京城了,又被他们放了出去。

对其他人的动向不察,皇帝或许不会在意,但对北海军,尤其是姓梁的,都督如果不知情,陛下是会生疑,不满的。

霍莲说:“还有刘宴呢。”

朱川一顿,哦,是,还有刘宴,刘宴会圆了这件事吗?还有,刘宴是怎么回事?

“沿途的消息回来了吗?”霍莲问。

朱川忙说:“马上就到,刘宴就是走得快一些,他的动向我们也一路盯着呢,我这就去问,都督稍等。”

霍莲又摇头:“我先进宫了。”

又不急着知道刘宴的事了啊,朱川心想,道:“都督也不用急着去见陛下,陛下现在肯定在审问刘宴,问完了才会问都督。”

霍莲只嗯了声:“一会儿你送过来就好。”向外的脚步未停。

朱川挠了挠头看着霍莲在兵卫们的簇拥下疾驰而去。

都督怎么这么急,看来也担心陛下生气。

他不再耽搁,催问各处的消报,在落日余晖消失的时候赶去了皇城。

皇城里点亮了灯火,御书房更是灯火通明,朱川赶到时见霍莲在侧殿,隔着窗户听皇帝那边的说话,内侍们视若未见,可见是皇帝允许的。

朱川稍微松口气,走过去小声喊“都督——”

霍莲对他嘘声。

朱川忙噤声,听得那边传来刘宴的声音。

“……现场很激烈,那些人的确很像官兵,但在梁六子面前还是溃不成军…..”

“…..梁六子说他虽然一人,但用了防护。”

“…..这些防护是北境长城惯用的,北海军中也借用了很多,所以靠着这些器具,他一人抵挡了百人的围攻……”

朱川听到这里心里呵了声,梁六子可真能吹。

“都督…..”他忍不住小声说。

刚开口再次被霍莲示意噤声。

朱川不敢再说话,看霍莲专注地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夹杂着器具响动,刘宴似乎在展示当时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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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马与我们常见的不同,极其敏锐,且宽厚。”

“….床弩改造了,射程更远,且绞盘省力,梁六子说自己一只脚踩射板,一只脚转绞盘就够了…..”

里面皇帝似乎也听得入神,过了许久才说话。

“朕知道了。”他说,然后声音拔高,“霍莲。”

在这边的霍莲应声是,从侧门走了过去,朱川迟疑一下跟上去。

御书房内摆着满满当当,除了刘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器具,还有很多奏章,皇帝面前也摊开不少,可见先前有不少人在。

皇帝依旧看着刘宴。

“是墨徒吗?”他问。

“臣的确是怀疑墨徒有动向才追查去。”刘宴说,摇头,“但那些人不是墨徒。”

他说着看了眼霍莲。

“一些尸首我已经带回来了,霍都督可以看一看。”

霍莲没说话,只等皇帝开口。

皇帝沉默一刻,看向霍莲,问:“那个北境长城,真的防护很厉害?”

霍莲说:“对于善于狩猎的夷荒人来说,在北境长城面前,就像猎物。”

皇帝再次默然,视线扫过桌桉上的各种册子,上面是历年的边军边民数目,已经与梁六子报上的做过比对了。

“你怎么看?”他突然问。

信还是不信梁六子的话?北境长城修还是不修?问霍莲吗?

霍莲这个曾经的北海军该怎么答?

刘宴忍不住看着霍莲。

霍莲俯身:“请陛下恩准,臣去看看。”

哎?在场的几人都有些惊讶,这意思是说……。

“你要去边境?”皇帝脱口问。

霍莲抬头迎着皇帝的视线,点点头:“臣亲自替陛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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