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问罪
“咳！”
苏香回过头来瞪了杨夕一眼，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毫不顾忌的视线已经有些犯忌讳了。
“杨夕见过公主殿下！”
学着苏香的样子，杨夕赶紧低着头行了一礼。
“跪下！”
苏香小声提醒了一句，可惜杨夕没听清，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我叫你跪下，你在外游历多年，难道连平民觐见王族的规矩都忘了吗？”苏香冷着脸呵斥道，话里的意思无非是提醒杨夕注意预先设置好的身份。
杨夕哪里知道他们蛇族的规矩，不过形势逼人，苏香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顺从，正准备跪下去，十一公主稚嫩的声音这时响了起来。
“不必了，他敢出手教训那群臭老头子，就比内都里九成以上的人都要勇敢，本宫允许你和香姐姐一样行平身礼。”
话语声由远及近，杨夕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那道小巧的身影已经走到了身前，十一公主正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他。
“快说说，你是怎么把他揍成那个样子的，整张脸都肿的和大木盆一样，真有意思！”
杨夕悄悄瞥了一眼苏香，他才被提醒过不该去动探灵府的人，偏偏眼下这位公主殿下却一副乐于看探老受挫的模样，他就算想编个合理的解释，都不知道该朝什么方向。
好在原本站在公主身边的严肃妇人出声喊住了公主。
“公主殿下，探灵府即使在内都中也是最受圣母器重的，你不能说这种会引起误会的话，好了，快回去坐好，老奴有些问题要问这位杨先生。”
“哼，我又没有说错，那群老头个个顽固的像臭石头一样，真不知道母上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们。”
小小的身影嘟囔了两句，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回了原位，杨夕此时也了悟了过来，表面上看他是要应付小公主，其实真正面对的是这个看护人模样的老妇人。
“听苏官人言，你是苏家的外支旁系？”
“是！”
杨夕心中一紧，苏香给他捏了这么个临时身份，万一对方问起苏家的情况怎么办？苏家之内，他也只知道苏香一人而已，视线微不可察的朝着苏香瞥了一眼，后者目光平静的看着这边，道：“这是圣母殿的秋长老，她问你你要好好回答。”
简单的介绍过后没有任何提示，显然是让杨夕自己去解决，杨夕只能恭敬的朝着老妇人又行了一礼，做好接招的准备。
好在他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老妇人似乎和苏香挺亲近，毫不怀疑的接受了杨夕的身份，连面色都柔和了几分。
“看你的年纪应该不大，为什么会独自一人离开万蛇谷外出游历？”
杨夕只是顿了一下，便回道：“小时候经常听到长辈提及外面的世界，一来二往听的多了，就不知不觉对万蛇谷外的世界产生了兴趣，再说，我留在万蛇谷内，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说到少年出游的理由，大多如此，杨夕编起来没什么压力，更何况按石三的情况来看，蛇族普通雄性成员的地位总要稍稍低于雌性，苏香连他的姓都没改，肯定也不是苏家本家，在内都没有出头之日所以选择出走不是正好理所当然。
秋长老果然明了的点点头，赞许道：“虽说这两年十方大地都不怎么太平，但能出去见识一下总要好过缩在万蛇谷中，凭你这份心性已经强过了内都中的大多子弟，怪不得苏官人敢把药坊的事情交托给你。”
“就是就是，他都敢揍那群老头，肯定比御五家的人都强。”
静坐了半天的小公主总算找到了插入的话题，捏着小拳头又表扬了杨夕一句，只不过在秋长老看了那边一眼后，她赶紧安静的放下了手。
“说到探灵府的事情，矿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药卫为什么会和巡卫起了争端？”
秋长老仍旧是那副长者般的平静姿态，但杨夕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她视线中的一分探究。
刚刚听起来像是十分融洽的谈话，根本就是一个幌子，秋长老接下来的所有态度都将取决于这个问题。
杨夕暗暗的吸了口气，目光坚定的抬起头，道：“秋长老和公主殿下既然这个时候出现在灵石窟，那么肯定是听到了之前的响动，而我之所以会和探老站在对立面也正是因为那声巨响，那是天火石被引爆的声音，探老出于自身的愿望，引爆了埋在矿山下的天火石，彻底埋没了那里的几百条奴籍性命。”
杨夕愤慨的扬起头，索性将从来到灵石窟后的一切娓娓道来，只不过关于天火石交易以及灵石私运的事情，杨夕一口咬定探老参与其中，反正现在石三和丁老板死无对证，他又没来得及从探老口中得知一切的真正目的，只能将脏水尽量往他身上引，从手上沾上几百条生命时开始，那个老头就早已和无辜两字脱清了干系。
“你是说探老私自将蛇蜥部从谷外召入，还操纵他们攻入灵石窟？有确切的证据吗？”
