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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暖尸先知(一)

一九一九二九不出手。

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和六九沿河看杨柳,七九河冻开,河水冻开,我离开。

由于经营不善,我就职的宠物用品公司倒闭了,我离开了光鲜的写字大楼,回到了我的家乡。

妻子和女儿也离开了我,我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长途汽车上,向着我那熟悉又陌生的家驶去。

为了生计,我只能回到这里,接受家里的安排,到小镇的一家动物诊所工作。

不就是给大型哺乳动物接生的地方么,我很无奈,也不喜欢自己的工作。

一想到后面要接触各种奇葩的大型哺乳动物,我就能想到那种无聊和乏味。

家里的老房子,已经没有人住了,父母早已离世,他们可能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三十而立,居然回来了。

考进大学生物系的时候,我可是家里的骄傲。现在,我却接受了亲戚的帮忙,回来了,真是丢人。

我来到了镇子上,这里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了。我家旁边的肉铺居然还开着,对于这个肉铺,我是有很深的童年阴影的。因为这里住着一对神经兮兮的老夫妇,他们还有一个傻儿子。我曾经见过他们,把刚切下来的生牛肉直接放进嘴里吃,虽然在大城市,有牛肉刺身,从吃法上,并不奇怪。但是,刚切下来,没有摆盘,直接放进嘴里,嘴边还带着血迹,对于幼小的我来说,是非常恐怖的。

这次回来,我很好奇地看了看邻居家,那对夫妻居然还活着,已经是白发苍苍,看起来有七十多八十岁了,他们的傻儿子,也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了。正傻兮兮地切着肉,切下来一块,也放进了嘴里。

真是什么父母教育出什么样的孩子,我突然理解了妻子的做法,让女儿远离我的家乡,可能怕染上什么恶习吧。

在她眼里的恶习,就像我觉得傻子吃生肉一样恶心,可对于他来说,那就是他的日常啊。

我回到了老房子,这里布满了灰尘,我放下箱子,感觉空荡荡的,给父母的灵位烧了香。

有时候,老房子的存在就是为了自己可以有地方回,现在想想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我躺在小时候的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晚上,我梦见了父母,他们依然健康,我醒来地时候,却泪流满面。

好想他们啊。

可能是因为触景生情吧,每每想到父母的时刻,我依然是一个孩子。

我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随便套上一件衣服,就去镇上的动物诊所上班了。

快下班的时候,邻居老夫妇带着他们的牛来看病了。

这头老牛,不知道吃了什么鬼东西,消化不良。

我建议给牛做一个B超,看看到底是什么。

老夫妇囊中羞涩,问我是不是能便宜一些,念在他们就住在我的隔壁,又是下班的时间,我便给他们开了绿灯,免费给牛检查下。

这一照,竟让我照出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当我的B超镜滑过牛的腹部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根手指头,这个手指头不像是动物的,就是人的手指头。

我非常害怕,汗顺着脑袋流,我甚至都不敢出大声。

我很怕,这对老夫妇因为我的发现会盯上我,毕竟,牛肚子里的手指头可是人的啊!

我并没有打印B超的片子,我和他们说,没什么大碍,是因为牛的岁数大了,吃草料又吃的太多了,饿两天就好了。

他们听了我的话,颤颤巍巍地牵着牛走了。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许是我多想了,他们那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杀人分尸呢,怕是连刀都拿不动了吧。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时候,诊所的所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吓了一激灵。我心有余悸,称被所长要吓死了。所长笑了笑,称我虽然是个男生,可看起了清瘦又弱小,一定要小心。最近镇子上面不太平,听说经常有人失踪,莫名其妙地就找不到人了,每年春天河水开化的时候,总能打上来一些残残碎碎的人肢,也不知道是几个人的,一直也没有抓到凶手。

他的话,让我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莫非我隔壁住的就是变态的分尸犯?

我越想越害怕,赶紧回了家,经过肉铺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向他们家看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没把我送走了,我看到了在案板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从塑料袋里露出了一些毛发,看起来像极了人的头发。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这就是还没来得及扔的人头?

正当我迷惑不解的时候,傻儿子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大哥,你看什么呢?”

这句话,差点没让我原地跳起来。

“我想,想买点肉。”

我只好扯谎,这时候,老夫妇看见我站在门口,热情地迎出来。

老头对傻儿子说道,“今天大夫给咱们家的牛检查了呢,而且没收钱,他可真是个好人,跟我哪有花钱买肉的,你给我钱,不是笑话我呢吗,你快进来,爱吃哪个部位的肉,随便选。”

老头说着,就把我往肉铺里拉。

若是平时,我肯定接得住他们的热情,但是,我可是发现了“碎尸”的人啊,我怎么知道他们拉我进去,不是要宰了我。

我连忙推辞,“如果免费给我,我就不买了,老伯,您拿一块雪花给我就行,我自己一个人,回家煮一煮就吃了,买多了我也吃不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这不是告诉人家,我只有一个人么,他们就住在我隔壁,我发出什么声音,他们一定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真想除掉我,那不是毫无顾忌。

老伯见我死活不进铺子,以为是我嫌他们的铺子脏。

他便开始自己解释起来,“哎,您看我,真是傻了,我们这些粗人呆的地方,怎么能让您进来呢,到处脏兮兮的,脏了您的脚。”

听他这么说,我更尴尬了。

这时候,老太太也出来了,她手里拎着一袋子血淋淋的东西。

直接塞给我。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尝尝鲜,别客气,刚宰的!”

我只好接了过来,连忙道谢。

老太太摆摆手,称这不是他们的报答,而是那头牛的报答,那头牛岁数大了,不能干活了,杀了吃了,不刚刚好么。

啊?那他们岂不是也知道了我发现了牛肚子里东西的事情。

我此时的表情,惊恐中夹杂着难过,简直比死了才难看。

没有人比我更倒霉了吧,刚回到家乡,就住在疑似变态杀人狂的隔壁,而且他们还是一家三口,更无语的是,我自报家门,还告诉他们我只有一个人,并且让对方发现了我有可能有他们杀人碎尸的证据。

我的腿都软了,想拔腿就走却没有力气。

我的身体,不争气地瘫软了一下,被傻儿子扶住了。

这时候,他说了一句话,“大夫,你身体看起来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吧。”

没等我回答,他就想拎小鸡子一样,拎起我,向着我家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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