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的开方?
“您晚上睡觉睡的好吗?”秦风问。
病人摇摇头,“不好,半夜老是醒,而且一醒就怎么都睡不着。”
“几点?”秦风问。
病人想了下,“大概一两点的时候吧。”
秦风点点头,“最近是不是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没胃口?”
病人颔首,“对,医生,我这是不是胃有问题?”
秦风解释道,“你这是肝气不舒,横逆犯胃,胃失和降,所以就会腹胀、恶心、食欲不佳,通俗点讲就是一团气堵在了肝这里,这团气一直赶不走,就会有胸闷的感觉,而肝气郁滞就会影响到胃。”
“最近在工作和家庭上,是不是压力比较大?”
病人一惊,“对对对,哎呀,最近因为这个高温天气,我们单位有好几个同事都病倒了,我们这些人没办法,只能顶上去,这都加班加了几个星期了,好几次孩子回家都没饭吃,为这事,我跟我老公吵了好几回,唉……”
肝主疏泄,性喜调达恶抑郁,长期情志不畅的话,肝脏必然会失调。
秦风记录着诊断信息,“有压力要适当发泄发泄,上班的间隙,抽几分钟活动活动身体,如果上班没时间的话,早上起来的时候捏捏耳朵,洗漱的时候用梳子梳一梳头的两侧也行。”
病人有些费解,“这有啥用,发泄不都是要大喊大叫或者运动的吗?”
秦风解释道,“你太小看这两个习惯了,捏耳朵可是个长寿秘诀,耳朵这里的穴位很多的,每天坚持捏几分钟耳朵,不亚于全身活动半个小时,梳头也是,头上的穴位对于缓解精神压力有奇效,可比呐喊和运动强多了。”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当然推荐你练练站桩,不过你能坚持把这两个动作训练成习惯,以后这个病也不会找上你了。”
哦?
病人惊讶地看着秦风。
“真的?”
秦风笑道,“医生骗人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这话让病人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袁主任,您再看看,我取下针!”秦风道。
袁杰点点头,示意病人再将手伸出来让他把把脉。
一听眼前这个医生喊主任,病人也没有多想,反正多个医生看最好,更何况这个医生还是主任。
刚才通过面诊,袁杰已经猜到了病人是肝出了问题,把脉后,对于秦风下的辩证结论,他也没有了任何疑虑。
这个病人就是肝气郁滞。
待到病人缴费之后,秦风便直接用透天凉针法泻去病人肝脏中郁滞的气。
内关、支沟、足三里……
几个穴位下去,行针一度后,病人渐渐感觉胸中腹中具为清明。
那淤堵的感觉没了,憋胀的感觉也消失了。
连带着身体都轻了少许!
“好了,回去之后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多活动,不需要时间长,坚持是关键!”秦风道。
病人有些晃神,“这……就好了?”
太快了吧!
几针下去,连药都不吃,病就没了?
“医生,你连药都不给我开吗?”病人追问。
秦风哭笑不得,这咋还有人求着吃药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好了,你真的没病了,等会到了中午,你要是吃完饭肚子还胀,又或者回到家之后胸口闷,明天到门诊室来骂我都行。”秦风道。
病人信了,可嘴却仍有些多疑,“可是……哪有人病好得这么快的?”
她明显是第一次见识到针刺的效果,
免不了觉得神奇。
毕竟藏龙县卫生院,以前也没出过针刺厉害的中医。
“针刺就是这样,只要扎对了穴位,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再说了,你这个症状严格意义上也不叫病,要是去做个检查,仪器根本查不出来,只有等到你肝气郁滞变成了肿瘤,才能被看到,可到了那个时候,要么就是找中医慢慢调理,要么就是找西医一刀割了。”
“再跟你讲的细一点,中医是把人分成三种,一种是病人,一种是有症状的人,最后就是健康的人,一个健康的人只有经过得了一些症状,才会慢慢地转化成实质性的病人,人在出现一些小症状的时候,治疗起来是很轻松也很快的,你目前就处在这个层次,所以,不要惊讶,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也算不上病人!”
“举个不算太严谨的例子,就好比你今天出了一身汗,然后洗了个冷水澡,很快便受凉了,第二天就开始发烧感冒,而你现在的情况,就是正在受凉,还没有到发烧感冒这个阶段,只需要喝一杯姜茶,裹在被子里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我的作用,不过就是给你一杯姜茶,帮你盖了个被子,让你避免了第二天发烧感冒,这样好理解吧。”
哦!
原来是这样!
我病了,但没完全病!
“谢谢医生,真是不好意思,还让你解释这么多……”病人略表歉意地说道。
“没事,只要你没心理负担,多说点也行。”秦风笑道。
张道长说过,再给病人治疗的时候,言辞也是一门学问。
如果说话问诊时,让病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那么治疗也会事半功倍。
因为病,很多时候都是有情绪引起的,就像眼前这个病人,外界的压力促使她情绪发生改变,从而使自己压力倍增,久而久之积郁成疾。
医生在问诊时,言语自信、轻柔,会给病人一种极大的慰藉,甚至是莫名的信任。
这种内在的信念一旦扎根在病人脑子里,那么病都会好一半。
很快,病人连声道谢的缓缓离开,没几分钟,秦风又接到了第二位病人。
这个病人也是个女生,不过要比先前那人看上去小一些。
“你好,坐,哪里不舒服?”秦风笑着问。
女人脸色晦暗,显得无比柔弱,她抚着额头,“睡不着,老是失眠,每天最多只能睡五个小时,明明很困就是睡不着,昨天去市里拍了个片,说我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想多了,压力大,吃点安眠药就没事了,可我都吃了两年了,还是这样,你能看吗?不能的话麻烦把你们这的老中医叫来一下,可以吗?”
