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暂时离开
房间里的烛火摇曳着，女侍已经离开房间，杨夕却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与陌生人相处已经足够让他疲惫，更别提要与一个异性相处整晚，困扰他的不是什么青春期的荷尔蒙，而是来自心底的恐惧，他可不会忘记，这些看起来与人类无疑的蛇族，都是实实在在的巨蟒，一张口足以轻易吞下他的存在。
即使知道有苏香的命令在，自己的安全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就像与驯化的老虎玩耍一样，心里的不安怎么都无法彻底消除，况且这间房里只有一张床，女侍会睡在那里？
事实上，杨夕还没有来得及安抚自己的这股烦躁，女侍已经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床被絮。
杨夕有些呆呆的看了她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嗯，那个……”
“客人叫下仆小夜吧，苏官人也是这么叫我！”
“啊，好，我叫杨夕！”事到如今，杨夕才想起来介绍自己，他记得陈素云叮嘱过他，即使要提防所有的蛇族，但同时也必须与所有人交善，将未知的风险降到最低，现在看来，他的执行力简直是一塌糊涂。
“杨……大人不必在意，下仆睡在门口，不会打扰到大人！”
小夜犹豫了一下，才找到这个合适的称呼，她一丝不苟的恭敬虽然让杨夕有些不适应，但却将他难以抹平的不安悄然压制下去，至少看起来，这个蛇族少女对他没有什么威胁。
杨夕有些难看的露出了自以为和善的笑容，挠挠头道：“那个，你还是睡床吧，我其实不太困，而且这也是你的房间！”
“劳大人费心，这也是苏官人的意思！”
小夜搬出苏香的名字，杨夕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坐在床边，尴尬的用眼角余光看着少女在门边铺床。
虽说已经见过几面，但这还是杨夕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苏香的女侍，圆圆的小脸、削瘦的身板，类似于人类中十六七的女孩，不知道在蛇族中算什么年纪，穿着的暗灰色衣物比苏香要朴素许多，但同样干净整洁，做起事来的姿态很干练，话不多，确实是那种主人家会很喜欢的仆人。
杨夕记得青光寺山下米店老板的女儿也是这种感觉，年纪轻轻就已经帮着老爸打理米店，不过和小夜贫乏的表情不同，米店女儿每次看到杨夕过去都会冲他笑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很好看，只可惜杨夕每次都鼓不起直视的勇气，只能低着头从她旁边经过。
想到这里，杨夕突然冒出了个奇怪的想法，如果再有机会见到米店老板的女儿，一定，一定要和她说上一句话！
“大人？杨大人？”
小夜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杨夕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回忆，他有些羞红着脸，眼睛看向桌上闪烁的烛台。
“什么？”
“您现在休息吗？”
杨夕看了一眼站在烛台旁边的小夜，意识到她是在询问自己是否要熄灭烛台。
“啊，好！”杨夕愣愣的点头，他也不知道亮着烛台要干嘛，更何况，他不困，但侍女肯定要休息！
烛光一灭，杨夕即使毫无困意，也只好躺下去，所幸相比于半个小时之前，那股不安已经淡薄的近乎消失，他可以平静的聆听着黑暗中的另一束呼吸。
心绪一静，窗外田野中的虫鸣也变得格外清晰，杨夕闻着床枕间淡淡的清香，有些吃惊自己先前躺了那么久，竟然都毫无察觉，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有够惊惶！
身体受到限制，杨夕只能是任凭思绪左右摇晃，不由得又想起了京都综合大楼里的那些仪器，不知道这个时候记忆整理是不是已经出了结果，陈素云她们确定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还有最后那张备忘录上待定计划，怎么能处好和苏香的关系？这个世界的信息怎样才能获取更多？这里会有书吗？明天，要不要找机会出去看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夕的意识再次迷迷糊糊起来，小夜入睡后的呼吸声就好像安眠曲一样，随后，他感觉自己的脸上出现那股熟悉的温热湿漉感，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条深黑巨蟒扑面而来。
“啊！”
杨夕低呼一声惊醒过来，才发现厢房里的灯火再次被点起，眼前站着道熟悉的身影。
“杨小哥，睡得还好吗？”
苏香全身罩在一件黑袍之下，兜帽里的笑脸在灯火的阴影中透着难明的冷冽。
杨夕迷糊的看了看已经恭敬立在旁边的小夜，不知道苏香大半夜穿成这样过来到底是什么含义，而小夜只是低着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质疑的余地！
“你先出去！”
