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道与术
“秦风是吧，我是中医科主任，袁杰，今天我坐诊，老师让我带你，没意见吧。”袁杰道。
秦风一个刚来医院的小萌新，哪里敢有什么意见。
只要能够让他坐诊，谁带都无所谓。
不过他可不愿就这么干看着。
“袁主任，能让我上手治疗吗？”秦风提了个要求。
袁杰一笑，打量了秦风两眼后，这才开口，“可以。”
“不过，要是让我看出你水平不行，那从今以后，只要我坐诊，你就不准碰病人一下。”
秦风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快。
这个主任似乎并不那么好相处。
就这说话总是带刺的毛病，一般人绝对受不了。
“袁主任，我跟你讲，小秦可是咱们护士长钦点的吉祥物，你要是敢欺负他，小心护士长找你算账。”方训茹笑道。
袁杰脸色顿时尴尬起来，许是觉得丢了面子，立刻摆出一副主任模样，“哼，我怕她？”
方训茹心知肚明地笑道，“是是是，袁主任您不怕，是我多嘴了，行了吧。”
这个台阶给的袁杰极为舒坦，“时间不早了，秦风，跟我去坐诊。”
说完，便自顾自地朝着门诊室走去。
一旁的方训茹拽了拽秦风的衣角，“袁主任就是那个性格，人不坏，你别往心里去。”
秦风笑了笑，“知道了方姐。”
门诊室，秦风和以往一样，搬着凳子坐在侧边。
这几天的针刺练习，已经让他的烧山火进度达到了96%，透天凉也直逼90%。
到了这个进度，他自己再怎么练习，进度都不怎么涨了，所以秦风才会要求上手治疗。
“听老师说，你会烧山火？”袁杰忽然开始跟秦风唠嗑。
“会一点。”秦风道。
“针刺绝技虽好，但医学不是武学，不可能一招鲜吃遍天，中医最根本的东西，还是辩证思维，辩证如果没有练到家，再好的技术都是白搭，这点你不否认吧。”袁杰道。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中医最重要的核心就是其辩证理论，这是个把生命已经研究到了更高维度的智慧结晶。
而无论是针灸、按摩、方子等等，和辩证理论比起来，那就是术与道的区别。
有道无术，术尚可求也；有术无道，止于术。
道就像是一种规律，只要掌握了这种规律，那么学起术来，往往都是一通百通。
术更像是一门技术，学的再精，不懂其中的门道，那么也就只能停留到这一门技术之中，始终无法触类旁通。
中医就更讲究道了，辩证就像是一切的源头，如果辩证错了，那么再好的治疗手段，最终起到的效果都是不尽人意的。
秦风并没有因为学了张志顺道长的针刺绝技，就觉得自己可以目中无人了。
实际上越是深入了解，秦风越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了。
“袁主任，我明白你的意思。”秦风道。
“嗯，态度不错，你比某些人强。”袁杰道。
秦风没有答话，一时间门诊室陷入平静。
不过两人都没有觉得这种气氛有多尴尬，反而很是适应。
不多时，门诊室来了病人。
这次的病人很年轻，而且是个女孩子，非常漂亮，只是微微泛白的脸却显得有些憔悴。
不过秦风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女孩的容貌，而是诧异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跑到乡镇卫生院的中医科来看病。
这几天接诊，他可是一个年轻人都没见到过。
“袁叔，我身体不舒服。”
女孩进门的第一句话，就给秦风解惑了。
亲戚啊！
“坐，我看看。”袁杰道。
女孩乖巧地坐下，眼神飘忽地扫了眼秦风，目光一跳，旋即逃也似地收了回去，如此反复数次，索性不隐藏了，愣是直勾勾地盯着秦风好几秒。
最后反倒是把秦风弄的不好意思地避开了眼神，女孩这才得胜而归。
“袁叔，我感冒有三天了，一直不好，今天又加重了好像，我自己在家测了体温37.6℃，低烧，挂了两天吊瓶一点效果都没有，还越来越难受，对了，我今天还头晕吐了两回，吐完之后全身都痛，特别是膝盖这里，鼻子也堵着，气只能从一个孔出来，你看，呼~呼~（醒鼻），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啊……”女孩哭诉道。
袁杰忍不住了，“闭嘴。”
“哦。”女孩立刻乖巧起来，可没过半分钟，她的嘴又开始噼里啪啦起来，“袁叔，这是你的小学徒吗？叫什么啊，最近才来的吧，上次过来我都没看见过他。”
秦风口罩下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这女孩可真是有点嘴碎。
脸上的疲惫是半点没有限制住嘴。
袁杰一把甩开女孩的手，不耐烦地说，“风热湿邪，邪犯肺卫，卫气抗邪，故有恶风发热，肺位上焦，邪自口鼻而入，上犯于肺，肺气失宣，故鼻塞流涕，湿邪遏于肌表，气血运行不畅，故头晕身重、胸闷不适……”
女孩小声嘀咕，“袁叔，别诌古文，我听不懂。”
“没跟你说话”，袁杰翻了个白眼，撇头问秦风，“这种风邪夹湿犯表证，该用什么方子治？”
女孩一听袁杰是在考校秦风，立刻像好奇宝宝一样，盯着秦风眼睛眨都不带眨。
秦风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说道，“应该疏风祛湿解表，用麻黄汤。”
袁杰立刻道，“治法对，药方错，麻黄汤虽然也治外感风寒，但主治恶寒发热、无汗而喘。”
“她得的感冒，无明显偏寒、偏热症状，治宜轻清透邪，可选用桑叶、薄荷、荆芥、防风等微辛轻凉的药物，疏散风热之邪，配合羌活、独活两药合用祛风湿之邪并治一身上下之痛，再辅以苍术、厚朴燥湿健脾和中，甘草调和诸药，全方共奏祛风祛湿解表。”
“所以，应选用作用次于麻黄汤的羌活胜湿汤。”
袁杰这么一点，秦风立刻明悟。
对哦，刚才这个女孩说了，她全身疼痛尤其是关节处。
而羌活胜湿汤正好主治风寒湿邪痹阻经络之证。
嗯，记下来！
不过秦风还未动笔，袁杰又接着问。
“如果不开药方，用针刺治疗，该选取那几个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