她听学校里的老校长说,镇上的卫生院有个老中医还行,一些大医院看不好的病,可以去那碰碰运气。
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便来到了卫生院。
女人的质疑多少有些没礼貌,不过秦风并没有介意。
“我试试吧,要是看不好我再去请我们院长,你看行吗?”秦风道。
女人仔细端详了秦风一眼,见他岁数也不是特别小,就不再多说什么,“那看吧。”
秦风点头,“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女人照做。
秦风的手指触碰到女人的手腕后,透过脉象,秦风开始感受着女人体内的气血运行。
这一看,秦风的眉头皱起来了。
情况有点糟糕!
这个人的身体里面,多出地方出现了气血淤堵的情况。
“平时有没有感觉两个脚发麻?”秦风问。
女人扶额的手一僵,目光透过眼睛刺入秦风瞳孔之中,让秦风很直观地感受到了她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女人道。
“晚上是不是经常起夜,醒了之后就很难入睡了?”秦风接着问。
女人没说话,但那个表情已经给了秦风答复。
秦风继续缓缓道来,“你这个病积累的时间有点长,刚才你自己也说了,有两年左右,本来一开始你只是肝有问题,但是现在,你的心、肾、肝胆、脾胃等多个脏器的气血出现阴阳失调,神气不舍的现象,这也是你失眠最主要的原因。”
“你看你脸色晦暗,看上去又特别疲乏,这典型的就是长期失眠,久病多淤,造成了气血不畅,淤阻心脉,所以双脚麻木就不足为奇了,尤其是你还长期服用安眠药这种寒凉的药物,要知道,这种药不是在治你的病,而是在麻痹你的器官,而且成瘾性极强,吃了就很难停下来,对肾脏损害极大,这也是你为什么晚上总是起夜的原因,我建议,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吃安眠药了。”
“当然,我说这么多并不是为了要吓你,你这个病能治,也好治,就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当然相信!
她虽然不懂医学知识,但好歹也是个乡镇老师,受过高等教育的。
中医那套理论她听不懂,可内在逻辑没什么问题,秦风能说出这些问题,并且还准确地描述了她腿脚和起夜问题,就证明他没说假话。
再说了,市里的医院检查半点都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只是让自己一味地吃安眠药,长此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医生,我都听你的!”女人言语中饱含着急切的心情。
秦风点点头,笑道,“别紧张,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现在全身气血淤堵,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先把你身体里的淤血清一清,不然新血生长不出来,那么脏腑气血的阴阳就难以调理,我给你开一个血府逐瘀汤加味的方子,你先拿回去吃,三天之后再来找我,我再用针灸帮你调理,效果好的话,一个月就能康复。”
一个月?
女人眼中闪着喜悦!
“好,医生,你开药吧!”女人不疑有他。
秦风立刻写下药方,在这期间,袁杰也给那女人把了下脉,他发现秦风这次又对了。
虽说这个症状看出来不算太难,可是这个女人的心肝问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肝郁扰心。
肝气郁结扰心神,神不安则不寐。
如果是朝着这个方向辩证,那整个诊断就错了。
因为病人还有长期失眠的病史,长期失眠,阴血耗伤,心神失养,多半是气血出了问题。
淤血阻心,这个辩证实在是太准确了。
即便是他来坐第一诊,也会是这个结论。
这小子进步也太快了!
前几天他的辩证大部分都还只能算是及格,现在竟然连着两例病症都被他辩证出来了,着实是让袁杰震惊了一把。
随即,袁杰不服气地看向秦风写的药方。
你针刺牛我服气,但你药方总不可能开的完美无缺吧。
柴胡、白芍、枳壳、当归……
嗯,血府逐瘀汤的几味药。
延胡索,加的不错,行气活血化瘀的药。
嗯?
太子参、茯苓、石菖蒲、远志?
错了吧?
不对!
没错!
太子参和茯苓有扶助正气的功效,而石菖蒲和远志有安神益智的功效。
把这几味药加到血府逐瘀汤中,可去淤血,生心血,升正气,养心神。
绝了!
这个药方配的真好!
饶是袁杰都不得不夸这个药方的完美之处!
几味药不多不少,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弱。
完全挑不出毛病!
等会……这小子什么时候在方剂上也这么厉害了!
我没教过他啊!
难道是老师开的小灶?
袁杰惊讶之余,这心里啊也藏着一丝嫉妒!
针刺你牛也就算了,现在连辩证和开方都不逊于一个从医五六年的中医,这如何不让人嫉妒!
这小子才进卫生院不到一个月啊!!!
等到病人走后,袁杰抽空跑了趟厕所。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朱振华的电话。
不多时,电话通了。
“喂,袁杰,你不是在陪着秦风坐诊吗,怎么跟我打起电话来了,是不是他失败了?”朱振华的声音显得有些优哉游哉。
袁杰从电话里都能感觉到老师的那种自信,所以,他丝毫不犹豫地选择戳破他的“神机妙算”。
“老师,你笑的太早了,两例病人,一例肝气郁滞,一例淤血阻心,全都被他辩证成功了,第一个他当场治好,第二个他开方治疗,方子我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袁杰道。
朱振华一愣,言语中多了些质疑,“淤血阻心?他开的什么方?”
“血府逐瘀汤,加太子参、茯苓、石菖蒲、远志,还有延胡索。”袁杰道。
朱振华喃喃自语,心中揣摩着这个药方,良久都未曾出声。
这个方药别说是袁杰了,他也挑不出毛病。
奇了怪了,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开方?
他不是就会个针刺吗?
见朱振华不说话,过了好一会,袁杰有些忍不住了,“老师,老师,您说句话啊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