苏香将兜帽拉下来，朝外扬扬手，小夜便安静的退了出去，厢房内重新回到了山谷浅洞里的情景，还不等杨夕再次露出疑惑的表情，苏香突然抓住了杨夕的肩膀，俏脸瞬间凑过来，而后，熟悉的刺痛感在杨夕脖颈间出现。
感觉自己的血液迅速离体而去，杨夕脸色一白，终于意识到苏香大半夜过来是要干什么？她是等不及要品尝他的血液！
求生本能的抗拒感出现，杨夕惊惧的想要推开苏香，只可惜两边的力气根本不是同一个量级，他完全撼动不了苏香的身体，失血造成的轻微晕眩感已经开始占据他的意识，杨夕知道自己不能再无动于衷，现在的苏香就像是吸毒成瘾一样，没有外在的干扰，她根本不会停下来。
双手在床边胡乱的抓取，杨夕将能够够到的一切物品往苏香身上砸去，只是效果都不太明显，直到他触手间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生命流失的恐惧促使杨夕用尽了全力。
砰！
硬物与苏香的头顶碰撞在一起，实打实的撞击终于让苏香的脑袋离开了杨夕的胸口，她瞪着一双金黄的竖瞳，眼中被疯狂与愤怒充满，眼看着又要扑过来，杨夕赶紧往后退，嘴里嘶哑的喊道：“苏香小姐，你想我死吗？”
似乎是被杨夕的声嘶力竭唤回了一丝清醒，苏香愣了一愣，眼中的疯狂慢慢平静下来，她看了看杨夕手中的凶器，总算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才顿了一下，她又靠了过来，杨夕脸色愈发苍白，右手就要再砸，却听到了苏香的声音。
“我帮你止住伤口！”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动作，苏香只是舔了舔杨夕脖子上的咬痕，伤口就这样消失无踪，再次重现这一幕，杨夕还是觉得很神奇，只不过，失血过多的症状让他稍微一动就不由的晕眩不已。
苏香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毫无歉意的笑道：“抱歉，你实在是太过吸引人了！”
这种告白如果放在现实世界中，大多数的男人都会兴奋不已，只可惜现在听在杨夕的耳中，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他疲惫的靠在床头，才发现手里拿着的是个石雕，由于他刚刚的全力出手，石雕的上半部已经损毁，看不出原来的形状，想来是小夜的东西。
“苏香小姐难道就不能等到天亮再来吗？再这样下去，就算我不被你吸死，也要被你吓死！”
杨夕的语调不太客气，任谁这样深更半夜被吓一次，心情都不会好起来，更何况，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必须提出抗议。
苏香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想杨夕真的出什么事，所以，明明是主人的她，面对奴隶杨夕的指责，选择了忍受，甚至为表安抚，还解释了一句。
“嘛，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只能深夜过来，嗯……作为补偿，我会尽快让你恢复，这样吧，我送你到一个更加安静的地方去休养！”
说着，苏香轻轻拍了拍手，门外的小夜迅速的小跑过来，低头等待指令。
“你好像很久没有回家了，这两天药坊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回去好好看看你两个弟弟，对了，杨小哥身体不好，这里不方便休养，你带他一起，照顾好他的日常起居，一切开销由药坊负责，你们今晚就动身！”
虽说是补偿，但从苏香的口中说出，完全就没有能抗拒的意思，杨夕有些惊异的看向苏香，俄而又被她强势的笑容所逼退，心里不由的产生了一个想法，苏香好像是在防备什么？
“是！”
小夜恭敬的点头应是，杨夕的神色却有些复杂，他捏了捏手中的石雕，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紧迫感再度被绷紧，苏香既然会被他吸引到失控，那小夜呢？
“放心，并不是所有人能够了解你的价值，只要你能管住自己的嘴！”
苏香彷如杨夕肚子里的蛔虫，看透了他的想法，俄而又补充了一句。
“几百年前的事情，哪有那么多人还能记得？”
杨夕听着苏香若有所指的口气，知道她是在说人族的事情，也就是说，小夜看不出来他的身份？
“好了，药坊的巡卫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你们快走吧！”
苏香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冷漠，有一个最重要的信息其实她藏在了心里，几百年前的事情没多少人记得，但存在了上千年的王族血脉除外，她之所以急着将杨夕赶出药坊，就是因为十一公主竟然从她沐浴熏香之后的气味中还是察觉到了特殊的气息，尽管她不清楚来源，但这已经足够危险，蛇族之中，血脉越是纯净，天资和五感就越发敏锐。
凝视着夜色下的两道身影，苏香眼神微缩。
“王族血脉吗？只要有人族血肉的刺激，再蜕变几次，我说不定也可以得到这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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