秋长老越听越心惊，眼神凝重无比，显然她没想到从杨夕嘴里说出的事情会如此出乎意料，就连苏香也是满脸不可思议，毕竟很多内情小夜了解的并不详尽。
“有，那天偷偷潜入镇府的蛇族被药卫擒了下来，还有那些蛇蜥，现在都关在药卫营中！”
尽管这些没有一样能够锁定探老操纵一切的既定事实，但杨夕就是要利用自己的主观描述让一切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他害怕一旦松了这口气，探老真的就能逃出生天，谁让就连苏香对于探灵府都是那样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
“如果所有的一切真的如你所说，那他为什么要搞出如此大的动作呢，只是为了几颗灵石，真的有必要吗？”
秋长老皱着本就满是皱纹的面容，显然并不那么相信杨夕的一面之词，不过至少，关于偷运灵石的前半部分，涉及到了从圣母殿出来的刘常事，想要查证也很简单，她不怀疑杨夕会在这方面乱诳。
“那群老头不是一直都是这么神神秘秘的，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做出这么可恶的事，秋奶奶，我们快把他抓到母上那里去，母上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小公主执拗的认定探灵府都是坏人，就差没给杨夕加油打气了，尽管这里面基本都是孩子般的主观想法，但杨夕还是情不自禁的暗暗点头，公主殿下实在是太明智了。
“事关圣母殿和探灵府的关系，干系重大，不能贸然打搅圣母，我想还是要从长计议，先等探老醒过来吧，苏官人你看呢？”
秋长老这次直接无视了身后小人的胡闹，也不管她嘟着嘴生闷气，直接去问起苏香的意见，苏香自然不想得罪探灵府，正要点头同意，杨夕却一下子急了，真要等到探老醒过来，还有什么其他选择，看眼前两人刚刚的反应，分明不在意那几百条奴籍的生命，天火石的事情，探老肯定推了个干净，蛇蜥暴乱也不会承认，那还有什么能定得了罪？
“他是为了……为了……”
杨夕焦急的张张口，脑中思绪飞快转动着，快想想，还有什么能刺激到眼前这两人的神经？蛇蜥？矿工？爆炸？
突然间，一丝电花突然在杨夕的脑中炸开，他猛地睁大了眼，道：“对了，蛇蜥，那些蛇蜥全都不见了，整个蛇蜥部的蛇蜥除了抓住的几条，全都不见了！”
“你不是刚刚才说过矿山整个坍塌了吗，如果那些蛇蜥全部都在下面，自然再也看不到了。”
苏香有些不满的瞪了杨夕一眼，在她看来目前的现状已经够了，杨夕解释了正当的名义，同时药坊也没和探灵府闹到生死的地步，这样就足够了，只要再随便找些借口将秋长老打发走，整个灵石窟就还是她的掌控之中，她可以慢慢享用人族珍贵的血液，仅仅只是那一晚的刺激，她已经明确感觉到了身体之中发生的变化，她迫不及待更多更多。
然而，杨夕根本没有顾忌她的警告，脑海中的灵光一现此时也清晰了起来，他激动的捏紧了拳头。
“不是，蛇蜥部不在矿山里，蛇蜥根本就不是为了填补矿工才被放进万蛇谷，这便是探老的用意所在，至于蛇蜥部最终去了哪儿，只有他知道，就怕他不会轻易的开口。”
杨夕记得最后矿坑的一幕之中，他看到了许多蛇族的身影，但关于蛇蜥，却完全没有出现，他不知道蛇蜥是不是重新回到了万蛇谷外，目前而言，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疑点。
小公主刚刚提到了只要将探老送到圣母面前，什么都能问出来，杨夕只能相信这一点，将探老以罪人的身份送到圣母殿，而不是给他辩解的机会，那么藏在最深处的秘密一定可以彻底将他拉入地狱。
“蛇蜥不在矿山自然是逃回了万蛇谷外，不然还能去哪，那么大的族群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苏香对于杨夕的失控有些愤怒，狠狠的驳斥了他一句，然而杨夕的视线只是狠狠盯着秋长老，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妇人才是真正的关键。
“蛇蜥部消失？”
秋长老在杨夕似是而非的提示下似乎真的想到了什么，沉思不语，偏偏就在这时，原本被无视的小公主胡乱扔出了一句话。
“蛇蜥啊，我记得二姐说过大蛇蜥都很凶残的，那个老头会不会喜欢看蛇蜥咬人所以把蛇蜥藏了起来，秋奶奶，早知道我们应该早点过来，就能看到真正的大蛇蜥了。”
秋长老若有所思的看了杨夕一眼，脸色莫名严肃了起来，她向苏香请求道：“要验证也很简单，苏官人可否让药卫去矿山挖一挖？”
“秋长老……”
苏香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老妇的眼神之后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好，我去吩咐药卫。”
杨夕心头一松，重重的舒了口气，他当然不会知道，随便瞎蒙的一个答案竟然真的就中了彩，那些蛇蜥真的从此彻底没了踪影。
而在得到这个答案之前，更加重大的变故发生在了他的眼前，消失许久的白光，终于重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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